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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挂于遥远天际,黑发的少女站在深夜寒风吹挂着的海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袭击过来的敌人——无助的双眼、混乱的精神、生疏的动作,这种人,只要稍微用上点毒,就能轻易将其击溃。
那双深邃的眸底,毫无遗漏地捕捉着眼前让人惨不忍睹的血肉横飞——勇猛无谓的代换词基本也就等同于自残。无谋的攻击,只求能从现状中脱身的不计后果,在少女看来很好理解。
答案实在过于单纯——没有活下去的想法,只是单纯为了奢求死亡能快点到来罢了。
在尖锐凄厉的悲鸣声中,少女后退避开飞溅的鲜血。
——难玩的游戏。
单方面的虐杀、对自身的凌迟,毫无间断地持续了五、六小时,当少女的脸庞终于在这漫长的夜晚沾染上污秽时,蓝发的幼女从一旁的机械装甲中跳出——
“吃么?”
水蜜桃朝少女递出手中的薯片。
“……不用。”
“我可爱的妹妹真是冷淡呐,还是说怎么,因为被我拉进这无聊的游戏导致在那孩子身边的时间减少所以感到不满了?”
“她16了。”
“啊?那恭喜呀,但不也还是个孩子么。”
“……姐姐你更像个孩子。”
少女取下头顶发饰,夜风吹拂柔长黑发,看着如此诱人的场景画面,水蜜桃却大笑着打破了一切——
“呀~真是煞费苦心呢,我还从来不知道我可爱的妹妹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呢。用毒废掉她的四肢、再把她调教成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身体,永远地拥有她。这才该是你对‘想要之人’的做法呀。”
吭哧地咬着薯片,蓝发的幼女理所当然般地说着。
而那……嚓——!
无形的丝线穿过薯片口袋,切裂了包装,所剩无几的残渣掉落一地。少女把玩着手中的杠杆式烟斗,紫曜石的眸中溢满阴翳——
“姐姐你想说什么。”
对自家妹妹明显下跌的心情,身为始作俑者的幼女舔着手指的薯片渣滓。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愚蠢可爱的妹妹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做得多么夸张,与其把气撒在这些‘小怪’身上,不如把自己关起来多弄点稿子。”
“……”少女的嘴角微抽,手上摇晃烟斗的动作也随之一滞。望着失去光亮的天空,回想起此刻是否已经入睡的女孩儿,侧过身去,今晚第一次专心注视自家姐姐的目光——
“姐姐你有喜欢过睡么。”
“——有呀,你不就是么,我可爱的妹妹?”跳回机甲座上摇晃双脚的水蜜桃轻松写意地回答道。这个问题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毕竟随意与认真的答案都如出一辙。
“这就是你最近画的东西都那么胃疼的理由?还真是中毒了啊。”
“………”
少女将视线瞥开,始终理解不了自家姐姐那过于清晰的思考回路,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也确实造成了困扰。
“在病原体把你荼毒地更深之前,还是隔离开比较好吧?”
这对少女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嘲笑,毒?世间还有她所不知道的毒么。
在遇见女孩儿之间,她确信是没有的。
水蜜桃从座位下抽出一个袋子,拿出里面的鲷鱼烧塞进嘴里:
“知道对方是在做蠢事,但还是希望她能贯彻自己到最后一刻,反正自己可以拯救她。这种剧情是最方便的吧,你干嘛不那样做啊。你不爱她了么。”
爱……?
少女皱起悄眉,这幅表情差点让她失笑而出,因为谁都看得明白,少女的心仪对象除了那孩子之外再无他人,她依旧若无其事地说着:“明明为她连‘女儿’都收留了?”
“她有那样的决心,也做到了。”
但客观事实上的拯救者是你才对呐。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的,可比起将病原体隔离断掉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甘愿为得到这份毒而付出一切。
少女的声音轻柔微弱地几乎听不见,飞起的发丝当住脸庞,遮蔽五官和神情。
既然如此的话,就连飞跃时光也大概无可挽回了吧。即使能够重来,少女也依旧会恋上那份灯火,自己这个妹妹,有时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水蜜桃看着眼前怅然若失的少女,叹了口气,将嘴里咬着没味的鲷鱼烧吐了出来。
***
“——有时间么。”
走在放学路上的间宫乃乃香停下脚步,朝同行的伙伴挥手示意自己走另一边,放空自己沉浸的思绪,抬眼望向路口,找到了向自己提问的人。
少女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中十分显眼。
老实说,乃乃香有些苦恼,并非是不擅长与其交谈,相反,她与少女的交谈次数并不算少,只是每次话题都跟自己的那位姐姐绕不开——
“这次也是。”
乃乃香僵硬地笑了笑,果然呐……
“稍微陪我一下吧。”
少女率先朝一边走去,乃乃香随即跟上——虽然很冷淡,但这种时候的想法还蛮容易猜到呢,担心姐姐的心情。
“抱歉呐,总在这种时候来找你。”
走到某处公园的小亭里,少女依着长柱站着,乃乃香则是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嗯?没事啦,因为姐姐确实很不让人省心,我也时常在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地方给小桃小姐造成了困扰。”
抚着自己亮色的柔顺黑发,乃乃香露出礼貌的笑容。
“………没有。”
“没有的话小桃小姐不会露出这幅表情。”
“…………”
对乃乃香敏锐的观察力,少女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将姐姐托付给你了。”乃乃香双手攥紧书包,安静地说着“照顾那个不成熟的姐姐,我认为小桃小姐的话一定没有问题。”
“——我也想那么认为……呐。”
不……是一直那样认为着的,不是么。
对乃乃香的高看,少女自嘲般钩了钩嘴角。想维持往常的淡然,却发觉胸口越发地变得苦涩。别说被她人所信赖,就连止住身边那孩子的哭泣,现在都显得那样费力。
“很少看见小桃小姐露出这么困惑的表情呢。”
“我姑且还算是个人。”所以也会觉得悲伤么,乃乃香注视着少女,过去在她眼中显得那么冰冷无情的神态,现在却全是为了某个人而显露的困惑与无奈。
很可爱呢,这样的少女。
“稍微……有些混乱。Akari她……没有相信我。能相互不干涉的守望倒好,但我需要她,想让她变得幸福,不想她伤心难过,但又却总让她露出那样的表情。我……理解不了她。”
乃乃香安静地倾听着——少女的困惑,少女的烦恼,少女的温柔。
很多很多,一切都一切,却也都没有绕开那个人。
“我认为,那是小桃小姐自己的事。”
“想对姐姐怎么做,要对姐姐怎么做,这些都不该是旁人能插足的事情,以前做出选择的是小桃小姐,那现在也该是那样——关键只在于小桃小姐想不想那样做,要不要那样做。”
“小桃小姐不想要姐姐伤心,那肯定,姐姐也一定是不想要小桃小姐伤心的。”
乃乃香拿着书包站起身。
“我相信小桃小姐可以做到,相对地,我相信姐姐也一样。所以……能请继续照顾那个不才的姐姐么。”
“间宫……乃乃香。”少女凝视眼前的女孩儿,轻念她的名字:“你和Akari……到底谁才是姐姐呢?”
对乃乃香礼貌的笑容,少女摇摇头轻轻地应允。
“我会让你看到的……那份Happy End。”
真的很喜欢姐姐呢,这个人。
乃乃香看着少女离去的身影,轻叹这许早就发现,却每次都被自己反复强调的事实。
***
入夜,少女揉着发疼的眉心,打开走廊的大门——这个时间两人已经睡了,只要动作不大,她应该也不用担心吵醒谁。
少女渡过客厅,走到挂有‘あかり’字样的门前。
没有敲门或发言的前戏,少女推开没有上锁的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片与走廊不同的深沉黑暗,以及,飘散在房间里的……酒味。
呛人的刺鼻味道让少女微眯起眼,为了迈步而抬起的脚也踢到滚落在地板上的酒瓶,发出声响。
灯在哪儿。
“不要开灯。”
安静的声音,从房间的墙壁角落响起。
收回已经摸到开关的手,在因工作而早已习惯黑暗的视线下,走到床边的角落处,找到了双腿呈‘W’状坐在地上的女孩儿。
“回来了呢。”
那份口吻带着嗤笑的讽刺意味,让少女很不舒服。
“怎么坐在地板上。”
“昂?我在我的房间要坐在哪儿是我的自由吧”
少女细数散落在房间地板上的酒瓶数量,抬眼看向女孩儿。
“你喝酒了。”
对少女陈述的事实,明理收腿,扶着墙壁站起身。
“先注意到的是这个么,那又怎么了,别管我。”
“如果你觉得你这幅模样可以让人不管的话。”
伸出的手被猛地挥开,清澈的眸底燃灼着戾色的火光,明理狠狠瞪视少女——“装出来的好意不需要,反正只是对我想做那种事而已吧,那就直接来啊,废那么多话干什……唔!”
“不准那样说。”少女微眯着眼,手腕死死摁着明理的脖子。
“不准?”满是嗤笑的话语,那双苍色的眸布满血丝,讽刺的笑使得面容扭曲,显得格外瘆人。“你下午和乃乃香见了面吧,说了什么?说Akari不理解你、无药可救了?”
“——那是………啊,我说的有错么。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不是无药可救还能是什么。”
少女抓住明理发烫的左手,将她拉起身,整个人顶到镜子前——握住的这份柔荑,纤细地过分。
啪——!
甩开了少女的手,明理一脚踢在镜子上,玻璃破碎,踩着满地碎片,明理突然笑了出来,音色喑哑且语调全是讽刺——
“谁不知道这种事……我比你、比谁都更清楚这种事!我不够成熟!不够强大!所以才总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才总是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只不过做了稀松平常的事就会像个笨蛋样笑个不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我,告诉我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却还是注意不到,为什么就是注意不到!为什么……为什么……”
止不住的泪水和声嘶力竭的哭喊中,明理跪坐在地上。
少女伸手想触碰女孩儿,数次被推开,换来更多的尝试与执拗,直到清楚感受到拥入怀中的小小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哭泣。才终于闭眼祈求——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止住这份悲伤。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止住这份哭泣。
答案……难道就真的无处可寻么。
***
有些累……
明理撑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出了东京武侦高的大门,摇摇欲坠的小小身体,仿佛只要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就会倒下,再也无法站起来。
其实如果只是半天的话,直接旷掉也无妨,但要是那样,距离就又会被拉远了。
真不公平呢,自己和她之间。
——诶,乃乃香?
穿过街道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明理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乃乃香……明理想要过去见她,想要扑入自家妹妹的怀里休息撒娇,想要在那远比自己要聪慧的脑袋里得到答案。
但,就像过去总是麻烦她那样,明理现在止住了脚步。
不行的……要是那样做的话,不就代表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成长过么。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绝对不会原谅的。
就当明理这么想着而准备转过身的时候,乃乃香突然停下脚步与朋友告别后,朝反方向走去,怎么了?明理疑惑地藏在一旁的邮箱后,看着从阴影中走出与乃乃香见面的少女。
小……桃?为什么?和乃乃香见面?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明理跟着两人来到中央的小公园,躲在隐蔽的树荫处窥视她们交谈的模样,几乎要被脑子里浮现出的各种臆测给搞疯。
如果少女给乃乃香说了,说了自己和她之间的现状,或是自己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的那些事,乃乃香一定会对自己失望…
不行……不要……不可以的……
明理躲在树荫里捂住双耳,心脏以高频率跳动着,瞳孔因混乱的情绪而忽大忽小。这份异常,谁也没有注意到,谁也不会在意。
谁都不会……看着间宫明理。
少女在和乃乃香讨论她所不知道的事。
只有她被抛了下来,留在原地。
“不要……”
请看着我,请好好注视着我,不要丢下我。
不要连你都这样,小桃——
***
逃走了。
明理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擅长做这种事——一边渴求珍视之人的注视,一边却又承受不了她们关怀的视线,只能软弱地不断逃离。
不知道跑了多远,总之,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家里的厨房。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已完成功课的衣音。身体自发走了过去,走到无心观看喜爱节目的女孩儿身前,弯腰抱住她。
“…………”
Lemon的旋律撒落一片寂静。在不断吸气企图平复心绪的调整中,怀中的女孩儿轻轻开口。
“衣音会在这里,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所以,不要哭,妈妈。”
小小的手心抚平湿润的眼角,柔柔的呼唤许下了最重要的承诺。无瑕的心意渗透着这个年龄的女孩儿所不该拥有的温柔。
“谢谢……”
谢谢女孩儿所给予的勇气————等到少女回来之后,一定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此时的明理这样下定着决心。
***
但等待的时间却远比她预想地还要漫长、还要痛苦。
就这样继续等待,今晚也这样,不断追寻着少女的身影。仿佛没有尽头的这条路上,靠酒精麻痹着紧绷的情绪与满载负荷的精神。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明理再也动不了、再也不想动。视线与身体都被埋藏在黑暗中,远离光明和人群,就这样独自沉浸在酒精幻觉所铸造的美梦中。
夢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该有多好)
未だにあなたのことを夢にみる
(事到如今也一直在梦中和你相遇)
忘れた物を取りに帰るように
(如同取回所遗忘之物一般)
戻らない幸せがあることを
(最后是你让我懂得了)
最後にあなたが教えてくれた
(世上亦有回不去的幸福这件事)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半掩着的门扉另一边渗透出了灯光,知道不会是已经休息了的衣音,明理疑惑地披上外套,走出房门。
“……醒了么。”
走下阶梯的转口可以直接望见客厅另一边的厨房,那里,少女正将平底锅里的炒饭装盘,解下用头绳绑成马尾的黑发。
咕咕……
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出奇怪叫声的肚子,明理转过身想要逃上楼——
“睡了两小时,已经饿了吧。”少女将装好盘的炒饭放到桌上:“房间里的零食我处理掉了。”
唔……那就没吃的了啊。
明理默默地坐到餐桌上,接过少女递来的漆筷,不禁问道:“为什么,还是留下来了。”
昨晚,或者按少女所言的时间,是不过三小时之前,自己对她大发雷霆,两人宛如厮杀般大吵一架,之后明理在她的怀中崩溃大哭、累了后在少女胸前缓缓睡去。
明理认为少女会离开。
不,是认为她一定会离开。
因为明理知道——自己离少女心中的‘Akari’越来越远的这件事。
“昂?虽然那个房间写着你的名字,但这里可不是。”少女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讽刺意味,但就是这样才更让明理觉得难受与愧疚。
不用说出来也能知道。
少女担心着自己,以至于可能丢下了需要完成的工作。
对不起,小桃。
明理抿着干燥的唇瓣,低头看着在自己双腿间紧握的双手。
‘——下一则新闻,昨晚在本市的东京湾岸边,发现数具残缺的尸首,被害人身体被某种锐利的东西切开,难以分辨身份……’
咔……
少女伸手关掉播报新闻的电视,将餐盘朝明理面前推去。
“我不是很饿。”
“空腹喝酒后是不肯进食。”抬起深邃的沁紫双眸,少女轻轻捻住明理的下巴:“体重会轻过我的,这样好么,间宫武侦。”
咕咕……
在不合时宜的咕噜声中,明理红着脸拿起漆筷埋头吃饭。少女则坐在对面沉默地看着她。
直到最后一口饭下肚,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话语或是提问。
“我吃饱了。”
正当明理放下筷子,双手合十感谢时,嗤——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视线猛地陷入不熟悉的黑暗中,明理沉默着等待双眼适应黑暗的时间——
“Akari。”
而当这个时刻到来时,明理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多了一道身影——少女的身影。
一如既往的黑色水手服整洁地没有一丝皱褶,没有其他任何暗纹的领巾是纯粹的黑,就连长裙也是漆黑的。少女就这样自己眼前、站在挡住所有光芒的逆光处,仿佛整个人与房间的阴晦融为一体。
美丽的黑色直发落在肩边,纯色的白手套仍套在左手,精致的面容看不清神情,只有被那双紫曜石的眼瞳注视着这件事能顾确认。
长夜已至,最后的微光映照着两人的影子,漫过阳台,撒下苍白的寂静。
“抱歉……”
修长过火的白皙柔荑微抬,少女抚上眼前人儿的脸,指尖摩挲着肌肤,轻轻拭去那摇摇欲坠的脆弱。
明理站在那里,若有似无的声音从唇间传出。
“为什么就是注意不到呢。”
“Akari……”
呼唤自己名字的语调是这样的温柔,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在不断敲打自己的感官神经,仅这样都足以将自己撕裂。
“明明都已经这样痛苦了,为什么……”
还是不肯只注视着我呢。
为什么……不肯,爱我呢。
微垂着眼帘,明理低念着话语,质问少女那份理由。
那份眼神看起来那样的悲伤,但抚平那份悲伤,却不是现在的少女可以做到的事。
眼前的人儿孤独失落时,手足无措时,自己从来不在身边。
被给予了那么多,能回报的东西却少之又少,对身为恋人的女孩儿,甚至无法做到最基本的陪伴。
少女有时这样质问着自己——我真的,该是那个值得你深爱的人么。
攥紧的指尖触碰到了裙间的盒子,
“我明明是只有小桃才可以的。”
那份低语,宛如融入黑夜般,消失不见。
女孩儿款款微笑的神情,彷彿能融冰化雪。
“如果没有小桃在的话,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活下来。”
某种比起话语更加强烈的东西,猛烈抨击着少女的心。
“Akari……”
“哦对了,如果没有那时候被小桃救下的话,不会有那份约定,那样的话……小桃也不用执着于我,会有更优秀、更适合的恋人的吧。自己的事、乃乃香的事、衣音的事、果然呐,不管什么时候,Akair都在给小桃添麻烦。”
“Akari!”
低沉的声音变成喑哑的低吼,少女伸手抱住明理,纤细柔荑用力拥紧身前人儿。
“不准那样说。”
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只有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自己一定是中毒了、或者是得病了。
“那,为什么要去别人那里呢。”
为什么无论多么痛苦,都要一个人独自承受呢。
为什么宁愿去乃乃香那里、都不肯来我这里呢。
为什么不看着我、为什么不注视着我、为什么——不爱我呢。
“Akari……”少女维持着抱住明理的姿势,整理着话语:“也许我不是你该爱的那个人——我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
“现在想来一开始也只是单纯的敌对关系。”
“自负地应允了话语,却无法将其实现。”
“那还不如一切都不要开始来得好。”
“爱你的人,我真的,是该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么。我……”
“笨蛋!”明理挣脱少女的怀抱,清澈的苍瞳怒视眼前之人,握成拳头的手与肩膀一同颤抖着,泪水滑落脸颊,刺痛心扉。
“我只想要和小桃在一起,只想要小桃!只要小桃!不能在一起什么的,我不要!绝对不要!所以……为什么不看着我呢!请只看着我!只爱我啊!小桃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拳头雨点般落在身上,看着眼前不由分说拿自己撒气的女孩儿,少女轻笑了一声——是呐,不要。不要放手、不想放手、不能放手,自己怎么可能把这么可爱的Akari,让给别人呢。
垂在身侧的手再次触碰到口袋里的盒子,盘算着时间,少女止住明理的拳头,将那小小的柔荑引到身前,自己后退一步,单膝跪下——
在女孩儿疑惑的视线,少女熟视无睹地从长裙口袋中摸出一个盒子,在她面前轻轻打开。
小小的盒子中静静躺着,一枚白金色的戒指——单调但却不无趣的纹路,闪耀但绝不浮夸奢侈的样式设计。小小的戒指内环,则是用不显眼的字母标示着主人的名字——Akari。
诶……?
这是……戒指……么?
明理看着那枚戒指发愣,懵懂地眨了好几次眼。
诶哆……也就是说……
“啊……!”
等意识到少女用意时,明理拼命用双手捂住嘴巴才止住差点要大叫出声的惊讶。
“Akari说过的吧,我没有给你戒指,的这件事。”
“那是……”
我随口一说,事到如今也不能这样说了呐。
“我不明白这种行为是否是有意义的,但哪怕一点也好,能让你相信我的话就好了。这无关乃乃香,是我自己的意识。能为你逝去泪水的资格与距离,我想要站在那样的位置上。所以——”
“能……嫁给我么,Akari。”
少女用不大、但格外清晰的、那只属于自己的声音问道。
那一天,少女明白了——
她中了毒,毒名为光(Akari)。
她得了病,病名为爱。
***
きっともうこれ以上 傷つくことなど,ありはしないとわかっている
(我相信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难过的事了)
言えずに隠してた昏い過去も,あなたがいなきゃ永遠に昏いまま
(那些未对他人提及过的黑暗往事,如果不曾有你的话,就将永远沉睡在黑暗中)
あの日の悲しみさえ,あの日の苦しみさえ
(那一天的悲伤也好,那一天的痛苦也好。)
そのすべてを愛してた あなたとともに
(我深爱着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胸に残り離れない,苦いレモンの匂い,雨が降り止むまでは帰れない
(那留存在心中久久无法散去的柠檬香气,雨过天晴之前还都无法散去)
今でもあなたはわたしの光
(时至今日,你仍是我心中唯一的光)
***
戒指缓缓套入右手无名指,而下一秒,明理突然跌坐在地。
“唔诶……?!”
少女最后一刻将她抱入怀中,避免跌在冰冷地板上的结果。
“啊……抱歉……注意到的时候,就没力气了。”
“……该休息了。”少女一把将明理拦腰抱起、回到房间后,轻轻将其放下。
“小桃……”
撒娇的女孩儿拉住少女的手,床头暖色的灯落在栩栩发光的戒指上,璀璨夺目。
“谢谢……最喜欢你啦。”
绽开的那份笑颜,足以融冰化雪。对此,少女俯身轻轻在明理额上落下一吻。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please give me more advice, my love。
余生,请多指教,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