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姜棠的周末没有其他的安排，平常不是在宿舍中看书，就是跟各种各样的学姐约会，待在沈寒声家中的话，似乎比其他地方更舒服，姜棠并不抗拒这种选择，但是有些问题，必须要问清楚，不是么？

她眉眼轻佻笑容放肆，她直视着沈寒声，要不是担心自己的手被沈寒声打折了，还想挑着她的下巴问话呢。“诶，我说，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呀？”这句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都没有比姜棠说出令人可气，挤眉弄眼的姿态，让人觉得把真心拿去给狗吃了，都比给这个没心没肺的姜棠要合算。

在姜棠的想象中，沈寒声要么沉默，要么找出各种理由否认并且抹黑她一把，可是这一次她失算了，沈寒声的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面庞，眉眼中染上了几分爱意，她应道：“是啊，爱你爱到想要拆骨入腹。”

姜棠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半晌后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干巴巴地笑道：“你是开玩笑的吧？”

“你以为我是你？”沈寒声神情骤然一变，所有的喜爱和怜惜一扫而空，留下的则是愤恨与怨气，“你什么都当做是玩笑话，你想玩别人就得陪着你玩？姜棠，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你可别是变态杀人狂吧。”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姜棠看着沈寒声骤然变色的面容，摆了摆手道，“我开玩笑的。”话出口之后，意识到“玩笑”两个字在此时已经成为了禁语，她赶紧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眼珠子乱转，视线就是不肯再回到沈寒声的脸上。

“我会在你愿意说真心话的时候，再询问一些问题。”沈寒声冷笑一声，她没有再看姜棠，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难道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真心话吗？”姜棠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撇了撇嘴，又看向那虚掩的门。如果她想要走，往前几步便是，可是之后呢？沈寒声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唇角的笑容就像是一朵在秋风中凋谢的花。

——姜小棠，你厉害了，夜不归宿了啊？

——姜小棠，有学姐约你，还是上次海边那个哦。

——歪歪歪，你在吗？

——我在，不约。

——怎么，你转性了？

——没有，我被人“囚禁”了，大哭.jpg

——我帮你报警！怒火.jpg

——不了不了，我周一再回来。

回复完张佳佳后，姜棠看着自己的扣扣界面，好友不在多，但是每一个都详细地分了组，比如“学姐”“约过的学姐”“剩下的学姐”，看着列表里的头像，她静默了很长的时间，之后觉得一切索然无味，将一切莫名其妙的昵称和分组清楚。在沈寒声这里，还是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吧？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借此将所有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跟沈寒声早已经是成年人，知道彼此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沈寒声没有说透，她也知道眉眼中隐藏的意思。洗完澡之后，直接裹着浴巾进了沈寒声的房间。那位正坐在床头，开着一盏护眼灯看书，长发散落在肩头，偏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只不过，这种时候还装模作样呢？姜棠暗暗地哼了一声，在爬上沈寒声床之前，先把床头柜的抽屉检查一遍，生怕又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姜棠是一个传统的、保守的人。

“你的主动真是让人吃惊。”

“怎么，不愿意？那我回去了。”姜棠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她蹲在了床边，看着沈寒声笑说道。

沈寒声冷哼，手上的书一合摆回了书架。

床上两条交缠的身躯就像是干柴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姜棠一门心思报复昨晚的“罪”，她放肆地引着沈寒声深入，但是暗中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礼尚往来，才是交往的正道。眼前的面容渐渐与记忆中的沈寒声重合，姜棠的视线在不经意间瞥到了那被藏在书架旁的相框。当时她们情意正浓的时候拍了不少的合照，她在某一天觉得占用内存，就全部删除了，可是沈寒声还留着。

神思游离，她被沈寒声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你在走神。

姜棠笑了笑，是啊，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走神呢？

如果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当初会不会去招惹沈寒声呢？可是“如果”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存在，任何揣测于现实都毫无益处。至少跟沈寒声在一起的时候是享受的吧？姜棠眯着眼，面色潮红。两个人都陷入到了情-欲中，直到那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某学姐。

上次约烧烤的学姐。

姜棠是没心思管那通电话的，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她都不想搭理，可是显然，沈寒声不是如此作想。猜到了她的恶劣心思，姜棠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手机摔在了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跟那些学姐出去做什么呢？你喜欢她们吗？

——这不关你的事情吧？

——可是你只跟我一个人在床上滚，不是么？

对话中夹杂着暧昧的喘息，在最终不上不下的时刻，姜棠终究还是要出声讨饶，被迫承认自己一直不肯面对的事情。到底是有些不同的吧？如果今天将沈寒声换成其他的人呢？她可能会觉得无比恶心。

“是呀，我喜欢你，但是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姜棠给出了答案，同时也拒绝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她拥抱着沈寒声的身躯，享受着跟她肌肤相亲的感觉，可偏偏就是不愿意跟沈寒声在一起。

“姜棠，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呢！”

所有的声音又重新化成了呻-吟和喘息。

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暗淡了下去。

第十章

等姜棠捡起手机，发现这一通持续了一段时间的电话后，她笑容绷不住了，可是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对学姐那没有那个意思，趁早让她断了这种心思。姜棠在沈寒声的家中玩了两天，被送回去的时候，正碰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回校，姜棠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只不过还没有跟沈寒声摆摆手，就只见小车冲了出去，只留下一溜的车尾气。

一句告别的话在唇齿间转换成了mmp。

只要回到寝室，就摆脱不了张佳佳的魔音，姜棠是知道这事情的，所以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就伸手将耳朵给捂起。过了一段时间，她才松手了，叹了一口气。

“诶我说学姐找你找到了吗？”

“你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你好啊，竟然夜不归宿！”

张佳佳一边说着，一边从寝室床上趴下来，她拉着姜棠的手，冷不丁瞥见了她脖颈上的吻痕。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怔愣在当场，半晌后才惊疑道：“你老实交待，你到底跟谁出去厮混了？也太不懂节制了吧？你以前不是说沉沦爱欲是恶魔的行为吗？”

“跟我的老相好呗。”姜棠也不打算隐瞒，一股脑儿将心里话全部倒出，还不忘记诅咒没良心的沈寒声喝水呛到。

“所以你是说，你在给沈寒声补课的时候补上了她的床，干柴烈火来了那么几次，之后你们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女女朋友，再之后你一声不吭单方面将人给甩了，直到最近才晓得她的近况，在校园里偶遇旧情复燃？”张佳佳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她问道，“姜棠，你还是不是人？我都想替天行道了好吗？”

“可能我是魔鬼吧。”姜棠翻了个白眼，回忆当年的事情，“我当年是整个年级数一数二的人，追求者一直从食堂排到校门口，再加上我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她当然会看上我了。其实我们两好着的时候，真的挺好的，但就是太好了，让我觉得不好。你也知道，毕业的当口嘛，校园里偷偷摸摸在一起的小情侣们都会分散的。大家好聚好散，以后同学会上好相见啊。”

“你真是个垃圾。”张佳佳盯着姜棠，强调道，“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啊。”姜棠的回答还是漫不经心。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张佳佳又问道，“不想跟人家在一起，就早点分开，别去招惹她了。大家都是好姑娘，凭什么让你姜棠糟蹋。”

姜棠笑了笑道：“其实说糟蹋，我这么多年也就糟蹋了她一个，况且我们是互相糟蹋。”见张佳佳眉头一沉，有生气的迹象，她又摆了摆手，特别真诚地说道，“我觉得她就是在报复我，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遭什么罪都是应该的。别说，跟她在一起是最舒服的。我等她玩到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吧。”

“如果她真心喜欢的人是你呢？”张佳佳越想越觉得可能，她跟沈寒声有几面之缘，只不过所有的交集都是因为姜棠。

“你别开玩笑了。”姜棠唇角的笑容有些勉强，她自己何尝不知道是这样？如果真的跟沈寒声在一起，会是怎么样的生活呢？她们两个会因为各种小矛盾吵个不停最终消磨了感情？还是因为贫富差距走向了无法挽回的绝路？姜棠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或者说，她是不相信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跟一个人能走多久。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便想到了分手后，又怎么可能会长久？

“你是不是哪里有病啊？还是受到过情伤？”张佳佳恨不得敲开姜棠的脑袋。

“没有啊。”姜棠眨了眨那双无辜的眼睛，她应道，“我爱过的就她一个，我觉得跟她在一起后，万一以后分手了，我可能承受不住那种痛苦。不如找个不喜欢的？”姜棠的思维一直是异于常人的，她越想越觉得这种非常的可行，但是当脑海中浮出沈寒声那张脸的时候，她又提不起约其他人的兴致了。“佳佳啊，等到她不想玩了，我就去找个老实巴交的喜欢我的而我不喜欢的人安定下来。”

“你滚蛋吧，我他妈想一脚踹死你。”张佳佳实在是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看着吧，你以为现在就舒坦了？等沈寒声找了个新对象，你照样心里堵得慌。”

姜棠喃了喃唇，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现在就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