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陌生人。」——ayaseeli
海未没有像狗血电视剧里面的女主一样,哭着跑过去
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隔着人群看着她,直到她离开
绘里走到海边,她坐到了沙滩上,望着大海
她抬起头,没有看见那温柔的脸庞,便暗暗苦笑,倒是真姬从旁边走来了
她穿着白大褂,身上还是那永远都洗不掉的消毒水味
她看到绘里这副样子,皱了皱眉,用不快的语气道「真是倔强」
绘里倒是轻松道「你和家里那位还不是咯,现在知道你陪我出国,肯定生气得直跺脚吧」
「没事,比起她,我还是比较担心好友的病情,我毕竟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
真姬把手中的果汁扔过来,绘里好好地接住了
「我都这样了,你这个做医生的,竟然还会给我喝,真稀奇啊」
绘里边说,边把瓶子上的盖子拧开
真姬坐下,喝着手中的饮料,回答道
「总之不会是巧克力就是了」
海未到了旅馆的房间,她总算能好好放松放松了
在俄罗斯这定个房间可真不容易,不仅要用着不熟悉的俄语说话,还要出示很多证件,不过总算订到了个不错的房间,虽然不算很大,但东西到挺齐全的
她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忘记所有烦心的事,比如……
海未就这样在床上睡着了,平时对自己很严格的她,现在也不顾形象的整个人躺在床上
直到星星布满整片天空,海未才醒了过来
「唔……已经天黑了吗」
她理理乱成一堆的头发,打算去便利店随便解决一下晚餐
她去便利店买了几个面包,吃完后便在这个城市的街头游走
她唱着歌,准确来说是哼着一首歌的调子,但没人听过
这首曲子,她现在还记得
她已经逃避了,不是么?
那道属于她的光,现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海未如何去追赶,哪怕她已经伸出双手去抓住,那,也不可能了
当海未走过灯火通明的街头,当她路过那些十字路口,当走过昏暗的小巷,海未听到了
「Even if there's nothing we can do【1」
「Even if we have to catch up【2」
那是在巷子里弹着吉他唱歌的流浪歌手,虽然她们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但海未似乎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她一直在追逐的,毫无价值的,身影
海未毅然回过头,她想走出巷子,却在巷口蹲下,抱膝痛哭,就像那天枫树林下的绘里
今夜,没有二次
绘里正躺在真姬为她定的豪华病房的床上,她望着窗外的星星点点,但那双天蓝色的瞳孔不知正看着哪束光芒
或许是吧,她想着她
「叩叩!」
当她思绪迷离时,有人敲着门
「真姬?」
「是我」
确定来人身份后,绘里光着脚,走去开门
一开门,视线首先碰上的是真姬充满担忧和纠结的面容
她绕开绘里,径直走进房间,绘里笑笑,关上了房门
「你来真的吗,几率只有百分之四十而已,太冒险了」
「那不是还有四十嘛,反正我这样的人,就算死在手术台上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绘里!」真姬怒吼,本来她就不愿意让她做这种手术,但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她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
这是真姬第一次吼她,她只是征了征,微微转头,不去看那双宝石般的漂亮紫瞳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任何人的眼睛了,她也好,她也好
她们都是自己灰暗的人生中的一道光
「我先回去了,你再好好想想」
过了许久,真姬才冷静下来,她走到门前,转头看了看低着头的绘里,又走出门外
「呼……好冷」海未躺在床上,呼着热气道
她穿好衣服,把海色的长发束起,绑成高马尾。她要去晨跑,这是她多年以来的习惯,也是家中长辈对她提的要求,渐渐的,就成了每天必做的事情了
清晨的莫斯科很冷,也很寂静,四周西式的建筑因为还未被阳光照射,呈现出一种独特的青蓝色
海未还挺喜欢这样的感觉的,感觉很安静,似乎世界只有她一人,不用去烦恼太多,便会觉得轻松
她戴上耳机,里面放的是一首钢琴曲,海未很喜欢的钢琴曲
她喘着,跑过寂静街道,跑过安静湖畔,跑了一圈又一圈
这时街道已经渐渐变亮,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海未跑回了酒店
她脱下被汗浸湿的衣服,走进浴室里
窗外的鸟在叫嚣着,看向街道,哪里都是一片生机勃勃
浴室里的花洒在不断的喷出热水,一滴一滴打到海未身上,水珠划过发丝,低落在地上
她闭着双眼,仰头淋着热水
她给了她太多回忆,她总能想起,她的那份温柔,那是属于她的,只有她一个人的
绚濑绘里绝不会对第二个人如此入心
她也曾尝试过揭下面具,但面具还是面具,戴上了一次,那也就会有第二次,戴多了,也渐渐变成了脸
她曾遭受过冷暴力,当她走在走廊,大街,操场,无论哪里,总会有人指着她说「喂喂,这不是那个绚濑吗」「哎呀你小声点」
从此,她选择了冷漠,她不再亲近任何人,再不会对任何人露出笑容
绘里走在俄罗斯的大街上,原来特别的一头金发也没有那么显眼
她走过一间花店,停下了脚步
她望着店里摆着的一束白百合,抿了抿唇后便走了进去
进到店里,那股花香更加浓重
店里,一位看起来和绚濑年级相仿的女生在里面忙着照料花草,听见门口的风铃响了,便停下手中的活,转头看着绘里
「欢迎光临,看看需要什么?」
绘里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指指被安置在那的白百合
少女回了绘里一个微笑,然后走过去,将几朵拿起
「包在一起?」
「嗯,包装纸帮我选深蓝色的,谢谢」
少女走回柜台,拿出几张深蓝色的纸,将几朵白百合包在一起,最后用一条白色的小绳打了个蝴蝶结
绘里付完钱后便抱着花离去,她一人走在静寂的大街,原来的灯红酒绿仿佛都犹如死灰
她来到一座墓园,这里藏着她的回忆
绘里走到熟悉得闭着眼都能走到的那个地方,那儿立着的碑上写着「绚濑素未」几个字,照片上笑着的女人依然在笑着,只是笑容早已定格在那个瞬间
她轻轻放下百合花,她一直都记得,那是童年时记得的母亲最喜欢的花
绘里凝视照片许久,眼中透露出忧伤,但一滴泪也没流下来——她早已决定不再为任何事后悔了
她沉默,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迈开步伐,但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在现在变得沉重无比,她已经不能像儿时般天真,现实压迫着我们长大,让我们承受许多痛苦,并且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数着远处一颗颗树,轻轻哼着一首童谣,她还是一步步走了出去
但绘里并不知道,在她走后,会有人添上另一束白百合——那是一位男人,他的眼神藏着无数思念、忧伤与温柔
汽车一直都在鸣笛,绘里双手耸拉着背包的带子
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长椅,好像是和谁坐过呢?她看到一对情侣亲昵的靠在一起,她好像也和谁一起这样靠在一起过
——到底是谁呢?
她不去想了,她也已经累了。
原来即使是她,也会累啊。她会累,累得喘不过气,但没有人问过她「你还好吗?」。她爱过那么一个人,即使现在依旧没忘掉她,但也只是爱过而已
那名深蓝色长发的女孩,那个她唯一爱过的女孩,园田海未曾和她说过
「绘里,不要逞强,你弱一点也没关系,多少也依靠我一点吧」
她伪装坚强了那么多年,现在有个人和她说「你弱一点也没关系」,她内心顽固的墙似乎在这一刻,完全瓦解,碎成粉末
原来她这么多年称之为「勇气」的东西,到头来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胸口猛地搐痛,痛觉使她头脑更加清醒,她瘦弱的手臂紧紧地揪住胸口,她想站起来,但双腿抵御不了胸口的疼痛,跪了下来
路边的行人发现了不对劲,将绘里送进了医院,真姬匆忙赶来,马上进了手术室
冰冷的手术台,面前着急的医生,都让绘里感到不安,她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但不知为何每次都会感到恐惧
这次手术室门外,还会有人在哭泣吗?
她呢喃着什么,真姬赶紧凑耳去听「海未……海未」真姬皱了皱眉,便开始手术
手术中的灯灭了,真姬一脸痛苦的走出来,她皱紧了眉,半靠在门上,拳头一下一下的打着自己,一下轻,一下重
她努力不让眼泪滴出来,但终究是落了——绚濑绘里,她最好的朋友,死了,死在自己的手上
她看到医院的人在那张面孔上盖上白布,她的金发被散开,四处滑落
她靠在门上,痛哭起来
过了几日,海未接到了真姬的电话,听到那人的死讯后,竟是一滴眼泪都没落,真姬很生气,但她殊不知,海未在挂了电话后是哭得怎样狼狈
泪水似都化作时间,流淌自那相思
一名深蓝色头发的女子走到一座坟墓前,她蹲了下来,那及腰的长发掉落了几丝
她怜爱似的抚了抚那碑,继而轻轻吻上碑上的照片
「绘里,忘了我吧」
她站了起来,正恰阵风拂过,她抬头,又是一轮花开,她任由花瓣落到身上,仿佛这是来自天国的回应,稍微带点孩子气的,代表思念的回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