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倒映着层层斑驳，葳蕤荫蔽却丝毫起不到一点安抚的作用。26度的空调、加冰柠檬汁、无脑逗乐小视频……走马灯似的在方昭颖脑子里轮番闪现，占据了她的思考，这样她就没有闲情逸致去顾及自己汗流浃背，脚软无力，上气不接下气之类的问题，只管麻木的一步一步机械重复动作往上攀爬。

姚芷晗后背白色的薄衫也因为汗湿贴服在身上，本人却不像昭颖那般气喘吁吁的窘促。她抱着小猫，游刃有余的刻意走在昭颖身后，唯恐昭颖步伐不稳，一个趔趄要摔下去，自己在背后可以护住。另一方面，芷晗对此行目的地毫无头绪，唯独跟着昭颖任由她引领方向。

韩雨平把两个人带到山脚后，昭颖出人意料的对她说：“到这儿就可以了，后面的交给我们吧。”然后真的就挥挥手做道别状。小雨平对两人半信半疑，奈何自己也体力有限，不好逞强，依依不舍的摸摸小猫，转身离开了。芷晗理解为昭颖体恤小雨平身体孱弱，不忍让她烈日炎炎下随着一起爬山，但眼前山高林深，要把小猫带到何处，昭颖怎么就那么自信有答案了呢？

就这样酷热蒸炙中，费力蹒跚在不见人影的山路，一步拖沓成了一百步，一分钟延长成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熬到半山腰左右，芷晗脚下一软，坐在了路边一块半截嵌入泥土的石块上。喘息稍微平复之后，她掏出纸巾擦了擦旁边的位置，示意芷晗坐下。

“诶？”芷晗愣了下，不过还是言听计从的坐下了：“累得走不动了吗？”

昭颖一边擦汗一边喘气，无力回应芷晗的问题。

阴翳里，聒噪蝉鸣声四面八方不知何处涌起，不知停驻何方。黄桷树枝繁叶茂的缝隙中漏下的斑纹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移动着方向。芷晗歪头盯着昭颖，看光影在她蒸烤成熟苹果的脸庞上浮散。

“这里都没人呢，不过一点也不安静。”

“嗯。”

“小颖你，有话对我说吧？”

“嗯……”

带来的水只剩小半瓶了，且芷晗并没喝多少，大部分被昭颖喝掉了，她抿了抿嘴唇，把水瓶放到一边，单手拖着腮帮俯瞰向山下：“那个啊，可以确定我们回到了过去，穿越到1992年7月12日，但是不止如此吧？你还有别的事没告诉我？”

芷晗嫣然一笑：“小颖果然都猜到了。从你猜到雨平——我妈妈的身份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连别的都想到了。”

韩雨平——芷晗在那个世界已经逝去的妈妈，昭颖的舅妈。虽然难以置信，但芷晗之前说过很多提示，喜欢包子也好，在十岁左右，根据她的年龄也就是92年遇到奇怪的事也好，小时候身体羸弱也好，芷晗之前特意提到她妈妈的故事也好，只要对这个看似怪异的世界仔细观察，结合空间骤然变化，就可以预见到时间上的差异，加在一起想就不难猜测到女孩子的身份了。当时顺势随口说出那个名字，即使猜错了也无所谓，对方只不过是个别的不相关的女孩子，不会明白那个名字的意义。至于昭颖想问的，是其他还没得到芷晗确定，自己不敢下定论的问题：“你前天弄湿的鞋子，今天躲开了荡出水的水桶，昨天带来的这只猫，今天也找到了它的所在，还有对其他各种可能遇到的事的预判，看起来都不可思议又毫无关联，但是考虑到现在存在超自然穿越的可能性，把三天重叠在一起捋一遍，你该不会三天其实都是在这个世界重复这一天的事吧？”

芷晗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惊异逐渐转为平静，甚至有一分欣慰，这个人，果然不负她期待，敏感和聪明的地方一点没变，那么值得信任。她脸上绽开无奈却也无谓的笑颜：“不愧是小颖，把三天重叠在一起，你可真会想呢，答案完全正确。我前天，昨天，和今天，遇到的所有人、事都一模一样。这三天我来到的都是‘这里’，92年7月12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来到这同样的一天，来了也好像没有改变什么，每天都在重复。魔法也好幻术也好，神仙也好命运也好，让我过来有什么意义？我完全不明白。只是对我而言，在这里见到了小时候病弱的妈妈，我不能视而不见，她健康起来的理由，她遇见过什么怪事，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我不就只有去找出那背后的意义吗？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昭颖默然的态度说明她早有了预见，毫不意外，仍只是眺望着山下沉思不语。

芷晗不想过多打扰她思绪，但这次有些焦躁了。自己已经3次经历了这同样的一日，却毫无头绪，沉陷在没有起点终点只有秘密疑问的迷宫里，满头雾水。嘴上说什么想要弄清母亲的事，她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单凭自己一个人，根本无从谈起。将昭颖拉入这迷宫陪自己费神受累，本就出于自己不应该的私心，一面期盼并信任昭颖可以引领自己找到迷途的方向，一面顺便以此试探昭颖对自己的关切之心有无改变。张口欲言，自私的话却怎么都挤不出声。因为她再怎么摇摆不定，也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对方决计不会拒绝，只会回以最安心的承诺。昭颖的无私，更让她对自己的自私不能接受。

昭颖目光飘远，并不回头，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那我们一起去找出来吧，你来到这里的意义。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上什么，也不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在哪里，不过我也想试试看。”

这个人，果然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总能在看似无望的沉静漠然背后，自己真正最需要安心的时候送上恰如其分的安心。而她最温柔暖心的地方，更在于她送出那份承诺时若无其事的淡然，一如她的性格，涓涓泉水，轻盈叮咚声下的清澈无暇。不是充满激情热心的 “我来帮你忙”，而是平淡如水的“我们一起走吧”，却有着沁润人心，甘之如饴的舒爽。芷晗浸沐在泉水中，刚才些许的焦躁瞬间就被恬淡的话语抚平，心头凉爽了下来，心间宝物被泉水洗去尘埃，光亮越发闪耀，笑得双眼弯如弦月：“谢谢你，没有小颖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昭颖腼腆的看着别处，转移话题发问：“还有别的一些事我想确认下，首先我们要怎么回去2020年呢？需要找到这个时代的旧火车吗？”

“那倒不用，前两次我真的很想回去的时候，闭上眼尝试在心里默念着想要回去，然后一下就回到了过来的旧火车上，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条件。不过很奇怪，不管我在这边待到什么时候，几十分钟还是几个小时，回去之后那边的时间都接续着穿越前的一瞬间。仿佛我到这边之后，那边的时间就静止了，直到我回去才再次流动起来。”这次芷晗在脑子里认真回忆，把能想到的线索一股脑全告诉了昭颖，尽量不隐瞒遗漏任何细节。

昭颖心内默默整理着今天的情形。在旧火车上，她为了以防万一，早就确认过手机上的时间，她们穿越过来的时间大概是20年的10点40分，对应这个世界的11点40左右，两边时差一个小时，但这个时间差大概并不确实。按芷晗的说法，不管在这边待到多早晚，也不管身处何处，只要她想回去，都能回到旧火车上，然后回去的时间也就是10点40。

“你想回去了吗？”芷晗看着昭颖流汗不止的额尖，泛起红晕的脸庞，有些担心她的体力不支。

昭颖眉间紧蹙，摇摇头：“只是有些事情想弄明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管你三次穿越前在旧火车上的是什么时间，到这边的时间，都是一样的11点40左右吧？因此这里和穿越前才会出现时间差，而且你没有经历过完全相同的情况的话，也不会那么熟稔的应付还未发生的事。”

“的确如此，我第一天送爸爸离开之后才去古镇闲逛，逛了挺久找到了旧火车，所以穿越的时间比较晚。昨天我早早就直奔旧火车去的，穿越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多。但是每次到这边之后，全都是一样的，遇到的每个人，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

这个穿越后固定的11点40大概也有什么特殊的缘由，不过现在没办法去确认，而且时间差也就没太大的意义。昭颖已经理出了思绪，必须要将自己想法细细解释给芷晗，但终究不习惯于对人长篇大论，语调如读书，声音细如蚊呐，芷晗不得不凑近她，专心侧耳倾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拼图解谜。拼图的过程只有一步一步来，从一块碎片得到线索关联出下一块，直到完整了才能看到全貌，不可能一堆碎片零散在面前马上就能知道图形。那么首先有可能知道答案的第一块拼图碎片，就是你经过的同样的三个12号。我大概能想到两种可能性，哪一种才是正确答案，哪里才是这块拼图应该在的位置呢？”

芷晗连问题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是一心专注的听昭颖说下去。

“我们现在确实经历了两个不同的年代，说明在某个维度确实存在不同的时间线。那如果我们把一根时间线想象成一条长长的河流，时间如流水一天一天往前流淌，在某个维度的地平面，有着无数条时间线河流。我们所在的2020年7月17号是其中一条河流的某一段，而这个92年7月12号的世界也不过是另一条河流的一段。我们因为某种力量，从原本的河里的跳跃到了另一条河里。”

芷晗不自觉的闭上眼睛配合昭颖的话语开始想象：“嗯……然后呢”

昭颖偏过头去稍微喘息一会，似乎还不太习惯一口气讲述太多。半晌缓过气来继续：“有一句话这么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那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昨天，你在哪条河里？”

“昨天？”芷晗垂着头沉思片刻，盈盈瞳眸中逐渐闪现出奕奕光彩，有所悟的试探着问：“你是说，昨天我穿越到的，并不是现在这条河里，因为这条河今天才流到了12号这段，昨天还是7月11号，我们昨天是在另一条河里，那条河今天已经去到13号了？虽然这三天表面看起来我都穿越到了同一个地方，遇到了同样的人，经历了同样的一天，看起来是同样不变的三天，但其实我三次都没有踏进同一条河流，三天在不同的河里，经历了不同的时间线？”

对于自己的引导，芷晗很快就理解了重点，昭颖欣慰的点点头：“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一种可能性。”

“原来如此，我大概了解了。”芷晗情绪高涨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那另一种可能性呢？”

“你三次穿越来到的，都是这里，这一条河流。”

“呃，我不是很懂，这不是跟你刚说的矛盾吗？”刚觉得有些头绪，又陷入迷惑的芷晗歪起了头：“按你刚才那种说法，这条河时间一直流逝，那不可能三天都来到这里啊？”

“问题就在这。我想说的第二个可能性就是，这条河流92年7月12号这一段，不再流逝了。”

芷晗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这条河流的时间，静止在了这一天？”

“静止吗，或许更接近于时间循环吧？具体成因形式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可以理解为这条河流里12号的这一段，被一个罩子遮蔽起来，成了一滩死水，不再往前流淌了。而你三次进出于这个罩子内，看着这段停止流动的死水，搅起涟漪，又复归平静。”

“我明白了，小颖你的意思是，存在两种可能性，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要分清我经历的是哪种情况，以此线索搞清楚这个世界的成因吧？不过每天看到的遇到的都完全一模一样，在12号这一段根本没有区别啊，要怎么做来区分是同一条河流这一段的循环，还是不同河流的同一段呢？”

昭颖并不急着回答，仰起脑袋看着头顶的繁枝茂叶以及罅隙中的青天白日，神思了会。随后用神游天际的口吻徐徐道来：“是啊，那些河流如果没有特殊外因干预，理应每一条都是一模一样的。起源的方向一样，蜿蜒的河道一样，流向的终点和速度都一样。在其中流淌的水花随着命运浪涛起伏，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命运捉弄了。”

“诶，那要怎么才能知道，怎么去分辨是哪一种情况呢？”

昭颖用手指了指头顶，难得一脸神秘的笑：“云可以知道。”

“啊？什么意思啊？”

“河流里的水滴，河面的水花，河底的砂石，站在河里的人，察觉不到自己周围有什么不同，他们所见所及全都一模一样，理所当然不会知道。但是天上的云却可以看见。它在那高高的地方，不同于河流一味向前，它可以看见地上所有的河流，所有的方向。”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之类的意思吧？”

昭颖点点头。

“可是上哪去找你说的那种，天上可以看到、知道所有的云呢？”

“不需要去找。”昭颖用指尖指了指芷晗：“你跟我，我们就是飘在这个世界上方，飘离河流之外，可以看见一切的云。”

“因为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是这条92年河流的旁观者？”芷晗茅塞顿开。

昭颖再次点点头：“如果我想得没错，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像云一样静静看着，就可以得到答案了。过了今晚，明天13号如期而至，那就是我们说的第一种可能性，时间正常流逝，你每天实际上进入到了不同时间线，不同的河流。”

“如果是这种可能性，那我们离开这里之后，明天再穿越，去到的其实就是另一条河流的12号，而那条河流现在还在11号，就是这样吧？那如果是你说的另一种可能性，同一条河流里时间循环的话……”

“那样的话，我们大概可以见识到十分惊人的景象。我不确定具体时间，可能是12点，也可能早些或晚些，但一定会发生什么，在那个时间点，这整个世界将化身为‘12号的衔尾蛇’，从自己的尾巴进入自己的头部，一切都被重置，一切将在我们眼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来自别的世界的我们两个，作为衔尾蛇的身外之物可以置身事外。”

芷晗听了进去，思忖片刻又怯怯的问了句：“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等到半夜左右？”

昭颖明白芷晗的意思。手机虽然失去了信号，但跳动的分秒还是没有问题，界面的数字显示还不到两点，也就是这个世界实际上也不到三点。然而两人顶着烈日奔波于几个地方，又攀爬高山，早已饥肠辘辘、困乏无比。两个小女生在这人迹罕至的山上，芷晗且不说，自己虚软的体质别说到半夜，要坚持到傍晚都有些困难，此刻感觉都快中暑了。

昭颖咬咬牙，正色说：“就目前所见事情的离奇程度，继续下去必然可能经历一些困难辛苦。如果芷晗你真的想得到答案，那么经历一次差不多完整的一天几乎是必要的。就算今天待不下去了，明天也要再来一次，从这个世界的11点40重新开始。正如你所说，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穿越回去，明天做好准备再重新来一次，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昭颖愿意为了自己出手，如同旧日不曾改变值得依赖，种种表现已令芷晗满足，她现下更担忧昭颖从小就轻怯纤软的身体，紧蹙眉头，十分为难的说：“如果只有我自己，当然可以坚持等下去，不过就是热一点，饿一阵。只是要连累小颖你一起辛苦，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昭颖马上接话打消芷晗的顾虑：“我的话是倾向于留下来坚持到半夜，希望今天就可以得到这块拼图的答案。我可不想顶着这种大热天，明天重复再走一次那么远的路，还爬这么高的山，想想都怕。”并非客气，想尽早解决问题，昭颖说的是事实，这一路对她的体力无异于地狱模式挑战。

“小颖你小时候体力就不好，还老是宅着不锻炼，现在也没进步。话说，你为什么要提议上山啊？没有必要一定要把小猫带回家吧，而且不让雨平一起，怎么知道小猫应该归还到哪里呢？”

“因为站得高看得远啊。既然可能发生不可思议的景象，当然要考虑找一个尽量视线优越的地方了，而且最好是比较凉爽的地方等候。但是如果现在回去，明天再让我爬一次这山，就真的无能为力，敬谢不敏了。至于小猫，无论可能发生的是哪种情况，我们把它带到哪都不会有太大的意义。要么时间循环，小猫自然变回到前一天的情况，要么是不同的时间线，我们改变了其中一条，其他的并没有变化。”昭颖随便解释了几句，最关键的一点没能说出口。芷晗提到过，小雨平在十岁遇到了奇怪的事和奇怪的人，身体状况产生了变化。她今天与两人的相见，以及提到的这座山，昭颖凭借敏锐的直觉，联想这几者有多少可能互相关联。如果自己与芷晗就是那所谓“奇怪的人”，那么可能发生奇怪的事的地点，很大概率就是雨平有可能会来的山上了。但一切完全是自己感觉，与感知芷晗身上的神秘力量一样，说不出口。

芷晗倒不疑有他，点点头以示理解，不过看着手里的小白猫还是很为难：“那我现在把它放了吗？还是一直带着啊？”

“交给我吧，这是山上养的猫。”一个素沉如埙的男声倏忽响起，两人吓得怛然失色，从石板上一跃而起。

男子就在两人身后几尺距离，面无表情，并没有再多说半句话的意思。俯视着两人的浓眉剑目不怒而威，一身清灰袍子一尘不染，头发整齐束成发髻。看装束仿佛是个道人，这山上有道观吗？而且他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旁的，一声不响完全没听到动静，不知道前面的对话都听了多少去。

双方面面相觑，还是芷晗机灵，换上一张盈盈笑脸打破尴尬：“请问，您是道长吗？这猫是你养的？”

男子稍一欠身行礼，才一一回答芷晗：“我曾为道士，现在最多算个还俗的居士。这只猫是山上道观里的，并非我所养，由我师父饲喂，许是贪玩跑了出来，多谢你们将它送回。”

听如此说，芷晗不情愿也只得将猫递了过去，顺便还赔笑问道：“我们刚才还在商量该怎么办，特意把猫带来，正发愁不知道往哪去，原来这山上有道观啊。”

男子接过猫站在原地，对两人静观默察了一番，接芷晗的话说：“多谢两位有心人。看两位面色倦怠，这种天气还千辛万苦的爬山，不如跟我再多走一段，到观内休息一阵吧？喝水解乏也好。”

对方的话正中芷晗下怀。换做平常对陌生人自然不会如此掉以轻心，但对方既与道教有些关联，山上又是道观，让人安心不少。且两人此刻正好为之后的时间发愁，想寻一个歇脚的地方，对方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暗室逢灯。

芷晗遇到这种情况历来不会马上自己做主，而是斜觑了昭颖一眼，见昭颖微微颔首，才对男子笑道：“不瞒说，确实有些累了，能有地方歇口气就太感谢了。那麻烦师父带我们上山吧？”

男子也不再答话，点头示意两人跟上，转身往山上去了。他长袍轻摆，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不时驻足停留下来等候两人。芷晗勉强能跟上男子脚步，却也觉得比先前喘息沉重了些。昭颖则很快就浑身无力，几乎虚脱，被芷晗半拉半拽的搀着，拖着无比沉重身体前行。

两人贴作一起，除了喘息声别无他话。芷晗说不出口自己对昭颖的心情。昭颖因暑气神志不清，却更敏感察觉到贴身传来的韵律，除了已然熟稔的雅洁白色，不知何时掺杂了几缕其他陌生的，更为灼热的刺激。她确信那不是芷晗身体的温度，是她那神秘花园里散发出的，另一种色艳的气息，让她皱紧眉头静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