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瘫坐在办公椅上,长吁了一口气,一脸的轻松。
“终于完成这笔单子了呢。恭喜你啊,白杨姐。”
白杨对着祝贺自己的许南笑了笑:“谢啦。这段时间你也很勤奋,交代你的工作和该做的事情都完成得很好,我会和老板反应的。你们学校对于实习期表现的反馈也是计入分数的吧?”
“是的。那就先谢谢你啦,白杨姐。该吃饭了,我先走了。”
“嗯。”
注视着许南离开的背影,白杨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外卖?好,我马上来拿。”
公司茶水间是员工休息的地方,也是午休吃饭的地方——大部分自备午饭或点外卖的员工都会选择在这。有人的地方,就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白杨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吃着饭,虽是无心听闻那些办公室八卦,但是离得近了,那些声音不受控制地在钻入她的耳朵。
“哎,策划部那个小张你知道吗?”
“知道,人挺好一小姑娘,怎么啦?”
“我最近看她有点不太对劲,好像心情总是很差的样子,还经常发呆,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失恋啦?”
“也没听说她有谈恋爱...不过啊...我上次看到她偷偷吃药了,药我瞄了一眼,好像是精神科的药。该不会是抑郁症吧?”
“啊...不会吧...一直看她也挺开朗挺爱笑的啊...”
“网上说啊,抑郁症一般不会表现出来的。我看她是真的挺严重了...”
“唉,这种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挺好一姑娘,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了,希望她好吧...”
“千万别说出去啊...毕竟是个人私事。”
“我懂我懂。唉,希望她开心起来吧。”
白杨的心思在这两人的谈话间,一点点由微博转到了这个叫做“小张”的人身上。
“抑郁症?”她忽然冷笑一声,“说不会传出去,怕不是明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要知道了。”
一如白杨所料,没过几天,她甚至在自己部门的办公室,听到了关于策划部那个小张的事,那些细碎小声的话语,时不时就会钻进她的耳朵。
“抑郁症?假的吧,就是自己想太多了而已吧。”
“那,开心一点不就好了吗...我不明白...”
“她有抑郁症?哇...要是哪天得罪她,她不会杀人吧?不是有过这种新闻吗?”
“抑郁症很丧诶...少接触吧,整天都是负能量,很影响别人的...”
白杨突然注意到,坐在自己身旁的许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敲了敲桌子:“上午要把图修好哦,我要检查的。”
这些闲言碎语,对白杨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对了,今晚,我请你吃个饭吧。顺便,也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面对白杨突然的邀请,许南有些不知所措,楞楞地问:“什么事?”
白杨微笑:“到时候再说吧,先好好工作。反正...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哦...好...”
城市灯红酒绿的夜叫人迷醉,那些最深的黑吸收着人们的灰色情绪,反哺给人以糜食。这糜食是令人满足的美食,还是叫人癫狂的毒药?
许南和白杨相对而坐,各自吃着眼前的食物一言不发。她感到异常的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打破这种叫人难受的氛围。许南清楚,自己先前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引起了白杨的怀疑。
“她猜到了吗?”许南心里默默想着。
白杨抬起了头,笑着问:“还算合你胃口吗?这家店我常来吃,个人感觉还是不错的。”
“啊?挺好的,挺好吃的,我挺喜欢。”许南飘忽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低头又吃了几口,犹豫了几番,最终决定开口:“白杨姐,你是不是猜到了?”
“猜到了什么?”白杨捞起了面,头也不抬地问道。
“就是……之前我几次都叫住你想要和你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开口。你是不是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将面“呲溜”一声吸进嘴巴,白杨不紧不慢地咀嚼着,一点也没有要回答许南的意思。许南此刻只觉得自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异常煎熬。
等到白杨慢悠悠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许南甚至已经能够在略喧闹的餐厅环境下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了。
“小许,”白杨开口了,许南越发紧张起来,“老实说……你想说的,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啊…啊?”
许南第一次体会到脑袋当机的感觉。
“嗯……你是个好姑娘,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许南并不知道后面白杨说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吓人,满脑子弹幕式地滚过了无数的问号,和尼克杨。
白杨甚是认真地说完了自己的心里话,抬头一看,许南早已面颊绯红。对这种场景,自己早已见怪不怪了,轻轻喊了一声“小许”,把许南再次出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如果不是许南的一句“白杨姐,你是不是有点误会了”,白杨的脸大概这辈子也不会红上几次。
“误...误会?”白杨的脸已经烧了起来,脑袋也当了机,曾在许南脑海中肆虐的黑人问号式弹幕风暴,此刻在白杨脑海里猛烈地刮了起来。
不过短短几秒时间,对白杨来说却好像自己已经愣神了几个小时,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发问:“那你先前一直支支吾吾的...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许南微低着头,撩了撩耳畔的头发,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你的胸...是我......嗯......是我拿走的......”
“是我拿走的......”
“我拿走的......”
“拿走的......”
“走的......”
白杨的筷子掉了下去,筷尖撩起的面汤在裤子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印记。她周围的一切甚至都变得有些虚无起来。搭着西装从旁走过的男人将桌上的面纸拂了下去,又弯腰替许南拾起了面纸。白杨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究竟穿着粉色衬衫还是白色衬衫。隔壁桌起身买单离去,犹如开普勒效应一般,在白杨的耳庭留下了模糊而无法辨识的语句。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杨终于将溃散的思维重新组织起来。她摸了摸裹着毛巾的胸口——即使抹了再多爽身粉,也抵挡不住闷热的天气在上面留下点点红印,隐隐作痒。她深呼吸了一口,发问: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南始终沉默注视着白杨,当白杨终于开口提问,她稍稍放下心来,于是她轻轻说:“这里不适合说这些,去我家吧。我父母最近出差不在家,也不会不方便,正好有些东西要给你看...对了...你这样,还能开车吗?要不我们找代驾?我没有驾照,不会开车...”
“没事,没关系,我们走吧。”
“你说这个盒子里是...是我的胸?”白杨盯着此刻摆在她面前的一个大木盒,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许南发问。
“嗯...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发生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以来都没法说出口...”
白杨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了有些许冰凉的红木盒子,打开的时候,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当两个肉色团状物出现在白杨面前,她惊恐的表情仿佛出现在面前的是什么恐怖的异世界物体,直到她反复确认这东西的外观、尺寸和那标记性的黑痣都和自己的胸如出一辙,脸上那惊恐的神色都没有丝毫消减。
“这......这天喵...这什么事儿啊这......”白杨语无伦次。
许南皱着眉头看着白杨不敢说话,生怕再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她此刻脆弱不堪的神经。
白杨再度伸手,企图触摸盒子里,底下垫着绒布一动不动的肉团,小心翼翼的姿势就仿佛下一刻这肉团便会伸出獠牙咬她一口。
当触摸到肉团的那一刻,白杨胸前对应位置立刻有了一种被触摸的感觉。白杨崩溃了:
“这...这他喵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