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沈烟揉了揉眼睛，试图挪动身子，却感受到被拥在怀中活动不开手脚。手臂被箍着略有疼痛，但相对几个星期前，已经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抬眼是她安静的睡颜。

“亦仙。”她张嘴做了个口型，没有发出声音，怕惊扰另一人的好梦。

她睡了很久，不是单单指昨晚，而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像是在某个时刻突然醒转，又像是以旁观者的形式存在。一直存在，却没有意识。

她似乎不应该叫沈烟。

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整理自己乱成一团的脑海，才明白自己是沈烟的一部分。

在最不成熟的时候的时候选择了冲动。一时热血上头，进而生生将自己最干净最美好的灵魂剥离出来，只为留给亦仙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不在乎，不在乎，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啊，你是我的全部。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她的世界只剩下亦仙了。

她就像太阳。

而林亦仙这个角色短暂的离开了她的世界，使得她一无所有 。

哈哈，还真是可怜。

一定很痛苦吧，别怕。

所以在一个金灿灿的午后，她让林亦仙打开门走了进来。

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

邵海动了动身子，松开身旁的“大型玩偶”，眯着眼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沈烟静静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不语。

邵海起身下床，往洗漱间走的途中顿了顿 ，又回到床前为她掖好被子，依旧不看她的眼睛。

“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沈烟瞥了一眼墙上的钟。

“饿了吗？”

“不饿。”

“早。”沈烟的语调沙沙的，是清晨的特有嗓音。

“早。”邵海强掩淡定地回复她。

从洗漱间出来的邵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改先前的松散模样，特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她没坐到床上，而是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一边，让自己与沈烟视线持平。

“昨晚为什么睡到这边来？你伤还没好，身体也很差，有个什么万一怎么办？”

“因为你哭了。”

邵海捏了捏鼻梁尝试让胀痛的脑袋平复下来，“嘶，这不是理由。”

她放下手让自己与沈烟对视，目光严肃而又认真：“我昨晚说的话你不明白吗？”

“我不是林亦仙。”

邵海看着她的瞳孔一阵乱颤，不可思议的将她上下扫视一遍，终究没说出一句话。

“我 不 是 林 亦 仙。”邵海怕她没听清楚，一字一顿，横着心再说了一遍。

不可能。

这句话是邵海从她的口型读出来的。

沈烟的眼眶红了。

邵海背过身子去，仰着脑袋看天花板，手指紧紧的攥住衣服的一角。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这是事实，林亦仙小姐她…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了，但是我唯一清楚的一点是我不可能陪你演戏。”

“演那个你爱的林亦仙，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你目光如炬的看着我，眼里有万般柔情的看着我，你说你爱我。一瞬间我还当了真。”

“可你爱的人是林亦仙啊，怎么可能是我。”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陌生人？哦，你根本不记得我是谁。”我只是一个一时善心大发的配角罢了，邵海在心里补充。

“这番话你听得进也好，听不进也罢。你只需要知道一点。”

“沈烟，你病了。”邵海心上一扯，没想到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实在这种情况下。

“你需要看看心理医生。”

身后半晌没有传来回复的声音，邵海把被捏的不成样的衣服捋平。

“心理医生已经预约好了。”

“我出去买早餐，一会儿回来。”

“有事按铃找护士。”

……沈烟整个人都还处于呆愣的状态，坐在原地泪流如注。

她不是林亦仙。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

那亦仙去哪了？

脑袋里先是出现了林亦仙温柔的嗓音，讲着那个对她讲了上千遍的故事，再是出现了母亲平淡的声音：“人死了就是死了，回不来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

沈烟用被子捂住耳朵。可是声音还是在她脑内回转。

哦，她死了啊。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她感到脑内一阵眩晕，声音渐渐弱下去了。

沈烟睁开眼睛，目光冰冷如霜。

那为什么我还活着？

她的视线在房间内左右游离，像是在寻找猎物的红外线目镜，最后落在了床头盛了一些水的玻璃杯上。

就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