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sa感觉很不适,苦涩的自我厌恶和甜腻的幸福感掺杂在一起,让她非常的,不知所措。
切下黄油的手感比切开身体的脂肪要来的硬一些,握刀的时候奇妙的既视感让她忍不住想。
Elsa摇摇头提醒自己是在做甜点,鼻尖的味道并非锈气而是奶香,指间黏腻的触感也不过是不小心粘上的蛋液。她纠正着脑海里混乱的思绪,却总控制不住去想:她正在用那双漂亮的过分实际上却满是血腥的手做甜点……
“唉……”【唉……你这样真的很没尊严,求你了,多少尊重一下我好吗?我很威的。】
Elsa忍不住叹气,虽然坊间有觉得自己幸福的人做出来的食物才能让人感到幸福这种说法,但是Elsa坚信她手里的这么多糖分砸下去,Anna根本就不能从为巧克力疯狂的舌尖尝到自家姐姐些微的别扭苦涩——更何况她其实也没那么不情愿。
可恶,该死的Krisstoff,如果不是你,我又何苦沦落到这般境地,Elsa龇着牙想,我现在明明应该待在Anna旁边的,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得为见鬼的常理让道啊!姐妹黏在一起很正常吧!我私心不想让你和Anna独处很正常吧!可你居然向Anna告状!
怨恨化作力量打开了水果罐头,可抱怨也没办法让她心情好起来,因为做决定的人又不是Krisstoff,她也根本不可能向宝贝妹妹撒气,非但如此,就算被Anna放置了,她还是忍不住要给妹妹做蛋糕喂食的冲动——哎呀,真是越想越气!
但就算是表情苦大仇深,Elsa往蛋糕上摆放的动作却依旧利索且柔和。
她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再一次加快速度。她得在Anna来店里之前把她念叨很久的“生命之光”做出来,为了一会Anna得偿所愿时的幸福笑颜,她愿意做任何事,她总是愿意做任何事。
一想起Anna,Elsa就忍不住微笑,手下裱花的奶油划出和嘴角一样的弧度。
她们重逢后的那几天里完全像是个连体婴整日黏在一起,她和Anna都没想起外界的纷纷扰扰,直到不堪其扰的Krisstoff领着一大帮找上门寻人的熊孩子时,两个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笨蛋才惊醒:我(Anna)还有工作!
Anna是个音乐老师,兼职演奏镇上小教堂里弥撒时的背景音乐,还有各种喜庆场合的伴奏——顺便一提她的所学都是Rapunzel大师帮她重新回忆起来的,显然这些幸运没被车祸抹去的技巧都是她曾认真学过,或者说是,代替某人接着往下学的长久练习的成果。
Elsa无法形容自己听Anna炫耀般的得意笑着,微垂着眼为自己演奏致爱丽丝时的心情——她还记得这是自己学会的第一首,也是弹给Anna听的第一首曲子。
一切像是命运的轮转。
Elsa看着那个大概是因为Alice这个名字才选致爱丽丝的女孩想,果然Anna还是说错了,车祸和失忆根本没有夺走她的至亲至爱,她曾错失的一切现在正鲜活地坐在面前,从未离开。
所以,Elsa就算为了陪Anna被学校里的讨厌鬼们追着抹鼻涕,就算被Anna的再三哀求打败顶着多方注视站在舞台上献唱,就算她每天得陪着精力过剩的Anna四处乱逛,应付镇民ABC向她和Anna推销自家孩子的热情,就算现在被Anna赶到甜品店不情不愿打工的现在——
这些Anna带给她的改变,无论好坏,她都欣然接受。
“Hello?”
前台传来的招呼声唤醒了盯着蛋糕完成品发呆的Elsa。
“你好,来点什么?”回头,微笑,再配上柔和的声线,一气呵成。
你看,Elsa在心里哀叹,我甚至要为了你对“上帝”们假笑,所以Anna你要是没有个好理由解释自己的迟到我就……好吧……
我也做不了什么……【天啊!有点骨气吧!尊重我就是尊重你自己好吗!?】
带着两杯招牌咖啡两份蛋糕离开的男人在门口友好的为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一人一犬拉开拦路的木板,他笑了笑接受道歉和感谢,把温馨的对话留在身后,走进停在街对面的车。
“给你Mash,你的那份,”他对副驾上的高大男人说,“这么想吃干嘛不自己买?”
“她推荐的?”男人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冷脸。
“是是,是她推荐的,”驾驶坐上的男人敷衍的翻了个白眼,“我已经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了?这么在乎她干嘛还要——”
“Hans,开车,不能让她看见我。”
“哈?!我请的客,结果连吃一口的时间都不能留给我吗?!我包装都拆了!”
车被骂骂咧咧的开走了,透过光洁的橱窗Mash看到Anna对靠在柜台上撑着下巴眉眼盈盈,根本不像生气了的Elsa慌张解释的焦急神态。
“没问题了,”Mash喝了一口咖啡对Hans说,“她会来的。”
“希望如此,”Hans叹口气,下意识看了眼他放在仪表盘的配枪,意味深长,“希望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