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 Primer Día
第一日
1
“
能和你对上视线实在很幸运，因为人类总是很容易就错过。更何况，这次，是神与我的轶事。
我不该在这的。
醒来时，已忘了曾做过怎样的梦。
只知道有种难以准确描述的香味，遗留期间。
淡淡的，犹如在浓雾中穿行的缺月。
完全不同于此刻我右手袖口上沾染的那一大片威士忌，浓烈而又直白。它强有力的气味与身体里仍残留着的酒精一次次地朝我发起进攻，实在让人头昏脑涨。
放心。我不是什么喝多了就断片的酒鬼。我叫桥（Chao），今年刚满十八岁，只是个在外求学的女孩。今晚是圣诞夜，我拒绝了朋友的聚会，本打算自己在出租房里小酌一杯就睡了。
可我现在怎么会在这。一个，复古的咖啡馆？
现在是晚上，窗外的风雨早已赶走了日暮飘零的大雪，我身上什么都没带，一个人坐在咖啡馆的角落，不知所措。
我四处环顾，发现这里根本毫无圣诞气氛，人也不多，只有室内奇怪的色调让我看入了迷。红墙，绿色的天花板和家具，金黄色的地板。仿佛正是那几个摇摇欲坠的小灯泡点燃了人们所有的欲望，温暖而又耀眼，使人心甘情愿沉沦于此。我觉得即难受又舒适，这地方不仅幽闭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还自带了一种神秘的磁场。越感到痛苦就越是被紧紧吸住。
我相信现实世界早在几百年前就崩塌粉碎得只剩下碎末，可我一直赖以生存的世界是在今晚崩塌的。
这一切瞬间发生。我没法再继续那种舒适的沉沦。
从我们对视开始，从你把刀狠狠地刺进那个男人的身体开始，从我为你的美貌而着迷开始……
我的世界就不停破碎重建。
本来我只是偷偷看着你，惊叹于你与生俱来的独特美感。我也喜欢你谈笑间的沉静柔和，那是种别具一格的成熟魅力。
我想我爱上你了。
无处安放的眼神，最终还是停留在你的身上。
可你没有注意到我。一次也没有。
你的眼里只有你面前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有种熟悉感。我一定在哪见过他，可答案仿佛被刻意模糊，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岁，身穿绿色大衣，头顶的帽子向一侧大大倾斜，举止中透露出欣喜和激情。你们的聊天一定很愉快，时不时就爆发出笑声。
许久后男人起身，道谢着向你鞠了个躬。
站了起来，我看着你们相拥在一起，他还在你耳边悄悄嘀咕着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想你也要走了吧。可是…
你没有。
如果当时你们很正常的道别和分离就好了。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如何才能接受呢？
我看见男人突然闭上了眼睛，在等待着什么。
我以为，是一个吻。
可是下一秒，在墙上吊钟响起的那一瞬间，午夜十二点，你拿着不知从哪幻化出来的一把匕首深深地朝他心脏扎去，不带着丝毫的犹豫。我看向咖啡馆墙壁的眼睛，一片血红。
我看见他倒地，像被风吹散的尘埃般湮灭了。
这时你抬起头。然后。
在这小小的咖啡馆里，我们的视线，终于对上了。
我的心脏一定漏拍了好几秒，很害怕，也深感不可思议。我转头四顾，你杀了人，光明正大的杀了人，大家难道都看不见吗？
人们依旧没有反应。
我看见你慢慢向我走来。故作轻松的朝我微笑，还悄悄擦去鼻尖的血迹。
你也会杀了我吗？
我慌了。
下意识只好转头就跑，这没有后门，失措中我几次撞上桌子，最后踉踉跄跄的被什么东西绊倒。你只花了两秒钟就追上了我，并成功在我的身体失重前把我抓住。仅仅一秒钟，我们再次四目相对。你嘴角间轻微勾起的弧度让我悸动的心彻底停止运转。
我想我没有跌倒，而是坠入了爱河。
多么感激这个世界的宽广，竟允许了你的存在，如此隐秘而美丽。快乐和悲伤，你的眼眸中，上千种复杂情绪被一同蕴含。此刻，我想我再也不能吝啬我的勇气，愿意赌上一切来向你传达我的爱意。
忽然有种朦胧的预感，我注定一生都要追随着这颗魂不守舍的心，流浪漂泊。
与此同时你拉着我的手无畏的穿过了墙壁，我们似乎透明却又被被瓢泼的大雨瞬间淋湿。我无意打断这片刻的美好，可还是脚底一滑，屁股着地。雨水顺着发丝细细流淌，泪珠沿着脸颊的弧度颗颗滴落，我把湿透了的头发缓缓别在耳后，深感灵魂的某个地方被打湿了好大一片。
我不再发抖。
爱显然比死亡更能给予人勇气。
你向满怀心事的我走来，伸出手想要把我拽起，我紧紧地抓住了你的手不愿放开，好温暖。就在站稳的那一刻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纵使我脑子里萦绕着好几百个问题，这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你。你，又是谁呢？为什么要杀人？
可这些我都不会问你，除非你主动告诉我。
现在，我只想要问你一件事，一个更加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在什么时候脱口而出的，也许是在站起来的瞬间，也许是在你牵我手的瞬间。也许，是在我们第一次对视。
一定会后悔的，如果我没能说出口的话。
你的反应呢？
我察觉不到你的反应。没有拒绝也不可能会接受。呆住了吗？
还是雨太大，你没听见呢？
没办法。就算会被杀掉也认了！
“我爱上你了！”低下头，我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
“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我双手紧抓住你的手，静静地等待着回答。
“睁开…把眼睛睁开。你不敢看我吗？”你用沙哑的声音命令我。
从我在咖啡馆醒来，这世界就变得如梦似幻。我看着你通红的双眼，一时不知道现在流淌在你脸颊上的到底是雨滴还是泪珠。
“好。我答应你。”
现在换我呆住了。本来能遇上你就让人难以置信了，现在你居然答应了我的真情表白。我就更没法相信这一切了。
我明白了。你是要杀了我，对吧。
心情顿感失落，我察觉到这只是为了蒙蔽我的甜言蜜语。
“别怕，我不会杀了你哦。”你绽放的完美微笑让我确信你就是恶魔。
“你还能偷听我的心声？”
“当然。”你眉飞色舞地说。
“不行吧。”我认为这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并试着讨价还价。
可你完全没理会我。
“我可以和你交往。但是有个条件。”
啧啧，刚刚不是还很感动，需要什么条件啊。
“我作为高贵的神，对此你当然要付出代价！有话直说，不累吗。”
“你是神又怎么样！爱情是平等的。”
唉，算了算了。我笑着叹了口气。
只要能和你交往，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想着却没说出口。
“那好。”
“谁答应你了啊！”我就假装抗争一下吧。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杀一个人。然后，在第七天我会把你……”
你停顿了一会，很快又接着说道：“从这个世上彻底抹除！”
这不是还是要杀了我嘛。“好的吧。这么说我的生命只剩下七天了？”
你眼珠一转，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是从昨天开始。”
“只剩下六天了。”你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翘起的嘴角像极了夺命的镰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