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格物其用，小婢熟练掌兵务
转身之间，李铎已经想明白了节点。
刺客若要下手，一定是在防卫最松懈的时候。萧泷只有离开浴池单独沐浴的一段时间身边什么护卫都没有。
而他若起杀心，萧泷这样的弱女子哪里能反抗，那他的目的便是胁迫了。
以萧泷缄默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且不管他们达成了何等的共识，她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想到萧泷独自面对刺客，李铎心中便升起一阵阵恐惧。
萧泷是在浴池遇刺的，不要说陈步乐不在，陈步乐就算在，也无法近身护卫。
此刻小黛唤来剪衿和萧远梁布置好了防务，同萧归海也交接过了，匆匆赶回殿来。
迎面便看到李铎冷得发黑的面容，心里明白李铎已经知道了，赶上前来扑通一跪。
“奴婢护驾不力，请圣上治罪。”
李铎尚自沉思，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衣衫微乱，脖颈和肩膀上露出好大一片淤紫，知她也受了贼人袭击，语气便缓和了一二。
“不关你的事，起来吧。”
小黛仍是跪着。
“奴婢未能以身保护陛下，请圣上治罪。”
“你们都是弱女子，要保护也有心无力，朕不怪你，起来吧。”
小黛死死咬着嘴唇站起来。
“奴婢斗胆请圣上做主，再拨些女护卫给陛下吧。”
小黛旁边的侍女伏地行礼。
“奴婢剪衿拜见圣上。”
剪衿也是萧泷的陪嫁四大丫鬟之一，地位一如小黛，只是她不像小黛那般常随身伺候起居，李铎看着眼生得很，便问她。
“朕平日里没怎么见过你。”
“奴婢平日在偏殿侍奉，甚少得见天颜。”
“梓桐平日同朕在一起，你在偏殿能做什么？”
剪衿伏在地上低声答道。
“奴婢平日与鸾翔卫在一处，事兵务。”
“抬起头来。”
李铎仔细打量她，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柳叶弯眉，眼眸微垂，模样甚是温顺，竟是管鸾翔卫的兵务，不由大感好奇。
“鸾翔卫自然有陈步乐管束，怎么还需要你管？”
剪衿淡定答道。
“奴婢在国公府便是事兵务的，随主子进宫，仍是事兵务。”
李铎想了想，按制公爵府中都各自有私兵，她说的也有道理，便笑了笑。
“你既然管兵务，便不是一般的侍女了，那你会不会打扇？”
剪衿愣了一下，柔顺地答道。
“奴婢本务是侍奉主子，会的。”
“那你去扇吧。”
李铎指了指榻边的孔雀翎大扇，又盘膝坐到她身旁，把声音压得极低。
“你既然管兵务，那让你找二十个女护卫进宫，可能做到？”
剪衿正是为此事来的，当下垂首说道。
“遵命。”
“这些人身家要清白，最好是你们萧氏府中家生的女子。不入内侍局与鸾翔局，只听你调度。平时只穿普通侍女服饰，随侍皇后左右，寸步不离。速速去办吧。”
众人各自应命而去，李铎抬头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外面玩乐的臣子们该散了，自己也该去前面露个脸，才算完事，便吩咐萧归海亲自带人守在殿内，自己独自去了御苑。
宴会已然散得差不多了， 御苑中还有几个宫女内侍拿着巴掌大的小弓射糯米团子玩，便凑过去问话。
“臣工们都散去了么？”
小宫女正玩得高兴呢，转头一看是天子在前，吓得弓都掉了，双膝跪倒在地。
“回圣人，都散了。”
“一个不留全走了？”
有个年纪稍长的宫女是她们的领班，便壮着胆子回道。
“齐王殿下好像喝醉了，让扶到偏殿歇息去了。还有临淄王殿下，像是去了天王寺。”
李铎“哦”了一声，心头隐隐觉得奇怪。
护国天王寺是前朝皇室的家庙，李氏崇信道教，便将天王寺一辟为二，佛道两面，除了正经供奉，没有子嗣的先太妃太妃等有品级的嫔妃也在里面修行。
不过李锒的母亲早在先祖皇帝国孝后便被接去府中奉养，他跑去护国天王寺做什么。
李铎虽然半入玄门，却是李鸢带着自己修行，极少踏足护国天王寺，便觉得有些好奇。
可心中仍是记挂萧泷，权衡之下，便唤了一个内侍去看看，若有什么不方便之处，也好替他安排，自己去了李章休息的偏殿。
李章打马球得了大胜，敬来的得胜酒一海又一海，高兴之下免不了大饮了一通，眼下正醉着，李铎进门便闻到浓浓的酒气，一身蓝色球衣的青年正在照顾他，转头看见李铎，快步过来请安。
李铎远远见他一双极浓的黑眉，浓眉下面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目，浓眉大眼看起来憨厚忠直，五官也很是俊朗。脑袋里立刻想起来，这是李章的外甥，想塞到自己身边来的那个...面首。
不由得有些头疼。
崔玄桢说得对，大位尚无人敢觊觎，或可因为储君还可操作，大家都眼红得很。
“听说三叔醉了，朕过来看看，难为你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殿内的宫人便是。”
薛原黝黑的俊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多谢陛下关爱，齐王殿下今日高兴多喝了两杯，臣这就去叫他。”
“让三叔歇着吧，朕就不打扰了。”
薛原看李铎来了就走，说话也是客套敷衍，心里虽然有些焦急，但也不敢逾越，只是喏喏地应了声是，亦步亦趋地一直送到了偏殿外。
“薛原若志在沙场，可想过去边疆历练？”
薛原愣了一下，终究是个老实的，躬身拜道。
“臣年轻，应该多历练，陛下让臣去哪，臣就去哪，陛下让臣去边疆，臣便去边疆。”
李铎笑了笑。
“只怕三叔舍不得你，朕让你进羽林卫，他也嫌轻了些，不够看重你。”
薛原讪讪回道。
“齐王殿下疼爱小辈，可心中最疼的是陛下，舅父安排臣入宫，都是为陛下着想，为江山社稷考量。”
李铎无奈地扬起笑容。
“这么说倒是朕不能体会你们的苦心了。”
薛原跪下连连磕头请罪。
“臣不敢，是臣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薛原郎是忠直之人，朕...你没有错，不用赔罪，起来吧。快宵禁了，你今夜就留下照顾三叔吧。”
皇帝和善亲切，薛原心中感激，也怀着一丝莫名的情绪，跪下去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