只想將■■好好放在深處■■。
19XX年,音乃木坂學院
矢澤妮可與西木野真姬一同被喚去導師室時,還各自疑惑了許久。
從導師的口中得知,希望他們兩人在校慶的音樂晚會上小提琴與鋼琴的合奏表演,一開始西木野真姬是拒絕的,因為覺得父親是不會同意。
身為導師的高木宇沉思了一會兒後。
「只要令尊同意的話,西木野同學就願意嗎?」
西木野真姬望了下身旁的矢澤妮可,這傢伙也想和我一起合奏嗎?「如果父親同意的話…」
「我明白了,西木野先生那我會去聯絡,那矢澤同學呢?」
「我沒什麼問題。」
西木野真姬回到家的時候,先是吃驚的望著玄關處的鞋櫃,總是忙碌的父親竟然會在家,打開了門後,所見的是西木野誠捲起了袖子套上了圍裙在做菜的畫面。
她先是愣了一會兒後,快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間將書包放好,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客廳,拿出了三人份的碗筷擺設好。
坐在餐桌椅上,凝視著父親煮菜的背影。
她對父親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嚴肅教導她醫術的一名老師,同時也是個溫柔的父親。
持有營養師執照的父親,是負責家中三餐的大廚師,她與母親總是喜愛小聲討論晚上的菜色,然後晚餐時刻就能聞到菜餚的香味,然後她們就會偷偷摸摸、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餐桌。
『沒規矩,去洗手。』
『『是~』』
想要偷吃的母女倆被大廚師當場抓包,於是母親會乾笑著牽起了她的手一同去洗手。
『真姬,要抓住一個人的心之前要抓住對方的胃!』雖然她不懂母親的意思,但是她還是認真的點點頭。
※
「真姬。」西木野誠的呼喊將西木野真姬的意識從過往拉回現在。晚餐時刻,對西木野真姬而言,即使父親也在這裡,也和只有她獨自一人吃飯時一樣安靜。
她思考著今日是什麼日子,所以父親才想到回家?
西木野誠暗自觀察著自己的女兒,明明小時候的時候是個愛笑又很認真的孩子。但是他忘了,自從妻子過世之後,他有多久沒有關心自己的女兒?
有多久沒有回來這個〝家〞了?
有多久沒有和女兒討論除了醫學外的事情了?
等到他發覺時,已經為時已晚。
真姬已經習慣了獨立、習慣了自己解決問題、習慣了沉默。
他不知道要和自己的女兒談些什麼?就如同他年幼的時候,也不知道要和父母談話。
他懷念地飄了向一旁座位上那女兒所擺設的餐具,要是日向還在的話……。
晚餐就在兩人各有所思的下,一點一滴地被消滅。
「我吃飽了。」西木野真姬起身拿起了餐盤,準備將餐具放進洗碗槽。
「真姬。」
看見了女兒一臉茫然地轉過身面對自己時,西木野誠內心慌張地不知道要說什麼,突然他想到了下午的那一通電話。
「妳的導師今天有打電話給我,自己去拿捏時間。」也起身拿起了餐盤,走向女兒,拿走了對方的餐盤,「那天,我會去。」
西木野真姬愕然地望著正在洗碗筷的父親的身影。
※
一曲彈奏完畢,感到心滿意足的西木野真姬,雙手輕放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已經很久沒彈了,還好還不算生疏。
睜開雙眼時,發現了這個空間內多了一名孩童,帶著顯得大頂的軟呢帽掩蓋了對方一半臉龐,只看見對方的嘴唇和併角處的紫色頭髮時,紫藤眨了眨大眼,『你是誰?』
對方抬起了頭,帽沿的陰影下只是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隨後──落荒而跑。
但是跑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轉身,『大姊姊的鋼琴彈得很好聽唷!!真的!比妮可親拉的小提琴好聽多了。』
每每和矢澤妮可合奏樂曲的西木野真姬,會有幾次想起了那一段插曲,嘴角會不自覺的上揚,惹得矢澤妮可總是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她。
矢澤妮可將小提琴收進了琴盒內,不想過問對方難得上揚的嘴角的含意,她只知道會很想打人罷了,隨後將琴盒放在音樂教室內的前排書桌上。
「妳知不知道妳現在笑容很像變態?」
「矢澤妮可我發覺妳很喜歡針對我。」
誰叫妳一看就在打我家表妹的主意,身為家人的我當然看不爽,想追我家的孩子先過我這關。
※
聽完西木野真姬的講解後,東條希沈默了許久。
「所以我希望希能配合我安排的治療…至少…在確定穩定的這段時間。」西木野真姬握住了對方的雙手說著,即使她明白…對方根本不會同意。
「真姬,妳我都很清楚,入住加護病房或是安寧病房的條件和規則,況且…現在的咱可是符合MBD(病情穩定或康復可以出院)。」
「可是…」
「再說咱的情況真如妳所言,那咱日後也可以接受安寧居家療護(註十六)的照顧服務。」言下所言,咱就是不想在醫院。
「妮可…」不會同意的。
察覺對方想要搬出表姊名義的東條希打斷了西木野真姬的話,認真的說:「咱目前意識清醒,擁有最大的自主權,甚至要咱現在簽下DNR(註十七)都符合法律的。」
望著對方緊咬著下唇,手掌貼上了對方的臉頰,指腹撫摸著對方的唇,對方會意地鬆開,心疼地撫摸那印痕,「咱願意配合西木野醫師的一切療程,但是也請…請妳尊重咱最後的意願,好嗎?真姬。」
「……」西木野真姬望著對方堅定的眼神,不明白為何這個人能將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開闊,想個無所求的老人般,毫無生存意念地只想靜靜地度過自己的餘生。
「答應咱,好嗎?」
從認識妳到現在,我沒一次能拒絕過、即使在怎麼任性的願望,我都沒有違抗過。
緊緊地反握住對方的手,「那也請妳答應我,活下去。」
※
矢澤妮可的手機響起,她看了下來電顯示後就立刻掛掉。
「我就說吧…」看見東條希略為錯愕的表情,西木野真姬反而不意外的對方話直接掛電話的舉動。
東條希再次撥打了電話,第二通依舊掛掉,直到第三通。
矢澤妮可看著連續打了三通電話的來電顯示,該不會是希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緊張地按下通話鍵,然後。
「妳說過妳不會掛咱電話的!」錯愕地聽著對方的抱怨,等等!為什麼會是希?「為什麼妳是用那傢伙的電話!?」鬼才知道是妳打來的電話還怪我掛電話!
選擇性耳鳴的東條希裝作沒聽見矢澤妮可的抱怨,繼續說:「真姬說咱能出院了,請家屬來辦理唷~。」
「哈?妳在開什麼玩笑?妳的身體不是應該好好的─」
「喂!」就算沒拿著手機也能聽見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響,西木野真姬看著東條希微笑地將手機伸向自己面前要自己接過手當炮灰的舉動感到……,「喂…」但是還是認命地接過了手機。
「妮可…」
「妳就不會阻止希想出院的念頭?」
「……妳覺得我們哪一次阻止成功過希?」離希有點距離又能觀察到希如果有什麼不適就能到她身旁的距離的西木野真姬嘆息的說:「這是希的…願望。」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阿…可是希…」對方充滿無力又無可奈何的語氣傳染了給她,她揉揉太陽穴,的確,按照希那死小孩的個性,要是此時不順她的意,就會想盡辦法逃離,跑到無人認識她的地方,讓她們永遠找不到她,只要希有這念頭,她就能做到。
東條希直盯著遲疑地思考要不要接過西木野真姬手中的手機,矢澤妮可的聲音透過擴音聽筒傳了出來,「東條希妳最好給妮可我接電話喔,不然妳就別想給我出院。」
不滿地接過了電話,將擴音給關閉,悶悶地說:「其實咱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辦理出院,打電話只不過是通知。
「東條司在我手裡,想贖回他就給我乖乖聽話,將剩下的檢查給我做完,真的沒問題的我就帶妳回家,聽話。」求妳了……。
「……好。」
※
「不准。」
聽見矢澤妮可的回答後,東條司嘟起了嘴,不滿的垂著矢澤妮可的肩膀,卻發現對方根本心滿意足地閉上雙眼享受對她來說是搥背的抗議。
「司來日本就是要和姊姊度過這個暑假的!當初姊姊說過要司能在兩個星期內將作業全部寫完,就帶司到日本玩的!可是來日本快一個星期了,司都沒看到姊姊!!」
矢澤妮可轉動了下辦公椅,面對著東條司,很認真的說:「就和你說過了,希目前很忙,等──」
不等矢澤妮可說完,東條司怒氣沖沖,「姊姊再怎麼忙碌也不曾、更沒有失約過!!妮可是大騙子!我不跟妳好了啦!」說完便跑出了房間。
看東條司跑出去的小小身影,矢澤妮可也顯得無奈許多。
跑回自己房間的東條司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機,繼續撥打了東條希的電話號碼,依舊聽見了對方關機中的訊息,生氣的他將手機往床面狠狠地丟著,只見手機在床面彈了一下後便再無動靜,生悶氣拉起了棉被將自己包覆在其中。
可是過沒多久,又掀開了棉被將手機握起後又窩回去被窩內,被棉被所阻擋在外的空間內,手機螢幕的亮光照耀了他稚氣的臉龐,將螢幕調暗後,他看著手機相本內生活照。
姊姊……妳到底在哪裡?
※
踏出醫院,站在醫院大門的那一刻,東條希覺得那炎熱的夏季專屬的熾熱的陽光,太過耀眼於是舉起了手,掩蓋那炫目的光芒。
不久後看見了矢澤妮可的自家車,乖乖地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鑽了進去。
東條希從矢澤妮可那拿過自己的手機,對方淡然的回答,「司那小鬼現在再鬧脾氣了。」
看了下手機訊息內都是關機時未接的來電號碼的通知,真拿他沒辦法呢…
「對不起,給妳添麻煩了。」
「想要道歉就先將那小鬼給安定好吧,我可不想無法工作。」
矢澤妮可和東條希站在房間門外,只見矢澤妮可敲敲房間門,「吃飯了,司。」「司討厭妮可!不想和妮可說話!」矢澤妮可對東條希聳肩表示她沒辦法了。
房間鎖被人開啟,腳步聲在這空間內顯得大聲,躲在棉被內的東條司不開心的不想起身。
看到東條司將自己窩進棉被內動也不動的模樣,嘴角漾起了苦笑與無奈。哎呀呀…這下真的很生氣了呢…坐在床沿,直接向後躺去,連同棉被枕在東條司的後腰部的位置。
「つかさ。」
聽見了熟悉又溫柔的嗓音,東條司困惑地眨眨大眼。
發覺棉被內毫無動靜,東條希也明白並不是道歉就能得到諒解的,她坐起了身子,隔著棉被摸摸對方頭部的地方,「對不起,是姊姊失約了。你要怎麼樣才會原諒姊姊呢?」
對方說的話隔著薄被而顯得模糊不堪,「什麼呢?姊姊聽不清楚。」
東條司掀開了棉被說:「帶我去遊樂園我就原諒!」
「好。」
「還有以後不准不接我電話。」
「嗯。」
「還有…回家的抱抱!」
東條希笑笑地抱住了東條司,「咱回來了。」
「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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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本就不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