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礼节性地响了两下,沉重的木门旋即发出低哑的回应。
「会长,在吗?」
以清冽的声线发出简短的疑问,体格娇小的银色短发少女出现在门后。那白皙端正的脸庞上挂着一副冷淡的表情,合身的黑色西装制服和整体气质则给人一种凛然的印象。
定定地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她以锐利的视线向里一瞥。
宽敞的办公室里,仿佛正在等待她一般,端丽的身影正坐在环形会议桌前。
明明已值傍晚,初夏夕阳的余韵依旧洋洋洒洒地落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朝阳的窗户半开着,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那黑艳的发梢,静谧的余晖下,那双紫色水晶般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漾出柔和的笑意。
「下午好……哎呀,应该是晚上了吗,仁美?」
恋渊橙和停下手中正盖着文件的印章,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被夕阳笼罩的天空渐渐有了染上夜色的征兆。
「没错,校内广播已经响过了,会长。」
仁美也跟着看了一眼窗外的余晖,静静将门带上。
偌大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人的场景,仁美已经司空见惯。
恋渊橙和,这个人会微笑着将所有事务都揽到自己身上,察言观色,体贴入微,无论是多么难以处理的事情,她都能够完美解决。
但这也给仁美一种错觉,对于他人,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她都能全盘接受。这和她理想中的会长形象既类似,又不完全相同。
不过对于大众来说,这也许就是学生会长的楷模了。
「抱歉,在战雪老师那边花掉了太多时间。两个年级的问卷调查表战雪老师那边已经通过,有空的话请确认后盖章,会长。」
「好的,请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可以帮忙顺便用镇纸压一下吗,就在资料柜最上层的抽屉里。」橙和笑眯眯地望着她,原本就很和善的笑容变得更加亲切了,「不过,能抓到准时下班的战雪老师并让她留下来确认资料,仁美可真厉害啊,当初把仁美捞来当书记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可不是祭典捞金鱼摊子上的金鱼啊,会长……但是可能的话,下次再找战雪老师我会申请熊字饼专项经费。」
「哎呀呀,果然还是熊字饼比较能打动战雪老师的心吗。」
「而且是难以理解的口味。」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仁美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她将两叠资料分开摊在桌面一角,拉开放镇纸的抽屉。
「……」
仅有的两个镇纸,花里胡哨地印着眼神呆滞的小黄鸡图案。
仁美凝视着手中的镇纸,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样,很可爱吧?那个是很早以前学生会流传下来的东西,上次整理杂物时理出来的,正好就拿来用了。」
「可爱……吗……这种品味的东西,总觉得好像在哪……」
仁美不禁从心底发出疑问。
说起来,姐姐好像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类型。
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露出头痛的表情。
「对了,以前剑道部合宿的时候白神同学也带了印有类似图案的枕头,虽然那个时候社团里的其他部员都质疑她的品味……」
回忆起令人怀念的往事,橙和莞尔一笑,但接着像是觉察到什么一般,她的笑容淡薄了起来,话题也因此而中断。
「对不起,我……多言了。」
恋渊橙和,这个完美的学生会长,她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一丝落寞的神色。
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仁美随手将镇纸盖在资料上。
「请不要自责……如果站在会长的立场,我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但隐瞒真相不仅会伤害他人,后悔这种心情也会一直纠缠着你。」
「听起来像是经验之谈。」
看着一脸淡然却又异常严肃的仁美,橙和苦笑了一下。
「就是经验之谈。」仁美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在澄清一切并且获得对方原谅之前,这种感情是绝对无法撼动的,而伤害了对方的愧疚感也永远不会消失。」
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句话的意思,沉默了半晌,橙和脸上的笑意黯淡起来。
「那么,如果真是经验之谈的话,你会选择澄清一切吗?」
「不,我会把这份愧疚带进坟墓。」
对于这小心的试探,仁美笔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回道。
「为什么?虽然我不清楚实情,但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好吗?」
「当然不可能会好,但这并非做出选择,而是被选择。」仁美的声音突然变低了,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无法选择的决定是存在的。」
但她顿了顿,将话题再次抛给橙和。
「会长你又如何?」
「我……」橙和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越过窗沿,她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边,「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也许不该由我说出口,我知道在那件事上你的选择是迫不得已,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会长你只会偏离原本的方向。」
「我……」
橙和迟疑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她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一丝忧虑和苦恼交杂的神色。
仁美并没有等她说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图案花哨的镇纸。
「这只是我的希望,会长。你还能做出选择,只要不重蹈我这样的覆辙,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说的没错……只是,对我来说,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她苦笑着再次将视线移向尚且泛着橘色的天边,如鳞片般的卷云集聚着,夕阳的轮廓如罩着一层薄幕般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看来,要下雨了。
她在心中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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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天空泛着阴郁的压抑感,在浓云的笼罩下北区废弃工厂一如既往身处一片寂静。
在坐落于近郊的荒地中,这间废弃工厂是连附近的流浪汉都不愿光顾的『事故』之地。
厂房本身非常老旧,外墙斑驳不堪,甚至连一面完整的玻璃窗都没有。周围的空气则有种荒废之地特有的霉味与潮湿感,光是说话就能感到空气中传来令人讨厌的感觉。
「是我的错觉吗,明明已经是电子时代了,发个邮件就能解决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特意选这种地方见面吧。」
刚踏进废弃工厂就以嫌恶的表情地捂住口鼻,三千留的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不满。
「……」
闻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女性默默从西装制服的胸前口袋拿出一块手帕,绀碧的底色绣着鸢尾花织纹,看起来颇为高级。
「不用了,J。」
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的行动,三千留在她递出手帕之前就朝她轻轻摆了摆手。
微微犹豫了一下,被称为J的女性立刻将手帕重新放好。虽然她浅灰色的眼眸在一瞬间闪过一丝遗憾的色彩,但下一秒就切换到沉着冷静模式。
和三千留的清纯柔美不同,她的五官明显混有西亚血统的立体感,野性健康的浅褐色肌肤,柔软微卷有些散乱的黑艳短发。虽然只从外表来看她的确是个美人,但那高大的身材加上淡然的表情,让她浑身都散发着令人难以靠近的气息。
不过,最为醒目的是她脖子左侧有一个树型盒子和X标记的纹身。
那是奴隶机关森之箱庭(TREE BOX)的标志。
「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哪,石上小姐。」
低哑的女声之后,轮椅转动的嘎吱声清晰地在空旷的工厂中回响。
「你说的没错,现在是电子时代,便利是一方面,但与之相对,情报流失也异常简单。重要的情报就应该当面对谈,你不这么认为吗?当然,如果不合你心意的话,随时退出也没关系。」
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移动着,在距离三千留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真冷淡啊,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随意退出对你我而言只有利益损耗,这可不是你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对吧,真访院女士。」
逐渐适应烛台昏暗的光线,三千留眯起眼睛看向对方。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身着一袭纯黑色长裙,那身衣服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从轮廓来看,她虽然比一般女性要高,但身形非常枯瘦。而她的脸,包括眼睛在内都隐藏在黑色薄纱之下,比起神秘更给人一种诡异感。她的头发很像是老年人的银灰色,似乎无心打理随意地绑起搭在一边。不过,虽然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完全没有苍老的感觉,无论从哪边都不好推断她的真实年龄。
这女人,看起来只是随意地坐在轮椅上,身上却毫无破绽。恐怕就算自己现在发动奇袭对方也能够游刃有余地接下来吧。
三千留不禁在心里嘀咕,但她的视线立刻又转向女人身后。
同样显示出并非普通人气场的,还有她身后那位绑着黑色双马尾的小小少女。她的脸上覆盖着由闪亮的复杂图形组成的银色面具,只能看到鼻子以下的部分,完全读不出她脸上的表情。身上则穿着布料单薄的焰色皮甲和短裤,脖子上挂着的像迷你金属魔方一样的吊饰。此刻她的右肩肩带正懒散地搭在一边,似乎并没有要好好整理的意思。
少女看起来对她们的对话毫无兴趣,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便自顾自地把视线转向工厂破碎的窗户外,眺望起阴沉的天幕。
「既然知道是合作关系,还请你有点时间观念,你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半个小时。」
虽然真访院的语气非常淡然,但不难听出其中的不快。
「哎呀呀,但是你指定的地方这么偏僻,不也完全没有考虑到我的立场吗?所谓『合作』,可不是单方面的唷。」
三千留刻意加深了脸上的微笑,那笑容和平时的营业笑容略有不同,微微渗着怒意。
「哎呀呀,这种程度就能吵起来吗?看来成年人之间的交际也不怎么成熟嘛。」
真访院右侧的石柱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那是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懒散地背靠着石柱,整个人巧妙地隐藏在石柱的影子里,加上她戴着上衣兜帽的缘故,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
三千留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突然出现意料之外的人物,让她的节奏突然打乱了一拍。
似乎并不认为少女的出现会构成威胁,一直站在她身边的J倒是丝毫没有动摇的神色,只是一言不发地直直看向石柱阴影里的少女。
「半小时前,我可是掐着点准时来的哪。不过要说准时的话,应该是那个坐轮椅的阿姨吧,我只是跟着她一起来的罢了。」
「什么?你们……难道是认识的?」
「怎么可能,我和那位阿姨可是第一次见面。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总有些奇妙的缘分,我这么说你应该懂吧,石上老师,你我不也是这样的关系吗。」
「……」
三千留一时语塞,尽管不想去理会少女的揶揄,但对于这两人的关系她还是心存疑虑。她尽可能地抑制住内心的动摇,转而将矛头指向真访院。
「真访院女士,我想你应该准备好了合理的解释。」
「所谓计划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变化,这不是临时起意。我之前也说过,如果你那边毫无进展,我就会推进其他手段。」
真访院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态度,慢悠悠地回答。
「其他手段?当初所说的计划第一目标是白神姬路,没有错吧?但你现在拉毫无关系的人来,难道是想改变整个计划?」
「计划的步骤并没有改变,你之所以觉得她和白神姬路毫无关系只是你的观察不足。比起你和恋渊橙和,她更有足够的契机接近白神姬路。」
「契机?」三千留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个词,向少女投去疑惑的视线,「你说有契机是怎样?」
「不是还有鬼瓦的小丫头吗?」
「花见?可是……」
「很简单,演一场戏就够了。只要你去拜托,她就一定会答应。你们的关系不就是这样吗?」
「……」
三千留少见地陷入了沉默,她无法反驳真访院所说的『关系』,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些不甘。
「喂喂,虽然我不太能搞清状况,也许你们的计划很完美,但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直靠在墙边听她们对话的少女突然开口,她在黑暗中由始至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你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于,我压根就没想过要答应参加你们的计划。这件事从头到尾对我来说都没有好处可拿,对吧?我这个人啊,可是非常讨厌做白工的。」
「看来你还没搞清自己的立场。」
一直摆着无聊的样子听她们对话的双马尾幼女突然开腔了,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既然有好戏看的话,演员当然是越多越好。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少一个人怎么行?放心,无论多么拙劣的演技,坐在特等席上的我都会宽容接受。所以,你说不参加?这种事情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容许的。」
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开关,她的语气变得非常愉快,让人不禁怀疑她对看别人好戏这件事本身有着奇妙的兴趣。而且她说话时使用的是男性自称,语气也完全偏向粗鲁的简体句式,这和她幼小可爱的外表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反差。
「……」
感受到莫名的威压,靠在墙边的少女一时陷入沉默。
「太僭越了。」轻声斥责幼小的少女之后,真访院依旧保持着平淡的语调,她的语气中完全不掺杂多余的感情,「你不参加也没问题,只是相对的,必须让鬼瓦的小丫头担负起两个人的戏份,仅此而已。但是戏份要做到什么程度,这就连我也不清楚了。」
「……有人说过你是威胁别人的天才或其他什么的吗?」
少女沉默良久,顺势从半靠着的墙壁直起身子,她转向真访院,从黑暗中凝视着她。
黑色薄纱之下,真访院的嘴唇动了动,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
「贤者(Savant)的话,倒是有人这么说过。」
「贤者(Savant)……?听起来像是预言家之类的东西呢。」似乎思考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少女嗤笑一声,但很快就像失去兴趣一般转移了话题,「好吧,虽然是艘泥船,但既然已经踏出一只脚就没办法了,我就稍微参加一下吧,不过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是吗,既然你已经同意,要传达的事情已经足够,你可以先回去了。」
「喂喂,这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是什么,既然我说要参加了,至少要拿出具体的计划才符合常理不是吗?」
「只要出现契机,所有发展就只是顺势而下的流水罢了。你只要引出白神姬路,石上小姐将她带回来,接下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但是按这说法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吧,所谓的水到渠成该不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于少女提出的质疑,三千留似乎也抱有一丝疑惑,她的视线不自然地转向真访院。
然而对方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动摇。
「我只负责突发意外的情况,在这里多嘴一句好了,小姑娘。我和石上小姐已经签订了自我强制证文,内容对外人是保密的,但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
「自我强制证文吗,那还真是令人安心的契约呢。」
少女用意味深长的视线看向三千留,承受着她的目光,三千留非常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而她身后的J依旧像石像一般沉默不语。
「好吧,既然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先乖乖离席了。不过,水到渠成是吗……哼哼,希望不会在中途结冰就好了。」
她别有深意地留下这句话,后退一步转了个身,便踩着慢悠悠的步伐朝着侧门方向离开了。
看着少女完全从自己的视野消失,三千留的视线终于转了回来,她有些迟疑地用细小的声音问道。
「让她加入计划真的好吗?我完全搞不懂你为什么拉她进来。」
「我说过了,只是因为她有契机,仅此而已。」仿佛已经预料到她会再次提起这个问题,真访院不紧不慢地答道,「在我们的计划中,她已经是运转的齿轮之一,如果拿掉她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你应该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出现才对。」
「你所谓的计划从来就没有计划性可言。」三千留叹了口气,「但就算我这么说,你也只会解释这是时机未到吧。」
「说的没错,但你根本无需顾虑,这里聚集了Saber以外的最强双职阶,这是其他从者和御主绝对做不到的。」
「哼,毕竟你抽到了一张好牌嘛。」
三千留眼角的余光扫向双马尾幼女,如果不是这个Servant,她根本没有理由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签什么自我强制证文。
不过就和签贷款一样,虽说自我强制证文的效力是绝对的,但担保对象不是自己的话想将责任一推而就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她不禁安心了下来。
「不过,你叫我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拉了个新人的事情吧?你知道我从市中心开车过来要多久吗?」
「加上堵车的话一小时二十分,但想必你应该不怎么辛苦,毕竟开车的是你身边的那位小姐。我个人建议你坐电车会快一点,不过电车这种东西应该和你无缘吧,石上小姐。说起来,今天没看到小公主现身呢,怎么,难道是心情不好吗?」
「你是说Berserker吗?吃完晚饭就说着什么坏孩子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就自顾自地灵体化了,小孩子的心思真难懂。」
或许应该说这仅限于Berserker个例,自从召唤出那个英灵时起,她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本能告诉她,她和那个小鬼相性绝对不合。
「任性一点也有她的可爱之处不是吗?不过题外话就先摆到一边,你说的没错,除了刚才那件事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求我?我的人情代价可是很高的,不过说来听听倒也无妨。」
「白神这件事结束之后,希望你能把鬼瓦家的小丫头借我一用。」
话音刚落,三千留的脸上非常露骨地浮现出厌恶的神色,但很快她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营业笑容。
「抱歉,真访院小姐,虽然我的玩具很多,但我不喜欢和别人共享。」
「我对你的癖好不置可否,既然是人情,我当然不会白白欠你。这样如何,我会修改自我强制证文,如果成功获得圣杯的话,我将让渡原本属于我那部分的行使权。」
「……你想对花见做什么?」
话刚出口,石上就默默在心里觉得哪里不太对。
原本想质疑的,是真访院即使放弃圣杯也要留下花见的原因,但问出口时却不知为何变成了其他意思。
不过真访院似乎没有觉察其中的差异,她给出了非常直白的回答。
「想稍微研究一下,虽然鬼瓦拥有不同的特性,但拥有不死性的鬼瓦是非常少见的。然而对你来说,她只不过是缓解压力用的沙包,适材适所和大材小用这两个词你应该明白的吧。」
「不死?花见的特性只是伤口回复比普通人快罢了,就算说这是个体差异也不为过,你究竟想研究什么?」
三千留皱起眉头,然而这次真访院没有直接回答她。
「放心,虽然内容不便透露,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什么惨无人道的实验,相比起你来说,我的手法可能更温柔一些呢。」
「就算如此,花见并不是我的所有物,你的意思是要把她绑过来吗?」
「你知道共犯的意思吗,石上小姐。我说希望你能把她让给我这句话,只是希望你对我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样,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我……」
「可别说你办不到啊,石上小姐。虽然你的恶只是半吊子,但是我很清楚你的为人。握住朝自己伸出的脆弱的求援之手,将其踩在脚下,温柔地蹂躏,不着痕迹地将其推入深渊——你不是一直这样走过来的吗?」
真访院毫无音调起伏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响,那如虫振翅般令人心痒的语句仿佛魔女的耳语。
「所以,在关键时刻可别打退堂鼓啊,我的合作者。」
「……你说的没错。」
抑制住心底的异样感,三千留露出浅薄的笑容。
细密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渗出,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不过是玩具而已。
若是能用路边的小石头换来巨大利益的话,任谁都会这么做吧。
不想被消费的话就只有剥削别人。
这是在她的人生刚踏入初段总结而出的,类似求生本能的咒语。
「我知道了。」
而被诅咒的对象是谁,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