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后直升机归程已晚,嘱咐部下送白井回东京后直接飞回百里基地,绯山凭着记忆慢慢走到富有昭和风味的café前。
“打扰了…”
探头进去,便看见身材粗壮的女装大佬飞一般冲过来,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
“Mary·Jane…”
女装大佬生生在自己鼻尖前刹住车,遗憾的大叹了口气。
“还以为是哪个自卫队帅哥送上门来!结果是红毛贵宾啊!穿了帅气的军装还是丑女!”
被Mary·J·洋子的身形笼罩住,绯山小心翼翼的逃出过近的距离,找到跟随白石来时坐的沙发,解开头发蹬了鞋子缩了进去。
“抱歉啊,这一带我不太熟,肚子很饿,可以点餐吗?”
Mary·J·洋子耸了耸肩膀,拿了瓶依云水啪的放到小桌上。
“看在柴犬的面子上,想吃什么?”
绯山默默想了一会,抬头对Mary·J·洋子笑了笑。
“想喝酒。”
Mary·J·洋子猛然记起那晚女自卫官端起烈酒一饮而尽的样子。
连忙摇头,一脸鄙视的看着绯山。
“糟蹋我的好酒。”
绯山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头,浅棕色的眼眸里却全然没有笑意盯着Mary·J·洋子。
“山崎25年,的确是好酒。就上那支,很甜。”
Mary·J·洋子撇了撇嘴,傲娇的转过头去。
“算你识货,吃的呢,我这里不酸的只有白酱意面和奶油炖菜。”
娇小的女自卫官已经懒洋洋的窝了回去。
看来红毛贵宾今天心情不好….
暗自告诫自己不要惹事,Mary·J·洋子乖乖回去调酒,她没忘记女自卫官的酒量,调配的时候,把主基调的山崎威士忌足足减了七成,又多添了两份石榴糖浆,填满苏打水,生生把一份炸弹般烈酒调成了甜美如少女的利口酒。
连着酒上的,还有一份水牛奶酪火腿沙拉,充满弹性的新鲜乳酪口感清淡易于入口,又能稍稍填胃,原本配菜的番茄则换成了清甜的蜜瓜。
让白石医生那样护在怀里的宝贝,Mary·J·洋子可不敢怠慢。
更何况,和她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带来大把自卫队帅哥呢。
“柴犬晚点来,值班?”
绯山懒洋洋的拿过酒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但口感清甜的酒液依旧取悦了味觉,让人生不起气来,只好无奈的撇了撇嘴角。
“不知道。”
听起来倒像是和柴犬在赌气。
怕不是上次装醉跟柴犬回家被发现了吧….
试探着说了句。
“她不知道你来这里了?”
绯山举起酒杯,如那天一样,朝她微微举了举,仰头一饮而尽。
“不能只是为了喝酒来吗?”
摄入酒精的瞬间,明明刺激到眼神都迷蒙了,绯山还是低声嘟囔着。
“太淡了,和那天不一样,骗子。”
吓得Mary·J·洋子又把酒调淡了三分,小心翼翼的给她端来。
“其实柴犬也不常来,只是偶尔会过来。她们上班真的很忙。”
绯山闷头又喝了一口甜蜜的酒液,品着稀薄的日本威士忌与橙酒里微微的苦味,揉了揉笑到疲倦的脸颊,良久才吐出真言。
“我知道,我只是想来这里,只是想想罢了。”
绯山续了七杯酒,吃着Mary·J·洋子半强迫上的奶油炖菜。
重度嗜甜,对牛奶却并不是太偏爱的绯山面无表情的戳着女医生最偏爱的质朴菜肴,鼻间幻觉似的闻到了空谷幽兰般的虚幻香味。
“明明不在这里,还到处都是你的味道。”
抬头却真的看到了身穿蓝色制服,分明已经告别过的女医生。
显然一路奔跑过来,刘海凌乱,气喘吁吁的漂亮女医生,性感得让人想扑上去。
事实上绯山也的确像不受控制的炮弹空投到女医生怀中,女医生来不及反应只好接住柔软的身体一个趔趄倒进身后的沙发。
“可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又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我面前。”
搂着娇小的人儿,肃穆的军服下柔韧的肌肤暖的像太阳,近到相触的鼻尖却像小狗一样冰凉,女自卫官呼出的甘甜酒气,让白石觉得自己也快醉了。
“我…没有拒绝你…”
绯山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从她怀中慢慢退出来,重新蜷回沙发的角落,如此倒像是拒绝了。
被绯山冷遇,白石无奈的转头对朝探头探脑看过来的Mary·J·洋子说道。
“恒夫你给绯山桑太多酒了,绯山桑现在禁酒中。”
Mary·J·洋子冷哼了一声,叉着腰朝墙上的时钟努了努嘴,表示这锅不背。
“我是卖酒的,不想女朋友无法无天就早点过来啊。”
俊秀的眉尾可怜的垂下来,白石撇了撇嘴。
“不是女朋友啊。而且我在加班…”
又听到旁边的小人咕嘟咕嘟的灌酒,无奈揪起眉头看着绯山把一大杯绯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绯山桑,你这样酗酒很危险。”
绯山半闭着眼睛,抱着酒杯缩回沙发,毫不介意胸前被杯壁的水珠濡湿,疲惫的咕哝着。
“得不到你的青睐,还不许我借酒消愁吗?”
白石沉默了一会,不知该如何解开女自卫官此刻萦绕满身的忧郁。
想了想,女医生决定先遵从自己的意愿,手指悄悄捏住衬衫的一角,慢慢将衬衫的下摆拉出皮带的束缚,熟稔的抚摸起蜈蚣形凸起的新生肌肤,那腰间熟悉的热烫温度,娇嫩的新生肌肤在冰凉手指细致的抚摸下,敏感的颤抖,让白石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三周前那旖旎的夜晚。
已经三周了,时间没有撒谎。连刀砍斧凿的伤痕都会愈合,自己还在在意那些微小的不快吗? 如果因为赌气故意忽略对方的病情,导致新的伤害出现,那白石绝不会原谅自己。
诱哄一般将绯山重新抱进自己怀里,女医生小心翼翼的将酒杯拿开,慢慢往上探进柔软的凹陷间,隔离开令人不适的湿润水痕,专心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狰狞疤痕下面温热的小东西跳动的频率。
女自卫官即使在酒醉的状态,心率依旧缓慢,偶尔不规则的急促心跳,让白石越发肯定尽快实施手术的必要性。
默默拉好浅蓝的军衬衣摆,这才发觉Mary·J·洋子已经站在旁边看了许久。
想到刚刚自己在女自卫官身上的动作,不由得有些脸红。
接过Mary·J·洋子递来的冰水,将脸颊的热烫镇压下去,轻声说了句。
“谢谢。”
Mary·J·洋子看了一眼很明显在装死的女自卫官。
“一边说不是女朋友,一边解了人家的衣服,惠真是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白石无奈的撇了撇嘴,手臂却搂得更紧了。
“本来就不是女朋友啊。”
Mary·J·洋子弃疗一般摇了摇头,怜悯的看着两人纠缠成连体婴一般的体位。
“那我现在应该报警告你猥亵醉酒客人。”
白石低头看着怀中半闭着眼睛的娇小自卫官,毛茸茸的长发几乎盖住了她半边脸颊,而另外半边正埋在自己胸前,万分契合。
她的身体对另一个人的靠近感到亲切,以前从未出现过。
以后大概也再不会有了。
试探的拨开鬓发,露出粉嫩的精致耳廓,轻声在她耳边问着。
“要做我女朋友吗?不然我大概会被警察抓走。”
绯山从女医生怀中抬起头来,杏核般的明眸哪里还有丝毫醉意。
被酒精浸润到微哑的嗓音,吐字清晰的问着。
“认真的?”
白石眨了眨眼睛,嘴角羞涩的抿了抿。
“不是说….先上车后补票吗?”
前一刻还沉浸在被拒绝的伤感里,下一秒就被天上掉下来的超大馅饼砸得晕头转向,绯山激动的捧住女医生那漂亮的过分的脸颊,晶亮的杏核状眼眸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不放。
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真…的?要…要和我…交往吗?!”
白石将手重新埋进绯山胸前柔软的沟壑间。
“这之前绯山桑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满心注意力全在那寄予美好承诺的优美唇形上,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吻上去的女自卫官努力克制着蠢动的心情,丝毫没有发觉医生的手另有所图。
“好,想…要什么?”
“请去做手术吧。”
女医生的话,如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绯山只感觉从后脑到尾椎蹿过一股寒意,激得她浑身发抖。女自卫官眼中晶亮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屏住呼吸,好让突然剧烈跳动的心脏瞬间冷却下来,绯山垂头忍耐着伴随而来的剧痛,分不清这究竟是突袭而来的病痛,还是此刻灼烧心脏的怒火。
缓缓放下手,按在女医生放在自己心脏上的手上。
她此刻几乎分不清女医生抚摸的究竟是自己的伤疤,还是伤疤下正感到疼痛的那颗心。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要我做什么?”
女医生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挺括的衣料下面凹凸不平的伤痕,柔声鼓励着。
“为了你的健康,去做手术吧。”
绯山难以置信的看着依旧漂亮,甚至勾着迷人微笑的面容,她依旧这么好看,绯山却无法再多看一眼,背转身从女医生腿上溜下去,摸索着自己的皮鞋。
看着绯山单膝跪地穿鞋的动作,白石再迟钝也明白了女自卫官的意思,连忙握住她的肩膀。
“绯山桑,听我说。”
无法用冰冷表情对待心仪却让她心冷的女医生,女自卫官低着头默默穿好鞋,无视女医生放在肩上的阻力,站起身继续整理衬衫的衣摆。
诀别的预感弥漫在前一刻还是甜蜜亲昵的气氛中,白石惊恐的伸出手环住女自卫官纤细的腰身,同时也阻住了女自卫官整理腰带的动作。
“不要再不声不响的走掉,好好说的话,我一定也能试着接受,拜托,不要走。”
女医生柔软的嗓音里沁着微微颤抖的泣音,纵使感到心痛和愤怒,绯山还是无法无视正在让女医生伤心的事实。
“只是因为想让我做手术,就答应和我交往什么的…医生你太慈悲了,请不要再可怜我了。”
医生拼命摇着头,炽热的液体浸润了衣料,诚实的烫伤了女自卫官敏感的腰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女医师啜泣的声音实在令人心痛。绯山低头轻轻捧起医生的脸颊,瘦削的指尖缓缓拂去眼角湿润的痕迹。
“不要哭,不要为了不喜欢的人哭。”
女医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绯山桑是骗子,明明说着会补票,却带可爱的女孩子来找我,最后还和可爱的女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下轮到女自卫官目瞪口呆了,呆呆的看着明明哭的那么惨,却还那么好看的漂亮女医生。
“你在说什么啊…”
白石抽了抽鼻子,继续控诉女自卫官无情无义。
“白井医生又年轻又可爱又优秀,就可以带到我面前来炫耀吗?”
“我可一个字都没有说白井三尉年轻可爱优秀…”
绯山哭笑不得的抽过纸巾给女医生擦眼泪,扶着她坐到沙发上,一边抚摸着因为哭泣不住抽动的背部,一边不忘朝Mary·J·洋子递了个满含警告的锐利眼神,好让她远离沙发区,避开两人间亲密又尴尬的相谈。
女医生弓起颀长的身体想埋进那单薄却可靠的颈间,最后却只是弓得更深抵着绯山的下巴委屈的靠在同样单薄却不怎么可靠的胸前。
听着那不怎么可靠的心音,白石觉得更委屈了,眼泪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掉。
“绯山桑穿军装很帅气,和白井医生站在一起很般配,她还叫你美帆子!绯山桑敢说白井医生不喜欢你吗?”
惊叹着感情迟钝的白石医生突然敏锐的洞察力,绯山无奈又心虚的解释着。
“我和白井三尉只是工作关系,我们只是执行任务。”
白石却全然听不进去,被“美帆子”三个字刺激着隐忍在心底的怨气。
“又是我们…美帆子和白井医生才是我们?只要听到不想听的话,就会转身走掉。只是不能眼睁睁看你去死,就要抛弃我吗?美帆子不只是骗子,还是个暴君!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你,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
乍然听到“喜欢”绯山一个激灵,连忙严肃的握住白石的肩膀,绯山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好让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医生看着自己。
“白石,你喜欢我吗?”
白石哭唧唧的撇开脸,不想狼狈的样子被绯山看到,抽抽噎噎还不忘嘟起嘴赌气。
“不喜欢,不想总是担心美帆子受伤,美帆子却完全不在意自己,只顾着当英雄,好让我以后对着你的佛龛哭吗?”
佛龛…
心里默默吐槽为什么是佛龛,一边被医生奇怪的表达触动了心弦。
莫非女医生真的喜欢上自己了….想让自己成为家庭的一部分吗…虽然是佛龛…
绯山轻叹一口气。
“惠,能冷静下来,好好的听我说吗?关于我不想做手术这件事。”
女医生努力憋住呼吸,好压住声音里的哽咽,声如蚊蚋的挤出一句。
“等我五分钟….”
想到白石家离这里也才五分钟,要丢脸还是回家丢脸,绯山安抚的抱了抱白石。
“那我们先回家。”
替白石收拾好凄惨的脸颊,放她去取车的空隙,绯山走到柜台结账。
要不是多亏了Mary·J·洋子在旁边煽风点火,估计今天情况又会另一番模样。不由得对女装大佬多了一份感激。
“今晚的事情,谢谢了。账单给我。”
想着白石值班到现在,估计也是没吃东西,今天晚上,说不定会很漫长…
“那个…再打包一份奶油炖菜。”
Mary·J·洋子朝厨房走去,一脸暧昧的朝柜台上努了努嘴。
“等柴犬回来结账比较好。”
白石一点酒都没喝,怎么能让她结账…
绯山拿过柜台的账单,顿时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
“酒4800円,沙拉300円,通讯费10000円?!”
绯山喝的酒用山崎25年做基底,平心而论,4800円一点也不贵。但是通讯费是什么鬼…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绯山正想找Mary·J·洋子理论理论的时候,白石已经清爽的走了进来,顺手从她手中接过账单看看,自觉地掏出钱包准备付账,绯山连忙按住她的手,轻声嘀咕着。
“这个也太贵了。”
公务员可是很穷的。
白石低头看了看账单,朝绯山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很便宜。如果今天错过了美帆子,我一定会后悔。”
想不通迟钝的漂亮女医生今天吃了什么点心的神药这么开窍,感到脸颊发热的同时,绯山还是觉得账单不太合理。
白石却轻松的从钱包里抽了两张一万円的纸币夹在账单本里,朝从厨房走出来的Mary·J·洋子挥了挥手。
“恒夫,谢谢你。”
Mary·J·洋子把两份奶油炖菜塞给白石,看也不看账单,推着两个人出门。
“奔放去吧!我都闻到犬类发情的骚味了。”
绯山还在嘀咕抱怨账单贵,白石付钱居然不要找零,白石已经绅士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她上车了,依旧是那辆让人窒息的豪车。
“回家吧,美帆子。”
绯山惴惴不安的试探的问了句。
“恕我冒昧,惠的父亲是从事什么职业?”
全然不懂绯山谨慎的心思,白石自豪的回答。
“父亲也是医生。”
感谢白石爸爸!不是政府高官也不是极道头目而是单纯的有钱医生真是太好了。
长舒一口气后,绯山把账单和经济落差等等小事都抛到脑后,踮起脚在女医生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愉快的亲吻。
“我喜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