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己就是將那騎士道如繁花般盛放,充滿榮譽與正義的傳說畫上句號的亂世的赤雷也好;
就算自己就是將那名揚天下、清廉無私而高貴的騎士王親手抹殺的叛逆的騎士也好。
我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
就算我的劍在生前沾上了不該有的血也好,但不管何時,在我拿起那這把劍時,站在這戰鬥的最前線時,站在那唯一的王的旁邊時。
我想做的事,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在自己的身軀上沾上敵人的血,又或自己的血而已。
不管我是身為圓桌騎士的一員,還是背叛了王的叛逆者也好。
不管我是身為亞瑟·潘德拉貢的部下,還是阿爾托莉亞·潘多拉貢的兒子也好。
我要做的—我想做的事,從來就只有,一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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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ter!你沒事吧?」
趕快的躲在一塊大石的背後,盔甲上血漬斑斑的莫德雷德擔心的詢問著。
「我沒事……大家的情況……」
莫德雷德文聞言後將視線轉向旁邊,衹見高文、蘭斯洛德等等也因突如其來的爆炸而被巨石壓倒,動彈不得。
「可惡,是埋伏嗎……真是一群混帳。」
這次特異點的反應是在英國,以守護不列顛的土地為命,騎士王與圓桌騎士們一起出發。本以為是個簡單的任務,誰不知竟然有著如此多的埋伏。
不,這種程度的埋伏應是早就察覺到的,這一定是因為能夠再次踏足王的土地而過分高興的緣故,令警覺性減低了。
「説起來,王!亞瑟王在哪?!」
一瞬間湧出的恐懼,令莫德雷德不顧身上的傷勢站了起來尋找王的身影。
卻只見到前方有一名少女正在舉起聖劍,抵擋敵人的進攻。
以一敵千,不,是以一敵萬。看起來是多麼的不可能,但她的存在,彷彿就是奇蹟的見證。
這個舉著聖劍的少女,就是莫德雷德唯一的王。
沒錯,被自己的騎士背叛了的,騎士王。
自己準備衝出去的身軀一瞬間被煞停。
望著自己手上、用強硬手段搶過來的Clarente,在銀白的劍身上,彷彿可以看到當日所沾上的、那位她最敬愛的王的血。
這樣的我,還有用騎士之名保護她、保護亞瑟王的權利嗎?
我就只是個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殺了本應從一而終的王的、一個罪人而已。
我根本就沒有可以稱她為王的資格。
更何況是,稱她為『父上』呢。
不管是作為騎士,還是被製造出來的、私生子也好。
我從來就沒有,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我就只是個,沒有任何身份的、人造人而己。
身上的力氣漸漸流逝,連手中代表騎士的榮譽的Clarente也已無力握緊,正當她快要倒下的時候—
「莫德雷德。」
—她的Master,立香撐起她的身軀。
「握緊你的劍,望着前方。」
立香用雙手將莫德雷德那無力握緊的右手用力地握實。
「你的劍,是騎士守護王的榮譽吧。」
腦中掠過一幅又一幅鮮血飛濺的畫面。
「不……Master,我、我可是—」
「你想做的事不也沒曾改變過嗎?」
—但是、我可是,殺了她的人啊。
「不管你曾做過甚麼、你又是誰也好,你不也是一直在用你的劍,向她訴說着自己的存在意義嗎?」
我的、存在意義。
到底我是為了甚麽,才握緊了劍的?
前方那嬌小的背影依舊矗立在無數的敵人前。那厚重的披肩如萬千重擔般壓在她的身上。
—我想、成為王。
我跟自己這樣說。
因為,我想她可以正眼的看一看我。
這是我知道自己是她的兒子後,第一件想的事。
那麼在之前呢?
在我還是什麼都不是的時候,我又是為了什麼才站在王的身邊?
在我知道得如此多之前,我想成為王嗎?
對於這個問題,答案,其實我清楚得很。
我知道的。我的願望,應是更加的簡單。
我想站在她的身邊。
我就只是想一直站在她的身邊。
就算只是成為那個人的影子我也毫不在意。
因為就只有和她看著同樣的景色,我才有資格分擔她的一切。
然後,才可以為她解決一切令她煩惱的事。
這樣,她才能得到幸福。
啊啊,原來如此嗎。
沒錯啊,劍的重量、劍的意義,其實是很簡單的。
就連我,其實都是很純粹的
一切都從來沒有變過。
我,敬仰著那位嬌小卻強大的她。
正因如此,我才會握起劍。
因為我想為這樣的王而戰鬥。
同時更是因為,我在心中真誠的祈求著。
我只是想看見那位會痛苦、會流血的她—
—露出真心的笑容而己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到底在做什麼啊,竟然對著自己的劍感到猶疑。」
握緊手中不能放下、代表著我的決意的劍。
「謝啦,Master。」
努力撐起傷痕累累的身軀,莫德雷德抹走嘴角的血,豪邁地一笑。
「現在的我,是你的劍。儘管我沒有打算侍奉兩位王,但是早在向你誓約之前,」
握緊劍柄,赤雷於雙腳下不斷集結。
「我已向我這短暫的生命立下了誓約。那就是以這個身軀,和這個存在—」
蓄勢待發的赤雷一下子爆發,全力向前狂奔。
「—去成為那個人的盾啊!」
在赤紅的雷光中,莫德雷德看不見周圍的景色,只見聖劍終於抵擋不住多人的攻擊,一個橫掃就因此脫離主人的雙手。沒有聖劍守護的身軀,被一把劣質的大刀無情地砍開。
—甚麼的,我怎會讓你成真!
「給我拿開你的髒手啊垃圾!!!」
衝上前,以身軀抵擋那暴力的一擊。大刀一下子將本身已破損的盔甲斬破,綻開的皮肉和飛濺的鮮血,卻喚起了莫德雷德就算重傷也要抵抗,那如野獸般不屈不撓的本能。
「王、她崇高的血,才不是為你這種無能的人流下!」
把口內腥臭的鮮血吐出,雙手奮力地砍向眼前的敵人。
「莫德雷德卿,你……」
眼前的景色早已被一片鮮紅掩蓋,唯獨那人的聲音卻如清脆的鈴聲般,聽得一清二楚。
「喂,亞瑟。我知道,咳、咳咳,我知道的,您不會承認我。」
搖搖欲墜的身軀,卻依舊站著。
「不管是作為您的、騎士,咳、還是您的兒子……」
雜亂無章的心跳,紊亂無比的呼吸。心中的想法就如同不斷湧出的鮮血般無法停下。
「因為,您是人民、是大家的、咳、咳、騎士王……」
望向眼前如潮水般湧來的敵人。莫德雷德挺直身軀,就如同那位總是站在最前方的王般。
「所以,我很討厭您……討厭身為『王』的您。」
舉起劍,然後全身被混濁的赤雷包圍。
如同要將自己燃燒殆盡般,赤雷不斷在她的身上奔走。耀眼的紅光,淒美得、令人不忍直視。
「因此這份仇恨的狂流……」
炙熱、刺痛、麻痺,感覺全身像要撕裂般。可是唯獨思緒卻無比清晰。
『就只會向騎士王,又或者是—」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身上的罪,無論如何也不會消失。
但是,請至少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因為到了現在,我終於也明白了。
「—向着父上您的敵人斬去!!」
我終於知道,我厭惡的,其實是奪去了你和我的一切的『王』,而不是—父上您啊!
『你們這群混帳!』
赤雷集結在劍上。她向前踏上一步,
此刻,真正的雷電,即將消滅一切。
「在吾等的王前—」
在我的父上前—
「給我灰飛煙滅吧!!」
就算終結也包含自己在內也毫不在意。
「Clarente—」
因為此刻這即逝的閃爍,應該—
「Blood—」
—會跟那耀眼的光芒,稍稍的相似吧。
『Arthur!!!!!』
赤雷蹂躪着眼前所有的土地。一瞬的衝擊、爆發,然後向着地平線消失。
冒着煙的土地已預示著將來的寸草不生,不斷劈啪作響的雷聲,彷彿在訴說著剛才一擊的強大威力。
紅光透天,就如殘陽餘輝。
所謂終焉,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莫、莫德雷德!!!」
立香立刻衝上前,終於從巨石中逃脫出來的高文和蘭斯洛特也一同追了上去。
在這煙霧瀰漫的世界中,只見到一把被赤雷所纏繞的銀白的劍,筆直的插在地上,和一副雙手無力地擱在劍柄上,跪了在地、頭垂下,了無生氣的身軀。
「莫德……!高文!蘭斯洛特! 你們快點抱莫德雷德回去給達文西ちゃん治療!」
「明白了!另外,王您沒……」
立香舉起手停止了高文的詢問,用眼神傳遞「交給我吧」的意思,高文和蘭斯洛特微微點頭示意,便急忙的抱起莫德雷德回去。
「你沒事吧,阿爾托莉亞?」
阿爾托莉亞終於回過神來,抬頭望向立香的眼神卻不能聚焦。
「對不起master……這次無法好好的保護你,我會回去好好反省的。作為騎士卻沒法完成騎士的誓言,這是我的無能,真的很……」
「但是那孩子卻好好的做到了。」
立香不理會無言以對的阿爾托莉亞,走去撿起被打落在一邊的聖劍,並好好的放在阿爾托莉亞的手上。
「那孩子做每件事的原因,我相信你都是心知肚明的。」
同時拿出一條手拍給她,並指了指自己左邊的臉。
「所以現在你應該嘗試好好理解,並直視那孩子了吧?」
她拍了拍阿爾托莉亞的肩膀,阿爾托莉亞看到master的眼中,似乎有淚在打轉。
「因為……那孩子一直以來也很努力啊。」
阿爾托莉雅用手帕輕輕的抹了抹自己的左臉,只看見上面有著不屬於自己的血跡。
往下望去,就連那像徵著王之權力的斗篷也沾上了剛才為自己擋下了一擊的、她的血。
回想起剛才她倒下的姿勢,就像向世界宣告着,她是以死的意志去守護著她的王……
不對,是守護她的、父上。
這樣的她,和拒絕她的自己。
到此刻才終於明白。國家的終末,或許正是由認為自己是足夠賢明的王所親手帶來。
是嗎……她從來都不是想得到騎士王的認同。
她雖然也渴望王位。但卻不是為了成為人民的王。
那時候身為王的自己一定已經看穿了吧。
但自己卻不顧背後的原因,為了國家,王親手扼殺了她的孩子的一切希望。
就算,那孩子想成為王的原因,只是為了得到認可,不是王的認可,而是……
「Hello?有人在聽聰明美麗的達文西ちゃん說話嗎?」
不知不覺間原來已經回到迦勒底,驀然回過神來的阿爾托莉亞一面抱歉的望著達文西,説:
「抱歉,失禮了。你繼續吧。」
「OK~咳咳,魔力消耗過大、靈核被砍了一半、 各不同程度的傷害,完全無法想像她是如何發出最後那擊強大的寶具。不過幸好你們有萬能的天才達文西ちゃん,剛才努力在各種地方修修補補一下,總算救得回來。」
聽到這句,阿爾托莉亞心中莫名的重量才終於煙消雲散。
「請問現在可以去探望她嗎?」
「嗯哈~~~」
達文西用著充滿趣味的眼神望向她。接著微笑着說:
「如果騎士王大人你能答應你倆不會吵得令她的傷口裂開,又或將迦勒底轟出一個大洞來的話,可以喔~」
「應該、不會的,你過份擔心了。」
「她應該還在睡,記得安靜點。」
「明白了,十分感謝你。那麼我先走了。Master,你記得好好休息。」
「嗯,加油喔!」
在master過份熱情和達文西充滿笑意的兩種眼神的包圍下,阿爾托莉亞一邊握緊了手中的手帕,一邊走到了走廊最盡的房間。
打開房門,只見一個渾身是繃帶的人躺在床上。
心中竟然有一點兒的緊張,這已是許久不曾有過的感覺。
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床上那人的臉龐。
一張跟自己可說是一模一樣的臉,卻沒有身為騎士應有的沉穩跟成熟,有的就只是明顯未脫的稚氣,
『父……上……』
以及埋藏在這張看似年少輕狂的臉下、那深沉的思緒。
到底自己在不經意中,又或是、知道卻依然的一意孤行中,傷害了多少次這個孩子。
倒不如說,自己到底有多少次能夠這樣,靜靜的、真真正正的直視著她。
我知道,身為阿瑟王,我從不恨她。因為一切的結果也肯定是自己的領導不夠賢明所帶來的結果。
我也知道,身為她的父親,我亦從不恨她。因為心中很清楚,我根本從來就沒好好的關心過這個孩子。
王,又或是父親,自己並無法做到兩全其美。
拿起莫德雷德經過治療後依舊紅了一大片的右手,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所以到最後,不管是這個國家還是這個孩子,都被我深深的傷害了。
『是……父上、嗎……』
莫德雷德努力的撐起沉重的眼皮和身軀,卻被阿爾托莉亞輕輕的推回床上。
『莫德雷德卿,你受了重傷,就躺在床上休息吧。』
腦袋思考著能夠更合切地表達自己關心的言語,嘴巴卻因為不習慣而依舊說出冷漠的言詞。
口不對心的不適感令她的心跳慢慢的加速,身體更因莫名的緊張感而冒出點點冷汗。
在雙方也默不出聲的狀況中,尷尬的寂靜就這樣籠罩著兩人。
『那個……父上……』
在這種情況中,意外地先發言的竟然是莫德雷德。
『或許由我來問有點不適合,又或者、我根本沒有資格這樣問。』
莫德雷德閃縮的目光在看上阿爾托莉亞的臉一眼後,又立刻移向別處。雙手因緊張而不停地交叉然後又放開。
『剛才,父上您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嘆氣呢?』
驚訝於如此乖巧的詢問,阿爾托莉亞抬頭望向莫德雷德。看到阿爾托莉亞直率地表現出疑惑的雙眼,莫德雷德的臉忽然紅了起來,為了掩飾窘態而大聲地說著:
『我、我才不是關心父上您喔!就只是在想著世上沒什麼我莫德雷德辦不到的事!所以嘆氣什麼的在我身邊是不應出現的而已、啊啊啊痛痛痛啊啊啊!!!!』
萬分緊張的莫德雷德為了清楚地將一切解釋給眼前敬愛的人聽,甚至手腳並用地指手畫腳,也因此而扯動了傷口。
阿爾托莉亞心中輕笑著這孩子的不直率,卻又想到,或許這也是遺傳自自己也說不定。
啊啊,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幅光景,明明陌生,卻莫名的令心中充滿溫暖,暖得像要從心中洋溢出來。
如果當初自己並不是王,而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與這孩子相遇的話,眼前這光景,會否變成我和她之間、一種日常的幸福呢。
只可惜這世上並沒有如果,我清楚得很。
從我拔起了劍的那刻開始,我已決定不會回頭。
從今以後,我也只會以人民所需要的王這身份活下去。
為了公正無私,我甚至不需要自身的情感和想法,就只是希望能帶給這個國家和平與安穩。
所以不具備成為王的器量的你,不論是以什麼身份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承認你。
因為,在是你的父親之前,我是這個國家的王,這比一切也重要。
所以直到現在,我也不覺得那時候的那句話是錯的。
但是,心中的這份溫暖,卻提醒了我。
現在我們都成為了英靈,然後,再次相遇了。
在這裡的是,不是王的我,和不是叛逆了王的你。
這是不是代表,我們都有一個機會,去踏出新的一步了呢?
也許也該聽一下master的話,我應該要好好的、看一下這個孩子了。
『莫德雷德卿,我向你提問,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麼而嘆氣的呢?』
莫德雷德聞言後,搔了搔頭,小聲地說:
『哈?反正不會是為了我的吧……父上真是的,這種提問算什麼意思啊?是在難為我嗎?果然還是一刀砍過去比較簡單嗎……』
她不斷小聲地咕噥著,散發著濃厚的叛逆氣息。阿爾托莉亞咳了一咳,將沉醉於叛逆世界的莫德雷德拉了回來。
『莫德雷德卿是打算並不理會我的提問嗎?』
『啊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
本來再用雙手搔頭的莫德雷德忽然抬起頭仰天長嚎,指著阿爾托莉亞並大聲地說:
『是啦!我是不知道父上您是為了什麼而嘆氣的啦!反正又是什麼國家大事啊之類之類的吧!那關我屁事啦!』
莫德雷德已不在意自己的口出狂言,繼續宣洩心中的想法。
『不過父上我跟您說,不對,應該是我可以很有自信地跟您說,我是不會成為您嘆氣的其中一個原因的!』
嗯,這就很難說了。阿爾托莉亞在心中說着。
『因為我啊,今後一定會變得更加更加的強!比父上您還要強!』
莫德雷德堅定的望向阿爾托莉亞,雙瞳中那純真的意志,令阿爾托莉亞的心動搖了一下。
『因為我可是要將王的敵人全都殺個片甲不留!這是騎士的義務!除此之外……』
將指向阿爾托莉亞的手握緊為拳頭,並對著她一笑。
『因為,我想要好好的守護父上您。我絕對再也不會在您的面前倒下這麼失敗的了!』
那個笑容燦爛得,令阿爾托莉亞感覺自己快要被她的熱情所灼傷。
『因為再怎樣說、你再怎樣不承認我也好。』
同時—
『我啊,始終都是那偉大的騎士王、阿爾托莉亞·潘多拉貢的兒子啊!』
—心中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終於噴薄而出。
這種情感,到底是什麼呢。
這種令緊繃的心靈終於得到釋放般,令人感到自由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撫上心臟,回想起那彷彿被灼傷般的感覺。
這種,有了重生般的感覺。
啊,原來如此嗎。
這是,被饒恕了的感覺。
在看見她的笑容的那瞬間,我就明白了。
她認為不可原諒的那些罪孽,都成為了過去。
我認為不能放下的那些責任,都成為了歷史。
我和她,在這裡,終於都得到了饒恕,和重來一次的機會。
心中那如影隨形的重量終於被放下。
是時候踏出新的一步了,不是在將來的某天,而是,在現在這刻。
我在不被她注意到的情況下輕輕地微笑著。
『如果說騎士是為了王和國家而戰的話,那莫德雷德卿你—就是為了『我』這個人而戰的,對吧?』
『誒,父上……?』
接著站了起來,把手伸了向她—
『你這次確實值得嘉許。』
—並輕輕的騷著她的頭。
因為不習慣做這種事,只能在她的頭上略為粗暴地的左右動着。同時用力的壓著她的頭,以免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
『你做得很好……莫德、雷德。』
在明顯的感受到莫德雷德因自己的話而為之一怔後,阿爾托莉亞便踏著輕鬆的步伐離開,將那個已化身為石像的人遺留在房間。
『啊,阿爾托莉亞さん!』
一出門,便看見瑪修向著自己走來。
『我現在準備為莫德雷德さん換藥……嗯?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解決了心中某件一直也放不開的事而己。她現在已經醒了,不過呆呆滯滯的,記得要把她的精神帶回來。』
『誒、啊,好的……』
望著已經走遠的阿爾托莉亞的背影,瑪修的心中有着無數的疑問。
『瑪修~怎麼了?為什麼站在這裡?』
打算沐浴休息的立香看見呆站在走廊的瑪修後,不禁上前詢問一下。
『前、前輩!剛才阿爾托莉亞さん在戰鬥中有受傷或是中了什麼毒嗎?』
『誒,好像沒有啊。』
『可是剛才我看見她的臉雖然有點兒紅,可是笑容卻燦爛得令我有一點兒的寒意,這、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誒~~~~』
心中想到某些有趣的事的立香馬上衝去莫德雷德的房間,只看見她低著頭,如同時間停止了般動也不動。
『莫德雷德?』
沒有反應。
『莫~德~雷~德~』
終於對立香的聲音有反應的莫德雷德,抬起頭並眼神空洞的望向她。
『剛才你跟阿爾托莉亞發生了什麼事嗎?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跟看起來興致勃勃的立香相反,莫德雷德只是繼續呆滯的望着她。
『Master……』
『嗯?』
『我覺得,我好像、快要變成金方了……』
『誒?!不不不不,回來啊,莫德雷德!回來啊!我還要你幫忙刷種火的啊!!回~來~啊~!!!』
今天的迦勒底,和這對父子,應該可說是,十分和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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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另一天的迦勒底
『喲Master!啊,瑪修!吃過早餐後要不要跟我打場啊!』
昨天才在隨時可以回歸英靈座的路上走了一趟,今天的莫德雷德已經HP全滿地在食堂大吵大鬧。
『莫德雷德……我昨天才用令咒把你從變成金方的命運中拉回來,我今天可不想再將令咒浪費在同一件事上耶……』
全身脫力的立香趴在桌上,等着瑪修一口一口餵着自己吃飯。
『哦?Master你這是覺得我打不贏瑪修嗎?』
莫德雷德一邊說一邊走近餐桌,並向最後一塊漢堡扒伸出了手。
『我跟你說,雖然我現在的確破破爛爛的,但我的NP可是已經全滿了喔?多少發寶具我都可以……』
一瞬間,世界寂靜了下來。
所有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和動着的口。因為,他們都不敢做出任何聲音。
沉重的氛圍將眾人包圍,在這彷如絕對零度的空間中,大家的視線,全都放在最後一塊的漢堡扒上—一塊被兩個鉗子夾住的漢堡扒。
兩對相似的綠瞳互相看著對方,雖然默不作聲,但手中的角力卻從沒有停過下來。
『你也應該放手了吧,莫德雷德卿。』
『哈?這是我的台詞吧。這可是我看上先的耶。再說,鼎鼎大名的騎士王跟騎士搶東西可是會有損名聲的喔。身為您的騎士,我可是有這個義務來勸您不要做這種事哦。』
『維護皇的尊嚴,這也是騎士的其中一個義務吧。既然如此,你就該放下這塊漢堡扒,然後去拿一大堆有助身體成長的蔬菜,再回你的座位默默吃飯吧。』
『哈?連騎士的諫言也不聽?哪有這樣固執的王啊!』
『那連王的命令也不聽,哪有像你這樣不忠心的騎士。』
於是雙方就這樣夾著那塊漢堡扒,然後開始針鋒相對。火藥味開始蔓延,彷彿可以看見比黑貞的寶具更為強烈的火焰,即將要燃燒起來。
紅A為了大家的食堂和自己的廚房著想,決定出面調停。
『真是的。就只是一塊漢堡扒而己,我再煮多一塊不就好……』
『你給我滾回去啦!』
『這並不關你的事。』
紅A,壯烈犧牲。
『看來沒辦法了啊。果然我們到最後,都會是這樣的結果來收尾嗎?好啊,來打場吧,騎士王!』
『看來今天我一定要用我的劍,來好好教導你什麼叫騎士道和尊重呢,莫德雷德卿。』
劍和盔甲一瞬間出現在她們的身上。這場大戰已是如箭在弦,不,其實已經開打了。
望著周圍一片狼藉的食堂,立香依舊冷靜地坐在中央,一邊看著這場父子大戰,一邊繼續和瑪修談笑風生。
『吶,瑪修。你覺不覺得她們的關係,好像、比以前好了?』
『不不不前輩,這到底是如何觀察才能得出的結論啦。』
『不是啦,你想想,如果是以前的話,阿爾托莉亞絕對會無視莫德雷德的吧?可是你看看,她們這次有對話耶。也就是說她們的關係由火和炸藥,進化成火和油了喔!』
『不管是哪種比喻,其實都好像有點兒糟糕吧,前輩……不過,真的不用阻止她們嗎?』
『嘛,一個食堂換來一段和諧的父子關係,我覺得這很值得喔!只要她們不放寶具的話,我覺得這是還可以接受的程……』
『啊啊,麻煩死了!吃我一發寶具啦!』
『Master,我只會以足夠抵消她寶具威力的力量來開寶具,所以請放心吧。』
『嗯,好的,謝謝你喔阿爾—才不是耶!從哪方面看都不可能可以放心的啦!你們這樣做,比起人理,迦勒底會先毀滅的!停手!停手啊啊啊啊啊!』
『Clarente—』
『Ex—』
然而立香這由靈魂深處發出的吶喊,並沒有傳達到兩人的耳中。
『瑪修!!!!!』
『—Blood Arthur!』
『—Calibur!!』
『—Lord Camelot!!!』
在這場大戰中,到底是父還是子獲得了勝利,已經無從稽考。
我們只知道,這次輸得最慘烈的,肯定是那決定以生命影響生命、並用自己的性命去幫助一對父子打好關係的、迦勒底中最偉大的御主。
『吶,瑪修……』
『什、什麼事呢,前輩?』
望着被打飛了一半的天花板和牆壁,立香幽幽的說:
『今後,記得叫Archer不要再煮漢堡扒了。』
『我、我知道了……』
望着外面狂風暴雪的樣子,立香就只能感嘆一句:
今天的迦勒底,和某對父子,看來、也依舊和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