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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将作者和角色混为一谈,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个体,反倒是该同等看待读者和角色。
——山本弘《艾比斯之梦》
本小姐所住的公寓属于高级公寓,周边环境并不吵闹,附近是一处公园,虽说晚上会有人在那边跳舞,不过也不怎么吵。
从公寓往外走大概二十分钟,就能来到喧闹市区的一条街道,不过连同公寓在内的区域,是这座城市一个重要势力的地盘之一。这条街道,有属于它自己的名字——唐人街。
所以说,包括本小姐所暂居的高级公寓在内,其实都是中国人的地盘。(不过这个高级公寓里,中国人的数量不多)
这座城市里,中国人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多,但在这座城市唯一的唐人街里,没有人敢得罪他们——不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敢主动招惹中国人的存在吗?
更何况是做本小姐这行的,有点游走在黑白两道上的职业,是更不能招惹中国人的,毕竟我们很多关键的东西,或者说,对我们来说是宝贝的东西,都是中国货。本小姐今天会来唐人街,不单单是来吃早餐的,也是因为我找这里的人有事。
唐人街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热闹,在这里,你能看到很多像本小姐这样非中国人的身影,当然,他们中多数是来享受物美价廉的中国美食和购买中国产的小玩意。
唐人街里没有高楼,最高的建筑物也不过三楼,但它们都带着东方特有的建筑美,装饰颜色也以红色为主基调。似乎现在的唐人街也和过去的唐人街没什么两样,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中国人总能在异地建造起属于他们堡垒。
本小姐之所以会选择暂居在现在所住高级公寓,有一个原因就是本小姐会经常光顾这个唐人街。对于本小姐这样身份的人,能和中国人打上叫道,并能从他们那里定期拿到一批产品,足以让行内艳羡。更何况,本小姐来这里,还能在一家店白吃白喝——对于一个钱永远不够花的人来说,有这么一个地方保证本小姐度过贫穷的日子,实属万幸。
从热闹的人群里脱身,我来到了唐人街里永远是最冷清的一家店——青岛海鲜面馆。
这家面馆所在的铺子其实是一所私人住宅,三层高的小阁楼,其中一楼用来开放作为面馆,算是这所住宅主人的副业吧,不过面馆只对这他的熟人朋友们开放,所以这种更像是玩票类自娱自乐性质的行为,导致了这家面馆的冷清。
不过这所住宅主人倒是不在意这些了,毕竟他连对待他的主业,都很随性,只做熟人生意,如果是朋友推荐的人来,他还要看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如果看不上眼就不会做这笔生意了。
透过一楼的透明玻璃门,可以看到今天的面馆又是只有老板一人的场面——因为只做熟人生意,所以老板没有请侍者,而且他又是单身汉一个——唉,这样子的面馆,开来真的有意义吗?
作为面馆的一楼装饰朴素简单,没有太多摆设,也没有安置很多的桌椅,看着就是一家平凡无奇的小店。但即便如此,一楼的环境也不会让人心生嫌弃或不屑,甚至还会感到温馨,也许这就是简单的力量吧。
推开门,在开放式厨房坐着的老板便抬起头望向了本小姐,不再低头摆弄他的旧吉他,他戴着浅色的太阳镜,黑色的蘑菇头油光发亮,穿着随性,他扬了扬眉毛,放下他的旧吉他,起身靠在台面,用他沧桑的嗓音说道:
“哟,这不是安洁吗?要来碗海鲜面吗?”
“那个等下再说吧。”本小姐没有找个地方坐下来,而是打算到他小阁楼的二楼去,“老川,我是来‘上二楼’的。”
“老川”这个叫法,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似乎知道他完整姓名的人很少,不过本小姐也没有去打听他的全名,和他打交道,不需要知道这个。
“哦,行,那我们走吧。”老川走出开放式厨房,领着我上了二楼。
他个子属于中等水平,很瘦。因为老川穿着人字拖,所以上略显狭小的楼梯时,会发出“嗒吧”声。不过我的马丁靴也会在这木楼梯发出声响就是了。
小阁楼的二楼就是他经营主业的地方——义体交易。
义体交易,在这座城市无处不在,当然,这里面有些是合法的,有些是不合法的,不合法的义体交易只能在黑市进行,不过在那里,只要价钱合适,你就能搞到军方用的义体也说不定。
很显然,唐人街不在黑市的范围内,可本小姐不能肯定老川的义体交易是合法的,毕竟他这里,可不止能搞到黑市里才能搞到的东西那么简单。
在义体交易的圈子里,老川很出名,很多人都想跟他做生意,不少人眼馋着他这里的好货,但就想我上面所说的,但向来不会完全打开门做生意,要不是本小姐父亲的缘故,我想我也不可能从老川这里搞到东西。
老川这样的交易方式自然找人嫉妒和怨恨,毕竟他要是跟你看不对眼,你花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他的东西。当然,从来不会有人拿着枪指着老川的脑袋就是了,这不光是因为他是中国人,老川这个人,本身城府就很深,你永远无法想象他可以和什么人拥有良好交情。
作为营业主业的二楼,也没有摆放太多的东西,这里并没有摆放作为展示自己库存的义体,只有帮忙安装义体的仪器和装置,以及维修义体的工作台和椅子(椅子是带滑轮的)。所以即便你看到了二楼的样貌,你仍然无法知道,老川到底有多少货。老川不会给你展示他有什么货,你只用问他有没有什么什么,或者是让他给你推荐些什么什么,就行了。
至于价钱,那些勉强同意的生意就多收点,对熟的人就总是有优惠,甚至是免费。
“好了,让我想想,我们的小公主想换她的电子眼和手掌处的义体,还是只做正常的维护检查?”老川示意本小姐坐在躺椅上(这躺椅和你去找牙医时的那种躺椅差不多),他自己则坐在那种无靠背,带滑轮的椅子上。
“最近有什么新货吗?”
“搞到一款手部义体,给你正合适,虽说不是军用极,但是我目前手部义体里最好的一批货。”老川的手指在空中随意一划,一块半透明的屏幕就弹了出来,上面显示着一款手部义体的各项参数。
“怎么样,对你这样的黑客来说,是很不错的选择吧?”老川笑了两声,“手部总共可扩展至树枝状的三十指,比你现在的二十指要多,这对你信息处理的速度可以有很大提升吧?”
“我记得官家人的手部义体,最好的也就是扩展至三十指吧?”
“这款手部义体的性能数据还是不错的,比你现在的这一款好多了,我的建议当然是把你现在这一款换掉。”老川摊手道。
“你向来只会推荐更好的,不是吗?”
“能得到小公主的赞美,不胜荣幸。”老川挪动椅子,开始准备换义体的工作。
“在义体交易里,本小姐还没见过比你更好的。”
“只要我们的小公主将来发达了,别忘了我们这些老伙计就行了。”老川轻笑几声,示意本小姐将两只手放上躺椅两端的平台上,并给我的手打上了麻药,“电子眼暂时没有什么好货,待会给你做下检查进行了。”
“你偶尔也会缺货?”
“小公主你可别笑我这个大叔了,别人还老说我心软,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们的小公主。”老川摇摇头,在更换义体的控制台面上对着屏幕熟练地按了一通,躺椅侧面的平台便发出“咔咔”的声响,从底部冒出的机械部件以环形将本小姐的两只手包围,“咔咔”声愈发响亮,但还是没有到吵闹的地步,“开始更换了,几分钟就能搞定。”
明明手部正被机械拆卸更换,但因为打了麻药,所以实际上毫无感觉,这样的体验多少还是有些奇妙。
“那这次连同电子眼的检查费一共是多少钱?”
“不着急,这次安装的手部义体是我从一个新渠道搞来的,但还不是很信得过,所以我需要收集你安装后的实际数据反馈,就暂时先不收钱了,如果反馈的数据出来和那边答应我的效果不搭调,我又收了你的钱,传出去就不好听了。”老川耸了耸肩,“委屈我们的小公主当一阵子小白鼠了,我在手部义体里安装了一个数据反馈器,不过不会影响你的正常使用和日常生活,我也担保,这东西不含有监视监听功能。顺便,这次的检查费给你免了。”
“本小姐还信不过老川的人品吗?”
“我们做生意的,可不能杀熟不是吗?”老川玩弄着自己坐着的转椅,“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大买卖?”
“说到这个啊,最近那笔单子,额外搞到的东西好像甩不出手。”
“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吗?”
“我看着不像,但就是甩不掉。”
“是什么机密文件吗?”
“我还没仔细看过,但当时拿的时候,就是看它安保措施不强,防火墙等级也不高,才顺手牵羊的。”
“但毕竟是大牌生物科技公司的东西,我想不至于甩不出手吧?”
“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呢,这种东西感觉留在自己手上太久也不太好,要不是这单生意之后怕得罪那个公司,我才不会搬家呢。”
“新住所怎么样?”老川关切地问道。
“就在唐人街附近的那个高级公寓,不过是租别人的房间住。”
“房东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是个怪人吧。”
“嘿,我这个糟大叔和你爸一样,也是怪人吧?”
“你们两个好歹还安装了电子脑,可本小姐的房东连电子脑都没有安装。”
“嗯哼,纯种人类?有意思。”老川摩挲起自己的下巴,“那你和你房东相处得怎么样?”
“一般情况下房东只用管收租就可以了吧?但我房东不但包本小姐一日三餐,还对本小姐嘘寒问暖的。感觉想老妈子一样。”
“这不挺好的吗?能被人这么照顾,说不定是我们的小公主太可爱的缘故呢。”
“咔咔”声渐渐平息了下来,随着发出一声类似蒸汽机排蒸汽的声音,环绕着本小姐手部的机械部件又退回原位,本小姐活动着更换完毕的新手部义体,打量着它的活动情况。
“嗯,看起来匹配度很不错,不过很多具体的功能要你回去自己慢慢试了。”老川看着我活动手部的样子,“接下来就检查电子眼吧。”
想到家里随时会起床的房东,本小姐摇了摇头,说道:“反正还没到推荐检查的时长,算了吧。”
“嗯哼,都听你的。”老川收拾了一下二楼,“那下楼吃面怎么样?今天搞到了不错的海鲜。”
“啊,本小姐要打包两份,一份带回去给我房东。”本小姐跟着老川下到了一楼。
“我们的小公主这不也对自己的房东挺好的嘛?”老川笑道。
“那是对本小姐房东平日照顾本小姐的犒劳品啦。”
“那下次记得带你房东来这里吃,现煮现吃的才是最好的。”老川回到一楼的开放式厨房,麻利地给本小姐做起了他家乡的海鲜面。
“欸?真的可以吗?”就算本小姐是老川熟人圈里的人,也不代表可以这么随便把人带到这里来吧。
“你房东是特殊例外哦。”老川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她是你父亲的下属对吧?”
“欸?老川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我们的小公主应该很清楚才对吧?不过你也不要怪那两个小家伙哦,你老爸也来过这里跟我说过,我想那两个小家伙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也是你老爸告诉她们的。”
“臭老爸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本小姐不禁咋舌道。
“看起来是他给你推荐的公寓和房东吧?”
“嗯,可是——”
“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没有坏处就没必要去深究不是吗?”老川脸上笑容愈发神秘。
“话是这样说啦......”
本小姐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本小姐带着两份海鲜面离开时,听到老川又搬出了他的破吉他,自顾自地唱起那些比他年纪还大的歌儿。
本小姐身边的,都是群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