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回過神來時,晴子發現,她正躺在一張床的上頭。「咦?這裡是……?」
奇怪了,發生了什麼事啊?晴子一時之間幾乎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第一時間發現,「這……不是我的床啊?」
姑且先不論自己為什麼躺著,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這件事,可說是讓情況更加詭異萬分。她稍微動了動身子,手臂努力撐起身軀的同時,她發現自己的體力異常虛弱,幾乎使不上力氣。「怎麼回事?」
「……」
晴子整理了下混亂的思緒,企圖尋求當下的解答。她很快就找到線索了。「啊……」
根據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躺著」的這個想法,很明顯的,現在的她「不應該躺在床上」。那麼,自己為什麼不該躺著呢?她看了看身上,穿著的是學校的制服。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理論上,她應該正在教室裡聽老師講課才對。那麼究竟又為什麼會躺在這裡?她努力辨識周遭的環境。其實不用那麼認真也沒關係,因為這個房間非常容易辨認。
「保健室……?啊。」
線索拼湊的同時,記憶突然恢復了些。啊,對了,自己早上趕到學校後,好像和愛海說了些什麼話,然後……畫面就朦朧了起來,不曉得究竟是某種原因讓自己遺忘了部份記憶?還是當時意識不知為何變得模糊?「……」總感覺兩個想法都對。
等等,在此之前,又發生了些什麼事?
「嗯……」
苦思許久,晴子終於擠出了一些片段。
對呀,自己昨晚和愛海聊過之後,時間便悄悄過了午夜,結束了通話之後,她再度回到創作工作上頭,然而靈感什麼的還是遲遲不來,讓她幾乎快要瀕臨瘋狂。
在這之後又怎麼了?她還記得的一篇記憶殘章中,有為了再轉移注意力、獲取靈感,她放下作品先上網看了一會(實際上是半個多小時)最喜愛的「HANAの風」畫師的作品;之後又在床上滾來滾去,還是想不出任何點子,便在房裡煩躁地踱步;好像還跑到樓下喝了杯果汁(非常甜的柳橙汁)。然後呢?
「啊,好像聽見了鬧鈴……」
然而,在聽見鬧鈴響起之前,完全沒有睡著的印象。「……」
如果回頭再睡的話肯定會遲到的,晴子理所當然不會這麼決定。所以,自己是沒辦法只好勉強拖著其實已經相當睏倦的身體,努力(拚死)前往學校嗎……?
「我也太拚了吧……」
「嗯,確實是唷。」
……欸?
房間裡突然傳來另一道聲音,讓晴子才終於察覺,原來保健室裡還有另一個人在。先前看保健老師的位子上沒人坐,還以為現在誰都不在呢。她連忙打算起身。
「唉唉,小晴妳別勉強自己了!」
「……啊,原來是愛海醬啊。」
熟悉的聲音,加上熟悉的語氣和用詞,讓晴子得以迅速辨認對方身份,因而鬆了口氣,再次躺了下來。剛才這一番費勁可夠折騰的。
她略微側躺,便看見了一旁坐著、認真凝視著她的愛海。
「太好了,小晴妳終於醒了。」
愛海對她笑了笑,這麼說著。
「嗯……應該是吧……?」
晴子的語氣相當疑惑。她還是沒能掌握現在的狀況。
「那個……愛海醬,我究竟怎麼啦?為什麼會躺在保健室裡?」
「咦?妳想不起來了嗎?」
愛海歪著頭,一臉訝異地看著晴子。
「呃……確實想不起來了。」
後者則害臊地搔了搔頭,「完全沒有印象……只記得我好像迷迷糊糊到了學校,和愛海醬妳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全忘記了。」
「這樣啊,嗯,那也沒辦法呢。」
愛海又笑了一笑。
「畢竟,小晴妳是突然昏睡過去的,我們當時也嚇了一大跳呢。」
「咦?」
「不過,還好小晴妳並沒有受傷。」她說:「而且,好像只是睡眠不足的樣子,沒什麼大礙,只需要補充一下睡眠就好。真是太好了~」
「……欸?欸欸欸欸?!」
晴子驚叫了起來,雙頰唰--地變得通紅。「欸欸欸欸欸?!」
她,全都想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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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安~~~~~~」
「咦?是小晴嗎?」
這天,愛海稍微早了一些到校,因此,當她見到以往總是壓在準時邊緣的晴子出現時,自然感到非常的驚訝。
「小晴早安……」
「唉~?愛海同學妳這麼早就來了呀~?這麼辛苦~」
「還好啦,我對早起不算太不習慣。」
說著這番有點像是吐槽的話,愛海笑了一笑。「小晴妳才是呢,明明平時都不太早起的~」
「是這樣嗎~?」
「是啊,妳今天怎麼……嗚欸?!」
剛剛,愛海並沒有仔細地望向晴子,結果當她轉頭一看,晴子雙眼周圍那深深的黑眼圈,讓她嚇了一大跳。
「小、小晴?!妳還好嗎?!」
「欸~?沒事呀~?」
「是沒睡好嗎?!」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兩人的對話,愛海便感到深深的不安。
「不不不~ 沒有沒睡好啦~~~」晴子笑著揮了揮手:「不不……其實,也算是沒隨好啦~ 欸嘿嘿~~~」
等等啊!這模樣根本像是喝醉了一樣吧!超級不妙啊!
「小、小晴!小心一點!」
在晴子搖搖晃晃地打算走到座位上時,愛海忍不住叫著站起了身。這也引起了旁邊幾位比較早到的同學注意。現在這狀況,已經是不得不讓別人擔心她的身體了。愛海連忙跑到她的身旁。
「小晴妳要不先請個假吧?老師應該會體諒妳的,畢竟這樣的狀況也不好……」
「唉呀呀~ 埃海同學妮不必但心啦~~~」
「……欸?」
小晴同學,妳已經口齒不清了唷?
「我咩事的啦~~~ 只不過是搔為沒歲好~~~ 沒什摸打不了的啦~~~」
不不不,妳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呀?
正確說來,睡眠不是不足,而是根本沒有。愛海並不知道這回事,不過就她的觀察,也能簡單得出「這實在太過糟糕」的結論。四周也逐漸騷動了起來,這也難怪,晴子的舉止實在太引人注目啦。
「至少,先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吧?」
「就縮不用啦~~~ 欸嘿嘿……☆」身子一晃,讓愛海忍不住驚叫出聲。
「小晴?!」
「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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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真是的……!」
整張臉都羞愧得像顆熟透的紅番茄,晴子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好想去死」的感覺。
「對不起呢……給大家添麻煩了……」
「不用在意啦,畢竟小晴妳也是非常努力呢~」
愛海對她笑了一笑,彷彿根本不在意這些:「雖然,我並不知道小晴妳做了些什麼,不過,想必妳是非常地拚命,才導致變成這副模樣吧?這麼一來,我也不好意思責備妳啊~」
「嗚……雖然這樣……我感覺沒有比較開心啊……」
晴子的臉因為愛海的話,甚至更加變得火紅。『其實啊,我是昨天構思小說的劇情想得過頭了,結果一整晚沒睡呀~☆』……這種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就算願意洩漏小說家的身份也一樣不行。
「唉……我實在是喔……啊!對了!」
她突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事:「說起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呢?」
「嗯,已經是第二節課了,而且快下課囉。」
「這麼晚了?!」
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啊!?……唉,不過畢竟是徹夜通宵、導致身體負荷不了而倒下的狀態,只睡到現在還算令人意外、值得慶幸了吧。
然而,這也代表她完全錯過了寶貴的兩堂課時間……記得應該是數學課?呃,那或許不是件壞事……(好孩子不能學!)
「這到底該算病假還是翹課啊……」
晴子半玩笑地感嘆著。嗯,自己已經恢復到至少可以開玩笑了,應該不是件壞事吧?不過體力上還是不太行的樣子。原本就不在體能上領先的她,對這種巨大的身心負擔實在無法承受。看來還得再多休息一下。
「我想大概還是得再躺一下吧……」
她病懨懨地說著,愛海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是啊是啊,小晴妳就好好再睡一下吧。放心吧,雖然缺席課堂,我之後會幫妳補習的,不用擔心進度落後。」
「……愛海醬妳成績有那麼好嗎?」
就課堂表現而言,愛海算是認真勤勉的優等生,不過就測驗而言,她好像也沒有特別出彩啊?晴子感覺她們兩人的程度應該是差不多的才對。嗯,倒是因為晴子這兩堂課沒到場,或許是需要補習一下沒錯……嗯?「等等?」
說起來,她差點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個……愛海醬?」
她問著:「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陪我在這裡的……?」
「嗯……從送小晴妳過來這裡開始唷。」
「欸欸?!沒離開過嗎?!」
「嗯,除了上廁所以外,沒離開過唷。」
「欸……!」
這、這不就代表……她從一開始就陪自己,一直到現在……等同於她自己也翹了課呀喂!
「為什麼沒去上課啦!」
「那個,因為保健老師今天有事……」
愛海伸手指了指室內空著的那張椅子,「我想說,不能丟小晴妳一個人在這裡,所以就拜託班上一起來的同學,讓他幫我告訴老師我在這裡照顧小晴妳。」
「可、可是……」
「嘛,其實算是難得的體驗唷~」
愛海笑著說:「我可是很少……不,應該說從來沒有翹過課呢~ 而且,還是有正當理由的翹課唷~ 不是很有趣嗎~?」
「……這有趣在哪啊?」晴子感到相當傻眼,不過,確實,這就是日高愛海的個性。實在讓人掌握不住啊。
「況且……我怎麼可能拋下妳一個人在這裡呢?」
「咦?」
當晴子還呆呆地愣住之際,愛海已經不知不覺握住了她的雙手。
「……我真的、好擔心啊。」
「咦?」
「小晴妳倒下的時候,我真的好擔心……!」愛海的語氣相當激動,晴子可以看見,她的眼角也微微地滲出了淚光。
「小晴妳可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要是妳出了什麼事……我……我真的好害怕……!」
「……愛海醬。」
對愛海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晴子感到既高興、又慚愧。
「那個……真的……很抱歉呢……」
「嗚嗚……!」
「我以後,會保重自己的身體的啦。」她輕輕拍了拍愛海的頭,指掌間感受到那黑色秀髮的柔軟。
「抱歉呢,讓妳擔心了,對不起唷。」
「……嗯,沒關係,妳沒事就好~!」
抬起頭來時,愛海的臉上,掛了個大大的微笑,在尚未抹去的淚光中,閃閃發亮著。
於是,晴子也笑了起來。
「謝謝妳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