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李歌远在赌马场待了一整天，随机性地加入一些闲聊，但都收获寥寥。

无法就是些不同异能者在世界各地的见闻，聚会和普通人的没多少区别，大多都是互相攀谈，无聊透顶。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聊天的内容主角从普通人的家长里短，变成了异能者的逸闻轶事。

但后者在异能者的圈子里也算不上多么“特别”。

一无所获让李歌远不太乐观，更让她心情不好的是，比赛结果出来了，赢得奖金的果然是6号——离她买的16号只差一个数字！

李歌远无比遗憾地离开了赌马场。

今天是社交预热，后天就是峰会开始的时间。

明天——

李歌远叹了口气。

如果黑匣子真的要在峰会前施压的话，那明天就是最关键的一天。

只是她对黑匣子什么时候偷袭，从什么地方袭击毫无头绪，更别说防备了。

这才是让李歌远最头疼的点。

她得去找乔艾旁敲侧击打探点情报。

也许乔艾从一些非正常渠道能够探听到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回到安全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深秋的纽约难得没下小雨，傍晚薄云初散，晕开一层海面的浅蓝。不多也不少的星辰在空中闪烁，偶尔有几颗被稍显明亮的灯光遮掩。

经过废弃建筑楼下的时候，李歌远一路闻到浓重的烟草叶味，远处传来隆隆的铁皮刮擦的声音，无数个不怀好意地视线朝她投来。

黄昏与黑夜都是犯罪者的天堂。

无论是对于异能者还是普通人而言，都是如此。

李歌远没有感觉到异能者的波动，那些视线野蛮又忌惮——忌惮是理所当然的。异能者天然会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这种气势会让普通人下意识地将其视为“不好惹”的“硬骨头”，即便是混黑的，也免不了在决定行动前好好掂量一番。

谢天谢地，回安全路的路上没有碰上实质性的阻碍。

李歌远小心翼翼避开那些觊觎的视线，缩进安全屋的楼道内，长长松了一口气。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到了顶层。

李歌远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异能波动录入的是乔艾的，之前李歌远和乔艾偶有出门的时候，都是仰仗阿西亚帮忙开门。

睡了？

李歌远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又敲了敲门。

踏入安全屋之后屋内是可以受到预警的，阿西亚的睡眠并不深，警报的声响完全可以被她听见。

事实上，之前无论多晚，阿西亚也从来没有怠慢过。

李歌远连试了三次，阿西亚都没回应。

她开始警觉起来。

就在这时，从楼道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李歌远的异能瞬间凝结到指间上，种子已经浮空就位，她转过身，警惕地对着楼道转角处：“谁！？”

无论是谁，之前竟然完全没有听见脚步声！

这声音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是我。”

就在李歌远绝对戒备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仿佛一缕阳光顺着拐角斜斜照在台阶上，一寸寸往上移。

李歌远定睛一看，发现乔艾黑褐色的发色和瞳孔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然后一点点在薄暮下显露轮廓。

种子如烟花般消散。

“你怎么上来的？我都没听见你的脚步声。”李歌远微微侧身，给后来居上的乔艾让开位置。

乔艾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里面露出半截白衬衫的立领，头戴着一顶圆形礼帽，看上去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绅士。她摘下皮手套，仔细叠好放在大衣口袋，不紧不慢地隐晦提醒：“通往安全屋的入口有很多。”

也许还有穿越空间特设的出入口。

如此一来无论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都不显得奇怪。

“你刚回来？”乔艾看李歌远一副外出的装扮，温和问道，“赛马怎么样？”

李歌远没有接话，只是直视她的眼睛：“敲门没有回应。”

乔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急急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她说着，根本不等李歌远的回答，开了锁，直接推门而入。

“阿西亚？”

“阿西亚！”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室内，却在推门的那一瞬就嗅到一丝不详的意味。

门缝大开，李歌远心底一沉——

家里像是被某种野兽撕咬过一般，家具被毁了大半，痕迹从卧室蔓延到客厅，似乎枕头成了战斗的核心，好几个枕头成了半截，露出里面轻飘飘的羽绒，落在地毯上，一踩就往上扬。

李歌远和乔艾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阿西亚不见了。

“乔艾——看这里——”

李歌远率先在床头发现了被羽毛虚掩的纸张。

那是一封信。

薄薄的纸张被一把刀死死钉在破败的枕头上，乔艾一把跃过李歌远，伸手连刀带纸地把它拔了出来。

“谁留的？”李歌远凑过去看。

“不知道。”

乔艾摇摇头，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留言。

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讯息也不大，只是简要地写着，如果想要阿西亚完好如初，必须明天前往游行现场。

“游行？”

“嗯，纽约市举办的庆祝活动，普通人举办的，和异能者无关。”乔艾声音深沉。

李歌远恍然大悟。

她是说为什么今天黑匣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来的。”

李歌远和乔艾异口同声。

沉默了一瞬，两人又是互相望着对方，同时开口：

“你要去吗？”

“当然。”

乔艾嘴角微不可闻地抽动了一下：“谢谢。你完全可以不用……”

“不用在意。”李歌远安慰道，“我自己也有点在意——把阿西亚绑走的到底是谁。”

如果黑匣子下手的真正目的是乔艾的话，那么就是针对门展开的报复性行为。

她身为仲裁者一定不能袖手旁观。

否则家族这么多代建立的威信就此荡然无存了。

乔艾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的目光始终凝聚在留言上，眉眼耷拉下来，显得很是沮丧。

李歌远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只好岔开话题：“时间不早了，你也还没吃吧，我先去做饭。”

她平静地说道，声音有种出乎意料的安定人心的作用：“我们今天晚上好好准备一下，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说完却见乔艾抬头，把留言折成小块仔细地放在口袋，摘下身上的大衣挂在尚存的衣帽架上，平静地说：“也好。我和你一起。”

做饭可以平复人心。

看来没事。

李歌远舒了口气。

她正要往厨房处走，却被乔艾一声叫住：“李，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