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直注视着你——。】
第11话 众多的秘密
【而对友人抛来的意外疑问、让人不由得困惑起来的……两人间那微妙的关系——。】
下课铃响，整理好书包坐在座位上的历忽然向我抛出一道十分棘手的问题——
“实际上，七海前辈是个怎样的人啊？”
短暂惊愕过后，我反问道：“……呃……这个，你是出于怎样的想法问的？”
“没什么啊，你只要很正常地回答我就好了啊。”她整个人趴在鼓起的书包上，略显苦恼地仰头望着我，“既然要让我写学生会的剧本的话，我是第一次写剧本嘛，需要些头绪，所以打算从演员的人品开始构思。”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掩去心底的慌张，我尴尬地笑了笑，“着手的真快啊，谢谢。”
“就是按照演员写剧本的感觉。”历补充道。
“七海前辈她……嘛，正如传闻一样的人哦。”
“你说的传闻是文武双全，待人处事集万众的信赖于一身的感觉？”
“嘛，差不多。”
听完我形容的前辈，历百无聊赖地垂下脑袋，闷声吐槽道：“也太完美了，一点都不好玩。”
“就算你说不好玩…”
“有缺点的人才更好写啦，没什么头绪吗？”
“唔…”我苦恼地咬了咬唇。
想说的地方太多，比如七海前辈实际上一点都不完美啦，可是又不能说出口…
历不死心地从旁提议：“要是想不出什么缺点的话，疏漏之类的…或者意外的很可爱的地方也可以哦？”
“可爱吗…”马上就会容易害羞脸红之类的吧，这是挺可爱的吧。
不对，就算这么告诉历——
【那你是在什么状况下见到的啊？】
要是被这么吐槽了我会很发愁的……
其他的话…大概是会单刀直入的对我说喜欢这点？
越来越说不出口了。
这个问题过于棘手，以至于我下意识用力摇晃起脑袋。
“是让你烦恼到这种程度的完美超人吗…？”
“诶……嘛……”虽然并没有在和前辈交往…可总觉得秘密变得越来越多了。
就在我苦恼于该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时，朱里口中大喊着“历——救救我——”，一边从教室前门冲了进来。
历撑起身子，淡声问道：“朱里怎么了？”
“理子老师说现代文的分数太低了要是期末还这样的话，就要我去补习诶！”
“历，教教我啦——”朱里攥紧了手里的卷子，哭丧着脸请求。
“现代文除了上课听讲外还有别的要学的嘛…？”
“……好过分。”
历一如既往的犀利吐槽令朱里闻言一滞。
不一会儿，只见另一位当事人拐进教室，双手环臂在朱里身后站定，没好气地强调：“给我好好地叫箱崎老师。”
朱里惊吓之余转过身子，仍企图给自己掰回一局，“可是理子老师叫起来更顺口嘛，大家都这么叫的诶。”
“那也不是你这么叫的理由啊。”箱崎老师毫不留情地选择了镇压。
我和历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索性在边上看她俩斗嘴。
嗡嗡——
搁在课桌上的手机发出振动，我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对历说道：“是七海前辈啊，历这之后有空吗？”
“有啊。”
“前辈问一会能不能和她们见个面。”
“一会儿……”
“嗯？”
历面上显出些许踌躇，“不是不行，就是有点紧张。”
“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出好的东西。”她垂下脑袋，连带着声音也低沉了点。
“没问题的，大家都很体贴的。”
在我的安抚下，历同意了此次碰面。
【——OK
我很快收到了一条来自侑的回信。
“真亏了小糸同学会愿意来帮忙呢。明明那么不情愿来着。”沙弥香不知何时走到我身旁停下脚步。
想起侑温柔的性格，我不禁柔和了眉眼，“拜托到最后就无法拒绝啦，因为她很温柔嘛。”
倒是沙弥香轻哼一声，打趣起我来：“关系变得相当亲密了呢，稍微——有点嫉妒了呢。”
她的反应出乎我意料，只好尴尬地掩唇一笑，敷衍道：“啊哈哈，为什么啦。”
“你到底是中意那孩子哪一点呢？”
“嗯——？”面对沙弥香意味深长的问询，我心底闪过一瞬间的触动，但还是很快给出答复，“因为那孩子是学生会一年级里唯一的女生嘛，关系好有什么奇怪的吗？”
“是吗？”这样说着的沙弥香总算轻笑一声不再继续追问我。
望着她面上浅淡的笑容，我默默收敛思绪。
沙弥香很温柔，和侑不同意义上的温柔。
沙弥香不会踏进我的内心。
沙弥香要求的只是那个完美的我，只要我继续扮演下去，她就不会来窥探我的完美背后所隐藏的东西。
沙弥香不会追究我的秘密。
说不出口的秘密又增加了啊。】
在灯子的带领下沙弥香来到一家环境优雅，氛围轻松的咖啡店。
“原来还有这种店啊，很安静很不错呢。”轻叹一声，沙弥香收回打量的目光，轻轻拉开座椅入座。
女店员上前招待，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弥香内侧的灯子笑道：“欢迎光临。之前也光顾过呢。”
灯子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不由惊讶地问出口：“只来过一次就记住了吗？”
“很少会有高中生来我们店，而且长得这么可爱，我肯定忘不掉啦。”
“啊哈哈。”店员的打趣令灯子尴尬不已。
好在这样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在前台顾客的一句“店长——买单。”
那名女店员便匆忙结束了与她们的交谈，应声道：“这就来——”
“原来是店长啊，这么年轻还以为是店员呢。”侑在短暂惊叹后很快调整好情绪，将手边的茶水依次分给大家，这才打破了沉默。
“那么让我重新说一下。叶同学，谢谢你接下编写剧本的工作。小说我拜读过了很有趣，能够拜托叶同学这件事，我很开心。”灯子由衷感谢。
历紧张地攥了一下裙摆，犹豫着开口：“…我只是当做写故事的练笔而已，和别人一起创作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谢谢你。”
门口响起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一道人影走进了店铺。
店长用熟稔的口吻对来人说道：“你回来啦，今天下班得真早啊。”
“嗯，偶尔…”
过于耳熟的声音引起沙弥香的注意，在她视线向后偏移企图看清来人的瞬息，坐在对面的侑和历已经迫不及待地揭示了答案。
“箱崎老师？”
“诶，还真是。”
“老师好。”沙弥香扬起温和笑颜，心中若有所思。
“你们好。”打完招呼，箱崎老师走近她们这桌问道：“你们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
灯子未免老师误会及时做出答复：“在进行学生会的碰头会，关于要在文化祭上表演的戏剧。”
“戏剧…是吗？”
沙弥香看出箱崎老师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忙转移话题反问道：“老师和店长是熟人吗？刚刚说你回来了…”
“啊，不是。”
此言一出，箱崎老师就像是被戳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微红着脸撇过视线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我和都…和这里的店长从大学开始就认识了，经常光临就变成这种感觉了。”
两人的目光一对视，箱崎老师面上红霞愈盛，唤作都的店长倒是微笑着朝在座的四人挥了挥手。
“诶——”
箱崎老师果然不再追究这件事，只简单地嘱咐了大家一句“虽然不是说禁止你们放学后乱逛，但是别回家太晚哦”，便扭身离开。
“是——”
一场潜在的危难就此消散于无形。
等到箱崎老师走远，灯子轻笑着问向对面坐着的侑：“你认识箱崎老师啊。”
“箱崎老师教我们班现代文，前辈也是吗？”
“课倒是不一样啦，不过箱崎老师是学生会的副顾问哦。”
“诶？完全不知道…”
“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怎么说呢…很重视学生的自主性基本上是放任状态。”
“我们班主任也完全不来露脸呢，明明还是顾问。”
没有在意一旁交谈的两人，沙弥香的视线完全落在了前台坐着的箱崎老师身上，不，更准确一点说——该是她喝了一口的咖啡杯上。
那是完全不同于客人所使用的杯子式样呢……
这样想着的沙弥香心底莫名多了一丝明悟。
——“告辞了。”
告白众人后，我与前辈两人并肩走在绯色黄昏点缀的街道。
回想起放学那会儿历请教我的问题，我情不自禁多看了身侧的前辈一眼。
“…怎么了吗？”
我收回视线，口中应道：“啊啊，没什么。”
但又想到既然已经被前辈这么问了，我不如跟她一起商讨一下该怎么回答历的问题，“就是今天被历问了七海前辈是怎样的人来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
前辈大概是也不知如何开口，“这确实是…嗯，不太好回答呢。”
对此我深有同感，皱着眉头大声感叹道：“太难了好不好，愁死我了。”
“和叶同学关系很好呢。”
“历是我初中就认识的好朋友，喜欢看书也经常会来我们店，虽然最近才知道她自己也有在写作就是了。”
烦恼迟迟得不到解决，我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
“侑。”
“嗯？”
直到前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才惊觉她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脚下一顿，我偏头看向落在后面的前辈，她低着脑袋，似乎在酝酿着情绪。
没等我再度发问，她便已抬起头，面颊泛红，有点紧张地追问我：“…呃，我也能这么叫你吗？”
“…我觉得已经被叫过很多次了。”
——听到那人满不在乎的话语，灯子急切否认，“不是像这样的，我是说平时在学生会或是在大家面前也能这么叫你吗？”
那人似乎并不把自己擅自改变了对她的称呼一事放在心上，口气依旧平淡，“称呼后辈的话，直接用名字也完全没问题吧。”
如意料那般轻易得到她的应允，灯子压下心底的雀跃之情，默默呼出一口气，凝视着侑的面容，“那、那就——”
终于鼓足勇气轻唤出了一声“侑。”
沐浴在黄昏中的少女清脆地回应她的呼唤，“是。”
少女纤细的脖颈，平和的面容，以及地上两人相依的倒影。
如此温暖的画面映入灯子眼帘，彻底激起了她心底的某种欲念。
那个表情。
只要一看到那个好像在说着这种事没什么吧的表情，
就会变得更想，
再稍微往前深入一点。
直到我踏进到哪里为止，
她还会继续留在我身边呢？
灯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突破新的底线，害羞与激动的情绪对半掺杂，她满怀期待地向对方发出请求：“那——侑也，直呼我的名字怎么样？”
回应她的却是一阵沉默，以及那人一脸颇为嫌弃的表情。
“诶…”意识到是自己的请求过于唐突，灯子慌张地低下脑袋连声道歉:“啊，抱歉。果然还是算…”
“灯子前辈。”
——虽不明白她心血来潮的奇怪举动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我始终不忍心看她愿望落空的失望表情，更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灯子前辈？”
如她所愿地又唤了一声，前辈才从方才的滞愣状态恢复过来。
“呜，哇——…”她惊叹出声，一时情难自已，激动又害羞地用双手捂住自己整个面庞。
明明是自己让我说出口的，这个人真是…
画面过于尴尬，我不忍再看，只得收回目光，无奈叹息道：“哈—要是每次都这么大反应的话，我不就没法在人前叫了嘛。”
一听到这话，前辈立马放弃害羞，握紧双拳努力向我保证道：“我、我会保持镇定的！”
“我明白了。”姑且信了她的鬼话吧。
于是，为了验证前辈之前的保证是否可靠，我故意这样称呼她，一边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灯子前辈。”
“嗯！”她闭着眼睛微微颔首。
“灯子前辈~”
“嗯…”她的回应渐渐发虚。
“灯子——前辈。”
“是……”她身子轻颤，难为情地避开我的视线，面上的绯色快要掩盖不住了。
“前辈你…明明自己攻势这么强烈，换成我主动的话就弱到不行啊。”我轻笑着安抚她。
然后只听得害羞到极致的前辈发出了“呜呜呜”的悲鸣。
前辈的这种地方，很可爱…吧。
果然还是没法对历说出口啊。
好不容易稳定情绪追上来的前辈红着脸没好气地埋汰我道：“侑你个坏心眼。”
对前辈也保密好了。
我掩唇轻笑。
——“理子，我先去洗澡了哦。”
“嗯。”
看到自己的恋人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箱倒柜，都不禁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演剧的DVD，有几个想借给那些孩子们看看。”
“什么嘛。果然需要帮忙的啊？”
“在店里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帮忙呢，明明在之前的学校还指导过演剧部来着。”都轻笑着放下漱口杯。
“都怪你随口说什么你回来了之类的啦。我可不想在那种情况下因为多说了两句被吐槽，住在一起什么的解释起来又很麻烦。”理子不满地埋怨道。
“抱歉抱歉。”都口中道歉连连，有条不紊地走近理子。
“哈啊，虽然离学校很近上下班很方便，但是会碰到这种事故还真是…”
“今天能早点睡吗？”
“嗯……我再处理一下工作吧。”
“老师真是不容易呢。那我先睡了，晚安。”
话音刚落，都轻轻拽过理子的手腕，紧跟着一记柔软的亲吻覆到理子唇上。
一道带着接吻后沙哑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正是理子的声音。
“晚安。”
无论是谁、或多或少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秘密。就算是这里也不例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