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次日。
纽约市举办的庆祝活动如期而至。
街道上一早就被相关人员清了场，留出长长的空间，供乐队手和游行人群登台表演。
交响乐和人群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配合着漫天飞舞的彩色纸条，好不热闹。
“据说前几届都是放气球的，但近几年考虑到环保的因素，改扔彩条了。”
李歌远举着手里的望远镜，把视线从漫天飞舞的彩条上移开。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坐在人群外围的一座咖啡厅里。
咖啡厅有两层，李歌远和乔艾早早占据了有利地形，把一楼阳台上的好位置抢到手。
李歌远反手撑起身体，跳坐在围栏边缘，双腿在半空中不安分地晃荡。
阳台的地势稍微高一点，坐在这里，刚好可以看见游行的全貌。
视野开阔，一览无遗。
蓝白色的牛仔裤配上深黑色的马丁靴把少女曼妙的曲线完美勾勒出来，活力四射，充满张力。
仿佛昨夜的混乱和深夜里的不安都只是一个错觉。
“挺好的。”乔艾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游行人群，她抿了一口咖啡，眼底一片浅青色，她敏锐地捕捉到那人群中出现一股逆流的人潮，沉声转移话题，问道，“十点钟方向，发生什么了？”
镜头聚焦，画面放大。
李歌远顺着乔艾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一队男女穿过游行的人潮，往另一端走来。
“有人逆行。”李歌远吹了个泡泡，描述道，“三男四女，身上没贴庆祝的配饰，打扮像是游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她说着，一个泡泡“啪”的一声破碎了。
望远镜里逆行的队伍，为首的人在李歌远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然冷不丁抬头望了一眼。
那眼神似笑非笑，又仿佛势在必得。
一股被野兽觊觎的危险感扑面而来。
李歌远下意识地从围栏上跳了下来，她语气也转向严肃，把望远镜递给乔艾，“像是冲我们来的，你看看。”
乔艾一秒进入戒备状态。
李歌远感觉到她身边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一片肃杀。
乔艾接过望远镜，把镜头对准了来人方向，然而她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不可遏止地浑身发起抖来。
“乔艾？”
李歌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望远镜，发现乔艾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豆大的汗滴从额上淌下，只几秒的时间，她身上的黑色衬衫就汗湿了一片。
“你怎么了？”
李歌远捏着乔艾的手腕，发现对方的脉搏跳得飞快，沉重的呼吸声在耳畔边疯狂喘息着，连瞳孔都有一瞬间的散大、失神。
仿佛下一秒乔艾就能窒息抽搐昏迷在她怀里。
李歌远本能地抱住乔艾。
她一个人根本架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两人双双扶着墙沿跪了下去，李歌远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双手不断地安抚着乔艾的后背，像是在轻哄着一只受到惊吓的野猫，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呢喃：“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乔艾蜷缩在她的怀里，忍不住攥紧李歌远的领口。
这种时候，根本由不得李歌远去想些别的旖旎事情。
她反复拍着她的后背，努力给予她一丝身体的温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好点了吗？”
乔艾只是在她耳边喘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乔艾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她们……来了……”
“谁？”尽管追问有些残忍，但了解情报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乔艾没说话。
但李歌远稍微一想就猜到了，试探性地问道：“黑匣子的人？”
乔艾点点头。
“你之前见过她们？”
“被抓住过。”乔艾也在努力克服心理恐惧，把信息传达给李歌远，“我想办法逃了出来。”
她咬着牙，似乎是花了毕生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清楚。
说完乔艾仿佛又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紧咬着牙关，却是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乔艾在李歌远的怀里仍然断断续续地发抖，从仅有的手臂接触判断，她的浑身都在发冷，如一块冰砖一般。
李歌远很难想象之前一见面就如此阳光的人之前遭遇过什么。
她不敢动，只怕一动就给乔艾造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的错觉。
李歌远只能一动不动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好了现在没事了”“有我在这里”“你已经逃出来了”类似的话，企图把乔艾的意识从溃散中拽回来。
事到如今，情势瞬间逆转。
本来李歌远以为凭借她和乔艾的实力，对面来人只要不超过十人，两人还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乔艾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应激反应，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敌得过这么多异能者的——更何况她们还曾经对乔艾造成了这样的伤害，结果不得而知。
得想办法赶紧离开。
可是现实根本没给李歌远思考的时间。
乔艾迟迟没有回神的印象，嘴里不断地呢喃什么“导师”、“休想”之类的话语，更多的是根本听不清词汇的呢喃。
那群冲着她们来的异能者比李歌远预想的时间还要快，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那一行男女就到了肉眼可见的距离。
李歌远没办法，她只能先把乔艾哄在一旁的座椅上坐好，自己站起来，暗自给自己打劲，迎了上去。
“嗨~”
还没等李歌远走进，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女人就冲她主动打招呼。
她烫着一头巨大的波浪卷，烈焰红唇，灰色风衣下尽是紧致的曲线。
灰衣女人笑得风情万种：“小妹妹，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少管闲事。我们和那家伙已经是老相识了，现在只是碰到熟人，想进行一场久别重逢的茶话会而已。”
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乔艾这幅样子要让她相信这是“朋友”简直是侮辱李歌远的智商。
李歌远好脾气地回答道，私下里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紧张：“她现在有点不舒服，不如你们把联系方式留下来，我让她好点主动去找你们？”
“凯瑟琳，你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另一旁的黑发男人粗声粗气地打岔，一身光装，看起来就不是善茬，她狠狠瞪了一眼披着灰色风衣的凯瑟琳，不满呵斥道，随即又转过头来，收敛了一丝狠厉的情绪，“吉巴尔小姐，您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的。时隔多年，吉巴尔家族再次出山，想必也没让您插手我们的私事吧？”
李歌远心里一咯噔。
她们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又是谁泄露了出去？
然而李歌远已经没有时间细想了，她只能浅浅一笑：“的确，仲裁人不该插手家务事，但这次峰会不是你们邀请我们出席见证吗？停战的协议谈都还没谈，就对对方的人下手，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不管是黑匣子还是门的人，只要胆敢在峰会前惹事，可都是仲裁者会留意的范围呢。”
她瞥了一眼状态乔艾，觉得说话的声音都沉稳了下去。
“再说了，跟一个状态不好的人能谈什么？就算你们不想对她出手，我也不会放任这样一个精神不好的人和敌对势力在一起。”
李歌远的态度坚持，却让面前的异能者们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您真的要执意袒护这小子吗？”工装男面色阴沉。
李歌远冷哼一声，种子已经准备在手心凝聚，“是你们才要收敛点态度。”
“既然这样的话，那吉巴尔小姐就别怪我们不给仲裁者留情面了。”
工装男脸色一变，李歌远手里的种子就脱手而出。
轰的一声！
一团巨大的烟雾瞬间凝聚在双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