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萧含光便将芝兰与她的小世子安排妥当,从灵昆殿搬出来。
“呵,以为找了王后撑腰,本宫便够不到她了?”辰妃由着内务府的人于侧殿进进出出搬东西,只搬了张竹椅坐在主殿门前嗑瓜子饮凉茶,一边看着一边嘲讽道。
身旁的小厮小心伺候着道:“主子,您当心身子,才出了月子,尚饮不得这些凉物。”
辰妃瞥他一眼,呵斥道:“本宫还用你来教?不过是饮了杯凉茶罢了,天儿这般热,你想把本宫热出个好歹不成?”
“是是,奴才知错,断不敢把主子的身子热出好歹。”那小厮低眉顺眼地赔笑着,一边打发丫鬟将凉茶撤下去,换了壶温热的茶来。
侧殿本就简陋,再加上承乾殿亦是备足了用度,能收拾的不过是芝兰与孩子的贴身之物罢了。不肖片刻,东西拾掇好,内务府负责此事的差役便禀告了辰妃,领着一众人往承乾殿方向去了。
辰妃懒懒起身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道:“欢喜,你说,这王后,当真是要帮衬芝兰那骚蹄子不成?”
欢喜乃是辰妃现下的贴身宫女,听闻主子发问,应道:“主子多虑了,依奴婢看,王后娘娘不过是看她可怜,怜悯她罢了,她以为自己是谁,还能当真入了王后娘娘的眼?”
“哎呀,芝兰这小贱人,趁着本宫不注意,竟敢勾引王上,还敢暗结珠胎,若非一时不查,本宫早动手了,怎能由得她的孩子当上世子?”辰妃想起立储之事,她爹爹从宫外送来消息,要她莫轻举妄动,她如何能忍?
欢喜点点头,附和道:“主子说得在理,奴婢觉着,王后娘娘定与您一般,忍不得此事,早晚要对她下手,不若,咱们静观其变?”
辰妃转头打量了欢喜一眼,似笑非笑道:“本宫怎不知你平日里有这等好计策?”
欢喜听出辰妃话语间的不善,赶忙福身道:“主子息怒,奴婢,奴婢也是因着芝兰胆大包天,王后娘娘又如此护着,想来她二人定是有什么,才敢出此下策。”
“起来吧。”辰妃睨着她,居高临下地道:“你要敢与芝兰一般存了二心,本宫定不饶你,你且看着,本宫定要芝兰后悔今日所为。”
承乾殿迎来了新主子,整个殿上下皆是喜气洋洋的,连带着世子册典一道办了,一时间许多朝臣来贺,热闹非凡。
“晔儿,你如此铺张的大办世子册封典礼,倒不像你的行事风格,为何如此?”姬承影今日着了宫装华服站在一旁,悄悄问道。
萧含光微微一笑,回道:“此事过后,辞晗便能专心去国学一段时日。芝兰亦是聪明人,知晓她如今的风光俱是我给的,日后,定要站在我们这边,此番举动,她与辰妃修好再无可能了。”
姬承影听罢,伸手将早间涂抹过艳的口脂轻轻擦拭一番,笑道:“你一早便知王凌然定要对芝兰动手,便先将她挪到承乾殿,让王凌然不好下手,再以此逼迫芝兰,只得追随你我,是否?”
“嗯。”萧含光看着不远处恶狠狠瞪着芝兰的王凌然,悄声道:“主仆多年的情谊怎是说断便断的?若她二人联手,王凌然亦会保全芝兰,只是,她先前只揪着周昌的荒唐不放了,这才让我有了机会。”
姬承影放下广袖,将手指抹着的口脂偷偷抹到萧含光掌心,笑道:“如此,还要感谢她咯?算起来,王凌然的孩子才算是三个孩子中地位最尊的。哪怕辞晗自幼养在你膝下,却不招周昌待见,亦是惹了宫人们的闲话。”
“我自是不许他们轻慢了辞晗的,”萧含光提及此事,笑意敛下,正色道:“生恩不及养恩大,他既是我膝下长大,便是我亲子,我看谁敢拿此说事。”
“不敢不敢,”姬承影在她掌心画着圈,安慰道:“只是,旁人不介意,未必辞晗不介意,你尚未与他言明此事,不知他是否有所耳闻。”
萧含光想了想,回道:“他自是有所耳闻的,宫中人多嘴杂,只是我不知,他信不信罢了,其实,他信不信,都不打紧。”
远处以封亭玉为首走过来几个朝臣,请安过后,封亭玉才道:“娘娘,臣有负娘娘所托,特来谢罪。”
萧含光上前虚扶一把,笑道:“封相何罪之有呢?德贵人之子乃是众望所归,天之骄子,所缺不过是大王恩赐罢了,待来日大王苏醒,见了此事定是欢喜不尽的。”
封亭玉听闻此言,更是羞愧难当,他当日答应萧含光立储之事,原本是想将周辞晗顺理成章的拱上世子之位,谁知竟出了如此纰漏,现下来见,本就无颜面对。
萧含光这般不追究,反而让他更是自觉惭愧。
“日后若有机会,臣与众位同僚,定会支持辞晗公子,您且安心。”封亭玉再行礼道。
身后跟着的大臣们亦是纷纷表态道,愿意支持周辞晗上位为世子。
萧含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辰妃一眼,见她依旧是盯着芝兰那边的动静,才道:“如此,本宫替辞晗先在此谢过各位大人了。”
寒暄几句,道贺的人群慢慢散开,萧含光不便再言,亦是与芝兰告辞离去。
这几日过得极快,德贵人芝兰已是日日抱了世子上朝监国,万事皆决于朝臣,萧含光在后宫乐得清闲,趁机与姬承影流连宫中各处景致,每日悠哉悠哉。
眼见夏日要毕,天渐渐不那般热了,姬承影的身子经过御医精心调理亦是好些,周辞晗亦在国学中有所精进,萧含光想着,近日定是有消息传来的。
果不其然,不过二日,宫外传来消息,王脊檩寻到了外邦名医来为周昌诊治。
“哦?王帅寻了名医?”萧含光坐在合卺殿主位上正与姬承影调笑,暖竹传了此话来,便正色道:“快快将名医带进宫来为大王诊治吧,此事若成,本宫必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