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幽幽暗暗,微弱的风盘旋在院子里,像迷路的飞蛾。
冬清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正在房间里施法布阵,把一条红绳子穿梭成八卦阵,在正中间放着一面八卦镜,正对着天窗上的月亮,将月光折射在八个角落里。
这个阴阳八卦阵,是她从家里的一本《阴阳道》的老书中学来的,传说入此阵中,八卦收拢,鬼即被束缚,须臾化为灰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冬清零布完阵,把红绳的头结在手上缠绕了七八圈,蹲坐在床上,另一只手还拿着好几张黄符,罗盘摆在她跟前,指针极速的转动,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六扇门,只等鬼靠近。
早些时候,甘茵纤就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了,这座四合院充满了瘴气,一切都是幻景,她呆得越久看得越清楚,仿佛她自身的灵力因为在瘴气中沉浸而唤醒了般。
富丽堂皇的屋子在她眼里变得破败不堪,八仙桌残缺不全,屋子里结满了蜘蛛网,地上不少虫子爬动,屋顶空了半边天,月亮高高的挂在上面。
她看到冬清零的红绳一头连接在八仙桌的一条断腿上,若是用力挣扎,绳子必将脱椅而出。
甘茵纤正在思考,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冬清零,可她又不敢,清零的怨怒都写在脸上,她还在生气呢,她不敢去打扰她。
可是不说的话,待会绳子脱了,她的阵就没用了,那也许会让她们陷入危险。正当她陷入思想斗争时,四合院里的鬼已经商量完分开了,陈进士拿着一把菜刀,带着他的老婆从房门出发,慢慢的沿着走廊向西厢房靠近。
老婆婆绕到后院里准备到时截断她们的后路,她的孙子躲在门口,这两个鬼都非常的阴郁奸诈,她们比陈进士夫妻俩还要狡猾。正如冬清零所料的一样,她们并不是一家人,只不过为了狩猎而聚集在一起而已。
老婆婆和她孙子因为饥荒饿死,被人埋在森林里,没有人祭祀,她们当了七十多年的孤魂野鬼了,不知吃了多少人。老婆婆很聪明,先让陈进士与他老婆去冒险,如果他们失败了,她便带着孙子走。
陈进士与他老婆两个人因为生前作孽多端,怕死后下地狱,因此找了道士躲避生死,没想到也成了孤魂野鬼,他们也逃了几年了,认识老婆婆也不过一年,陈进士毕竟是个好色之徒,心思也不够老婆婆缜密歹毒,被算计了也不知道。
他的妻子更不用说,她受他牵连才成了孤魂野鬼,心里对他已经是哀怨至极,没想到死后陈进士的色心依旧不改,她一心只想把甘茵纤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撕碎,更无其它想法。
他们静悄悄的慢慢的靠近西厢房,甘茵纤却还在忌惮冬清零的脸色而迟迟不敢开口,冬清零虽然能感到来自甘茵纤热烈的视线,可她下定决心要忽略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西厢房外的走廊,红灯笼随风轻轻飘摇,陈进士夫妻两人贴着墙,一步一步靠近西厢房,陈进士手上拿着菜刀,兴奋又忐忑,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夫人阴沉的脸色,陈夫人青白的脸甚是吓人,她用恶毒的眼神盯着自己丈夫的后背,仿佛他是她的仇人般,可她又只能紧紧的跟着他,因此反而对他恨得越深了。
一步,两步,三步……
西厢房的六扇门就在面前,而房间里冬清零跟前的罗盘却在这时候停止了转动,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如坟地深处的坟墓里的尸体一样安静,静得吓人。桌子上的烛光闪了闪,火焰更旺盛了,旺盛的火焰一瞬间转为绿色,却没有人发现。
“嗯?罗盘怎么停了?”冬清零微微一蹙眉,罗盘是坏了吗?该死,又是这种关键时刻。
陈进士夫妻已经到了门口,他们本来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却因为她突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而停了下来,趴在门上一动不动。
甘茵纤却还在犹豫该不该跟她说法阵的事情。
冬清零放下黄符,拿起罗盘拍了拍,罗盘自从进了鬼屋就一直转个不停,她不应该指望它在鬼屋里还能给她指明鬼来方向的。冬清零叹了口气,心里对甘茵纤的怨气也越加的强烈。因为她,她的法器一件一件的失灵,一件一件的坏掉,她其实第一个该收拾的是她才对。
门口的陈进士夫妻两人不停的用眼神交流,陈进士说:“她们还没有睡,要进去吗?”
“随便你。”陈夫人恶狠狠地瞪着他。
看到自己夫人恶毒的眼神,陈进士才感到一丝惊悚,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夫人会在关键时刻反捅自己一刀。
“你去。”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妻子,并把刀给她。
“没用的东西!”陈夫人接过刀像拿到一把顶级武器一般,浑身来劲,透过六扇门上的小孔,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情敌正缩在床上。
她在心里制定好计划,她破门而入,只要一瞬间,她将来到那狐狸精面前,用刀子划破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她要把刀插进她喉咙里,将狐狸精的头割下来,扔给陈进士以示敬尤!
她一心只想复仇,没有看到冬清零的法阵,她越发的狠毒,身上的戾气也越加的重,连陈进士也吓到了。
而甘茵纤却还在忌惮冬清零的脸色而不敢把事情告诉她,突然,她感到从门上的小孔里传来一束歹毒的视线,使人不寒而栗。
她转过头,正好与小孔上的眼睛对上,那是一只小小的黑色的眸子,眸子里含着刻骨的怨恨,深得要把人吸进去,吓得她尖声大叫地跳了起来。
冬清零被她吓了一跳,手一松,法阵上握得紧紧的红绳也松了,那绑着断腿的绳子也掉了出来,可她没有发现。
冬清零的法力并不高深,甚至连鬼的障眼法都分辨不出。她被甘茵纤吓得猛地一颤,转身就骂道:“吓死……”
与此同时,一阵狂风猛地冲进房里,大门砰的一声碎成两瓣,冬清零还没回过神,一阵狂风已经将她从床头摔至床尾,她只感到脊背隐隐作痛,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