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twins这个魔性的cp。因为我想来想去觉得《终结孤单》里的两句台词真是太好笑了，女主角说：“谁大学里没有男朋友啊？”男主角说：“我啊！”然后就脑补了一下。顺带前两天看了一点陈宁的《交加街38号》，看她讲到跟前男友在咖啡馆重逢，就也脑补了一下【。
临近下班时间Joey邀我一起去酒吧放松。我想，虽然今天已经狼狈透了，但总算还有一件可以称得上是幸运的事——我没有开车来上班，可以毫无顾忌地喝上几杯。
去酒吧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虽然今天还没有结束，但应该不会再有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吧。这一天怎会过得这样不顺，我真是敲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先是一醒来就迷迷糊糊地错把手机当成闹钟推到地板上，不出意外地把屏幕一角给磕破；洗漱时差点把洗面奶当成牙膏用；在厨房又不知为何突然手抖，把刚煎好的蛋倒在了料理台上，蛋没得吃不说，还得做清洁；好不容易出了门，在地铁里坐下低头一看，竟发现袜子穿错了颜色，我难堪得要命，只好埋头把包抱紧，暗自祈祷不会遇见熟人，希望生人也不要注意到我。第一次体会到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真正含义，早上这一连串失误可以说扎扎实实地败坏了我一整天的心情。好在工作时没有这样的意外发生，最多不过是我两次去到茶水间，第一次发现茶包被用完，第二次发现方糖被用完而已，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茶没有喝到，咖啡也没有喝成，只喝了白水。
大概因为我这一天都显得面色不佳，Joey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担心，我猜她约我去酒吧可能是想让我高兴高兴。在公司楼下打车时我把早晨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她，她立刻收起忧虑的表情，开始取笑我。
Joey是这家酒吧的常客，我平日里下班后只喜欢窝在家中，在周末才和她一起出游，偶尔会到这来，但从来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特别，各地可能都有一家装修成这样的酒吧，中规中矩的，但听Joey说最近来了新的驻唱歌手，我很想见识见识。落座之后，看向歌手应该出现的位置——希望这是今天最后一件倒霉事——今晚没有歌手驻唱。这下这个酒吧在我眼里更是没有一点特色了。
边吃边聊到了八点，忽然看见有人朝那本该有歌手的小小舞台走去，是个女生。顺着她来的方向看过去，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像是在为朋友庆生。我没有戴眼镜，看得不真切，只隐约看到一只蛋糕的轮廓。我猜测她会上台是因为朋友的起哄，以至不得不为寿星献上一曲；又或者她就是寿星本人，想趁生日的机会对友人中的某位男士表白。想到这里我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盯着舞台，猜想她到底会不会如我所料的那样，在唱歌前交代她上台的原因。没想到她还没有站到台上就踩空了一脚——我不清楚具体情形，但总之她差点摔倒。周围没有人前去扶她，大家都不像我这样无聊，只关注自己眼前的人和事。她挣扎了几秒，竟没有倒地，奇妙地保持住了平衡。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她站定后那强装无事发生的表情，换作是我就会这样做——我想她应该不是个害羞的人，否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可能走到那舞台上去。
我一边在脑海中暗自给这个女孩补全人物设定，一边低头取笑她的莽撞。Joey忽然敲敲桌子，语带调侃地问我：“偷笑什么啊，不是说今天好倒霉的吗？谁这么厉害把你逗乐啦，看见帅哥啦？”我抬起头，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到那个女孩：“认识的？”我笑说：“怎么会。”说话间台上的女孩开口了：“大家好，是这样的，今天我的朋友William过生，大家叫我上来唱一首歌给他，但今天没有乐队伴奏，我又从小就五音不全，实在不想毒害大家的耳朵，所以就说一段祝福他的话好啦——”后面无论她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清，因我意识到她于我而言并不是个陌生人。眼睛没有认出她来，多亏耳朵帮了我的忙。只是她为什么会这样讲，她怎么可能五音不全？以前她可是学校里最会唱歌的人。但只用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在心里替那位William感到遗憾。“怎么啦？发呆啊？”Joey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笑着拍掉她的手：“我发现我真的认识她哎。”“什么啊，刚刚还说不认识，现在转眼又认识了，你们用意念说话的吗？”“哪有，我跟她以前就认识，她是我学妹。之前没戴眼镜所以看不清，现在听声音才发现。”“哇，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要去跟人家告状！”“喂？”我还没来得及反应，Joey就起身离席朝吧台走去——台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讲完了话，但没有回到朋友们中间，而是跑去吧台喝了一杯。我眼中只看得到她们两个的轮廓，不知她们交头接耳地说了些什么，看上去讲了不止一两句话。这种对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无法真切感受的体验让人心里痒痒的，我有种自己无法掌控场面的失落和紧张。
眼看她跟Joey向我走来，我不知该跟她讲些什么才好——因为我对她们谈话的内容一无所知。不过她也没给我施展的余地，一走近就伏在我们身旁的栏杆上继续跟Joey说话，装作和她相熟的模样。我跟Joey坐的位置比较高，她站在下面抱着栏杆，显得有点矮，我看着她，感觉就像在看一个小朋友，只是这个小朋友完全无视了我，我心里微微涌动的紧张立刻变成了不爽：“喂？”她不理我。“Charlene？”仍不理我。“Charlene Choi！”还是不理我。“你们刚刚到底讲了什么啊？可恶！”Joey冲我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我无话可说，喝了一口酒，用力地放下酒杯，不去看她们两个。没想到她们毫无营养的对话竟中断了。Charlene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终于跟你的钟先生分手啦？”我一愣，转过头跟她抓住同一根栏杆：“干嘛假装不认识我！”“谁让你大学里有男朋友！”“谁大学里没有男朋友啊！”“我啊！”“你——你废话！”我强忍住帮她出柜的冲动，毕竟她和Joey只有一面之缘，但依着Joey八卦的性格，我想她应该已经对我们的对话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我还在想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她，她却趁我不注意踮起脚用力亲了一下我的脸，然后飞快地钻进人群回到了朋友身边，留我怔在原地。我下意识地看了看Joey的表情，她一点也不吃惊，还笑得有些玩味，让我觉得好像根本没必要保护那家伙。
Charlene喜欢我，我在上一刻才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喜欢女孩子，但从来都没察觉到原来她喜欢的人竟就是我，因为我以前是有男朋友的，所以对其他人的示好从来没有多想过，也意识不到她对我的好有超过友情的意味。这样回想起来，我实在是太忽略她的心情了。有次我甚至跟她说，我觉得有件事很不公平，因为男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未来的太太会跟着他的姓称呼，但女生就不可以。她于是跟我约定，不管我的男朋友姓什么，她都叫他钟先生。我只当这是我们之间独有的暗号，今天听来竟觉得讽刺的意味更多一些——“终于跟你的钟先生分手啦”——她或许一早就看我前男友不顺眼，但从来没有说过他半句不好。
“喂，想什么呢？”Joey及时打断了我的思绪，“被亲傻了？”我这才觉得脸颊发烫，尤其是Charlene刚刚亲过的地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种心境对我来说太陌生了——从小我就不乏追求者，不管是烂桃花还是优质男，早就见怪不怪，但这种情形却是第一次遇到，Charlene她——我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仿佛全都白活了，否则怎么会手足无措得像个十七岁的小女生，而且还是从未经历过别人向她示好的那一类。我轻咳一声，Joey立刻殷勤地探向我：“我想听八卦。”“听你个大头。”我简直坐如针毡，这里那么嘈杂，我既无法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不好面对Joey，因为不知她会问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来，于是拿了外套对她说：“我想我还是先回家好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不了吧，我再坐会儿。你路上小心。”“好，你也是。”忽略她那一脸由于听不到八卦也看不到好戏才生出的遗憾之情，她还是个很好的朋友。
走到酒吧门口，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拉扯我的衣服，回过头一看，原来是Charlene。她跟在我身后，表情看上去像个害怕跟家人走散的小朋友一样。“干嘛？刚刚不是还不认识我吗？”“那就当我们才认识好了。你一个人走我好担心，我送你回家。”“那你的朋友们呢？”“我跟他们说了我有事要先走。”“那寿星呢？”“嗯？他怎么了？”“大家起哄叫你唱歌给他听——那他八成是喜欢你，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她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吃醋啊？”我没好气地捏捏她的脸：“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我帮你醒醒酒好不好？”我心里想的是，掐掐她的脸可以让她恢复一点神志，但没想到她说：“到你家去醒好不好？”我不知该说什么，继续往外走，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到了出租车上，她同我一起坐在后排，脑袋靠着我的肩膀。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她一直在抬眼偷瞄我，伸手又捏了捏她的脸：“你到底是喝得太多还是根本就没醉？”“有什么区别吗？”“如果没醉，就不用到我家去醒酒。”“那我醉了啦，醉了醉了。”她立刻假装醉到断片，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我，我却拿她毫无办法。她怎么这么无赖，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我，先是无端端亲了我，然后又硬要跟到我家里去，我即使完全不抗拒她的示好，甚至也喜欢她，但可能仍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下车和乘电梯的时候她倒是恢复了正常，不再假装醉酒，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直到家门口。我没有急着翻找包里的钥匙，而是靠在走廊的墙上问她：“所以——你喜欢我的，是不是？”她也跟我一样往墙上一贴，把手背在身后：“嗯。”简短的回答，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风格。我侧过头看着她，她也回望着我。“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嗯。”“那干嘛不跟我说？”“因为你有男朋友啊！”我立刻低下头笑了，不是笑她，是笑自己，看来喝多的人不是她而是我，我竟然忘记自己之前是有男朋友的。“那你现在要不要吻我？”她立即从墙上剥落下来，站到我面前：“你有没有喝多？”“有，但我讲这句话的时候脑袋是清醒的。”当她凉凉的嘴唇贴上来时，我又更加清醒了，清楚地意识到我在大学里最照顾的学妹原来一直喜欢着我，而我们此刻正在接吻。但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我仍然纠结于这个“前所未有的情形”，总之我的表现差劲极了，舌头和身体都好像僵掉一样无法动弹，感觉简直就跟第一次和人接吻一样。她紧紧抱住我笑得发颤，我一阵心虚：“笑什么啦！”“笑你好像第一次跟人接吻一样，好生涩哦。”我又觉得脸颊发热，幸好她看不见——而且她应该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我犹豫着不知是否该把它归入今天的狼狈事件集合中去。
我留她在家中过夜。她第一次到我家来，眼神看上去好像觉得什么都很新奇，但很快我就发现她不是觉得新奇，而是惊喜，因为家里有好多东西都是我跟她一起买下的。以前我们常常一起出游，加上前男友和另一个关系亲密的男伴，四个人总是一起行动，女生和女生睡一间房，男生跟男生睡一间房。在旅行计划上我们很少有冲突，但在审美观念上，我跟前男友之间好像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我看上的纪念品他都不太钟意，他喜欢的东西我又觉得令人发笑，反倒是Charlene跟我眼光比较一致，总能想到一块儿去。
那时候我们虽然总是住同一间房，但仍分开躺在两张床上，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睡在一起，也就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她的睡颜——但过去即使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我也是抓不住的。我仔细地看着她，像是以前从没有认识过她——因我第一次以爱慕者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但她实在很不给我面子——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不仅会装陌生人、装醉，而且还会装睡。像是憋笑憋了很久，她睁开眼睛看着我：“你盯着我看了好久了哦，在想什么？”我心跳一滞，感觉仿佛在半夜里偷吃东西被爸妈发现，整间屋子的灯都亮起来了一样。“在想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假装？”“不是现在，我一直都很会的！”她为自己抗辩道。但这难道是什么好事情吗？现在回想起大学时光，原来都是假装，她假装对我只是好友，假装很喜欢我的男朋友，假装有在喜欢其他的女生——她对我的种种示好总是掩饰得恰到好处，从未让我产生过一丝疑虑——哪像今天，只一个落在脸颊的吻就足以让我迟钝的大脑立刻高速运转。她小声地说：“像那个William暗恋我好久，我一直都假装不知道！”我听了立刻笑出声，她问我：“你呢，你有没有假装过不知道我喜欢你。”“没有。你可能会觉得我好蠢好迟钝，但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她像是安心了一样，钻进我的怀里，声音又放低了不少，好像在喃喃自语：“其实今天我本来不想帮William庆生的，因为猜到会发生什么——他要跟我告白，但又觉得无端端拒绝他很差劲，要把话讲清楚才好，所以还是来了，好在遇到了你。”“我本来也不会去那家酒吧，只是今天过得特别不顺，遇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挫折，手忙脚乱的，Joey想安慰一下我，才约我来喝酒。”见她没有回应，我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不是假装，而是真的。尽管她听不见，我仍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现在想想，原来都是因为要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