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整个学校的老师大张旗鼓鼓励学生住宿舍，但年泉还是觉得人多麻烦，不如自个儿回家，不用抢着洗澡接水，还不用和一大堆女的发生口角争执。
和女的勾心斗角吵架拌嘴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打起来，年泉想想都觉得害怕，她才十几岁，一心想着怎么学习，还不想把美好时光白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年泉妈年涌喜欢煲汤，昨晚上煲鸡汤，今晚上煲猪脚汤，正巧赶着年泉第二节课下课了打电话来，语气里止不住地兴奋:“中午放学赶紧回来，妈整了堆猪脚来煲汤，鲜死了。”
年泉边把半张脸埋进胳膊里边说:“又不是坐月子，吃那么补干嘛。”
“平时注意保养，老了才不后悔嘛。”说着年涌拿汤勺往里舀了口喝。“就是这个味儿。”
“挂了。”年泉把手机塞兜里。
忘了，今天蒋双惠被她爸老老实实摁在座位上哪儿也不能去，现在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年泉不想说话，把头扭一边去睡。
过了蛮久，应该是别的班的男孩子来找蒋双惠说话，坐在年泉前边的位置和蒋双惠两个人有说有笑。
起初两个人还记得这里有个人在睡觉，后来越聊越忘形，忘得男孩子猛地一拍桌，给年泉蹬班外头去了。
蒋双惠站旁边看热闹笑:“王葛，你怕不？”
年泉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站在班门口，脚边还是捂着肚子喊疼的王葛，眼睛眯着看蒋双惠:“你俩都给我滚。”
蒋双惠揽着王葛往外走。
“这可不像你。”王葛说。“你就给这女的吓唬住了？”
“你见过我跟谁计较？”蒋双惠从兜里掏。“操，不记得带烟了。”
王葛递给她条黄嘴的:“凑合一下，我家没你有钱，只抽得起这个。”
“算了，戒烟呢。”蒋双惠把烟递回去。“买糖吃，嘴里不叼着点什么是真的难受。”
“姐，大条说中午让咱过去趟。”王葛说。
“咋的？”
“毛毛给人打了，说是二中的头儿要强毛毛，毛毛不从，就把人给折腾得后面没知觉上医院了。”
蒋双惠一愣:“这么劲爆？头一回听说有男的要搞男的。”
“毛毛长得好看嘛，大条说要咱们找二中头儿算账。”
“二中头儿见过大条没？”
王葛顿了顿:“见过，还说喜欢毛毛呢，要跟他一辈子好。”
“那找咱打他干嘛？”
“大条也喜欢毛毛。”
“...”蒋双惠把糖珠子一牙齿下去咬碎。
这节课是黄旭的课，语文课。年泉从桌抽屉里掏出本语文书，瞥了眼一进教室坐位置上就再也没抬起头过的蒋双惠，没吭声。
黄旭这人平时嗓子大如雷鸣灌耳的，年泉也挺吃惊，这声音要不是教室密闭，得能搁整个四中转三圈，蒋双惠竟然还能睡得着。
黄旭喜欢边讲课边瞟人，看见谁趴下了就停下来，噼里啪啦一顿批，唯独看见蒋双惠了整个人先是愣了一愣，再正了正神色:“我们继续。”
年泉前边坐着个大男孩，知道年泉不太好惹，椅子往前挪了十几厘米，只有要起身上厕所的时候才小心翼翼起身，生怕自己哪儿碍事儿挨顿打。
年泉喜欢动手，和蒋双惠是个校霸掌舵在四中是出了名的。
但蒋双惠不一样，性子随和，能跟谁都聊得来。大男孩有事儿想跟蒋双惠说，奈何蒋双惠人睡得死，半天叫不动，大男孩手搁蒋双惠桌子上轻轻拍了会儿:“双惠双惠...”
年泉嘴角一抽:双汇？火腿？
蒋双惠不动如山。
大男孩不死心，越敲越重，把黄旭给吸过来了:“王腾！站起来！”
王腾认命地暗骂了句，慢吞吞站起来。
黄旭继续上课。
倒是蒋双惠后知后觉，没过两分钟就醒了，抬起头来的时候刚好打下课铃:“王腾你被抓了？”
王腾的椅子瞬间往后了那么十厘米，发出阵刺耳声音。
年泉投过去的眼神不太美妙，但还是觉得刚开学两周，只看了眼就低头写些题目。
“网哥说下午带咱俩去网吧开黑。”王腾掏出手机。“还问咱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去。”蒋双惠换了个边睡，脸正对着年泉。“困。”
王腾摩拳擦掌:“难得啊，你以前不都是困都要打游戏的吗？”
“滚边去。”蒋双惠不打算吱声了。
王腾还想说什么，给年泉一句话给掐回去。
“你他妈还想讲？”
蒋双惠抬抬头，笑了笑:“你真凶。”
“关你屁事。”
王腾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起年泉漂亮的脸充满凌厉和煞气，砸吧砸吧就转过头去。
年泉见这两个人终于消停了，拿起笔来做题。
蒋双惠突然抬起头，吓得年泉写B的最后一笔往后头画了条长尾巴，忍不住骂了句:“操。”
“你说，我剪短头发行不？”
年泉一脸看神经病的的样子敷衍点了点头:“好看好看。”
前边王腾耳朵这时候挺尖，急着回头，刚也想拍个彩虹屁，年泉给一脚蹬到椅子腿，整个连人带椅子四仰八叉倒地上。
全班人的目光朝这儿投来。
底下有人悄声议论——
“死定了死定了，年泉要搞事了!”
“还记不记得上次年泉带着一帮子人找二中社会人谈话聊天，差点要打起来，我和宋文庆可是有目共睹，给咱们吓一跳呢。
“二中那群人堆里是不是有个叫大虎的头儿？”
“对对对对对对!”
“那个大虎就是去年年底捅人的那个，长得还挺帅，笑起来痞痞的，就是听说喜欢男的，还把一男的干得进医院了。”
“卧槽卧槽真的？”
“诶，那大虎我记得跟蒋双惠玩的挺开啊。”
“我记得年泉这次期中考试好像是全市前十吧...”
“我他妈操操操!神啊!混混考高分!”
“第一次月考还记得吗，年级第一，全市第二啊!”
“我肯定记得啊!老杨坚信她是个好学生，捧着她差点跟屁股后头喊主子了!”
“我也想啊...”
然而，低声讨论归低声讨论，声音太小了，被议论的人听不见。
年泉站起来，个子一米五八气势却凌厉得过分，她扯了扯嘴角:“什么腾的，少他妈话多。”
王腾被这一女孩子居高临下看着加上全班人的目光全都在这儿，面子挂不上去，求救的目光投向蒋双惠，蒋双惠这才会意到了，笑着扬声:“行了。”
一声行了，含着许多不同含义的警告。
年泉没吭声，坐下来继续刷题。妈的，刷题道上真是千险万难啊，总有智障做拦路虎程咬金。
蒋双惠帮王腾把椅子摆正了。
“这下知道了？早跟你说了年泉这人别看着漂亮文艺，性子其实特暴躁，跟个男的似的。”蒋双惠说“不过还好我做了她同桌。”
王腾和她走到学校后墙，娴熟地翻了出去。
“你不是说困吗？”
蒋双惠哈欠打到了一半，顿了顿:“我心情好。”说完继续打着哈欠。
“王腾，赌不赌？”
“赌什么？”
“赌一个星期之后，我和年泉形影不离。”
走到网店门口，就看见网哥正被群浑身刺青的大汉按着跪，王腾刚想说赌个屁，见到这场景，挽起袖子来就是给那群刺身几拳。
几位刺青大汉被打蒙了，齐齐捂着脸朝王腾这儿看，再将目光朝蒋双惠这儿看，就移不开了。
蒋双惠自带嚣张气焰，还掺杂着不屑，有一下没一下地手指点着桌面说:“怎么了？”
张网给王腾扶着站起来，他指着那群刺身说:“收保护费的，上完网还不交钱。”
“你们背后谁给你们支腰？”蒋双惠转了转手腕子。
刺身们面面相觑，正想说不懂的时候脸猛地被摁在了地上。
“见到姑奶奶我下次绕道!知道不!”
蒋双惠一米七。其实这也就是蒋双惠从小到大都没找到男朋友的原因，所以不论是看谁谁都有种自己被瞧不起的感觉。不管是比她高的还是矮的，谁惹着她了脸上就挂着一副“让你死”的表情。
刺青们被蒋双惠吓出了网吧，骂骂咧咧走了。
王腾想起件事儿:“你先前跟我说打什么赌来着我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了，不打了。”蒋双惠也就是吹的。还真摸不清年泉的脾气。
张网心想得亏这时候没多少人来，不然损失就大了。
“网哥，咱俩来应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