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繁华的街道上，一个打扮素朴的清秀少女提着装满面包的篮子，匆忙地向着城堡的方向走去。路旁的小贩对她吹起了口哨，失去了门牙的流氓不怀好意地向着她笑着，但是没有人敢向前搭讪，因为少女的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凶恶的彪形大汉。大汉往口哨响起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贩咽了一口口水，强装镇定地小声喃喃，“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少女忧心地看了一眼大汉，“公主...” 大汉作了个让少女放心的手势。两人继续往城堡赶去。

在克里斯丁面前坐着的，是她几年没见的父亲，这个国家的国王。几天前她们在郊外收到来自城堡的密信，要求她们在今日赶往城堡。

“所有人都出去吧。” 国王一声令下，所有的侍卫和女仆都井然有序地离开了。

“好了，你快变回来吧。” 国王看着眼前的大汉，嫌弃地皱着眉。

“好的，父亲。” 克里斯丁念了变身术的法咒，变回了一个娇小的女子。

她的皮肤白得毫无血色，身子也瘦弱得让人担忧，如果再往上看，看到她的脸，怕是会惹得人惊叫。

“快把面纱戴上！一点礼仪都没有！” 虽然早就知道女儿的样子，但是许久未见，还是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捂住旁边小王子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全是寒毛。

旁边的清秀少女为克里斯丁戴上面纱。克里斯丁的眼睛很漂亮，可能是随了她的母亲，水灵又闪亮。但是她的脸颊瘦得凹下去，嘴唇薄而无血色，而且她... 少女自觉盯着主人的脸太久，赶紧重新退回公主的身后，低着头咬唇。

国王放开遮住小王子眼睛的手。小王子怨恨地瞪着国王，仿佛在怨国王让自己错过了什么新鲜玩意。“亲爱的女儿，你今年几岁了？”

克里斯丁隔着面纱笑了笑。如今她也早已习惯了父亲的虚假和侮辱。“我已经17了。”

“很好。克里斯丁，我的女儿，我要将你嫁到南国去。” 克里斯丁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了她的父亲。国王如她所料般皱着眉别过了脸。

“南国近年来实力大增，无论是从经济上看还是从军事上看都是值得建立良好关系的国家。所以我们将会联姻，而你将会担当这个重任。”

克里斯丁很清楚国王瞧不起南国这个蛮族的国家，所以才会把她这样如怪物般的女儿嫁过去。而她似乎也没有任何商量的权利，甚至连一次提前通知都没有。她不由得又笑了笑。

“但是南国国王是女人啊！父亲！而且听说是美人！凭什么让她这种人去联姻！” 一旁的小王子突然不愤地站起来质问国王。“但是我们翼国也需要人来继承我的王位。父亲已经老了，孩子，你也要理解我。” 国王耐心地向无理取闹的小王子解释的模样刺伤了克里斯丁，那是她梦里父亲的模样，但是她依旧只是隔着面纱笑了笑。

“你明天就出发。今晚你就在王宫里准备一晚。我会让牧师为你祈祷的。”

“是的。父亲。”

“退下吧。”

“是的。父亲。”

克里斯丁跟着女仆离去，身后是小王子任性的话语和国王温柔的安慰。这些都是她从未有过的，也是她梦想着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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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丁一出生便是一副骷髅般的模样，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唯有她的母亲从来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惧怕或者嫌弃她。

自打她记事起，她便和母亲一起生活在城堡的深处。她不被允许踏出看守，但是因为有母亲的陪伴，用粗糙的石头砌起来的房间似乎也没有那么冰冷。

翼国的王族自古会使用魔法，越是纯正的血脉，魔法的能力就越强。正常的情况下，国王的直系后裔从小就会被国王或者王亲国戚教导各式各样的魔法，成年前就会掌握所有的已知魔法。

但是国王并不想看到克里斯丁如怪物般的面容，也不想家丑外扬，所以别说是教导魔法，他几乎没有踏进过克里斯丁的房间。但是克里斯丁的母亲从来没有放弃过克里斯丁。她给克里斯蒂带来各种各样的魔法书，教克里斯丁识字，给克里斯丁讲着奇幻美好的故事，还教她怎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克里斯丁学得很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唯独无法掌握好她最需要的伪装术。有时候她会完全无法使用伪装术，有时候她会变成一个彪形大汉，或者一个白发老人，又或者一只猫。她曾经因为自己无法控制好伪装术而怨恨自己，但是母亲却笑着把误变成一只猫的她如同珍宝般拥在怀里，然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毛发，跟她说“没关系，无论我的女儿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女儿。”

17岁的克里斯丁摸了摸眼前的床，美好的回忆使她甜蜜地微笑。但是她突然缩回了手，也收起了笑容，因为母亲早已不在了。

克里斯丁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一天，七年前的那一天。在她十岁生日的时候，母亲在她向着蛋糕许愿前，突然严肃地对她说，“克里斯丁，母亲发现了真相。过几天，我们会向你坦白，你的父亲也会来。在那之后，你就能走出这个地方，和其他孩子一起上学，像故事里一样自由地在蓝天白云下奔跑，和你爱的王子在所有子民与神明的祝福下相伴一生！” “真的吗！谢谢母亲！我最爱你了！” “克里斯丁，我的孩子，我也爱你。你受委屈了。” 母亲亲了亲克里斯丁的额头，把瘦得竟然有些硌手的克里斯丁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十岁的克里斯丁以为那是她有生以来最美好的时刻，直到她发现母亲自那天起就彻底消失了。那一天，她第一次偷偷地溜出囚禁地去寻找母亲。可是就是在那一天，她被子民发现了她的丑陋，被士兵用火把和武器围住，被国王驱逐隐居郊外，还得知了母亲的死讯。那一天，国王悲痛地让子民为前王后的病逝默哀一日，然后在几个月后举国欢庆封立新王后。

想到这，她看向窗外的天空，握紧的拳头中指甲硌得手心隐隐作痛，但脸上却毫无表情。“母亲，这片蓝天白云根本不如故事里般美好。”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母亲，我想毁灭片天空。借南国的手。” 她平淡地说出这句话，眼神却无比的坚定。她带着这个信念在第二天登上了推动命运的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