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ヶ谷有咲是那麼常見的名字嗎…不…就我而言我只有認識一個叫這名字的人,但是…那個人現在應該在美國才是…之前香澄說了有咲要去美國工作,短期之內絕對不會回來…那麼這個人是……
「山吹さん?」
長久的沉默,工作人員疑惑的出聲提醒,我回過神來,握緊手中的麥克風,才終於將視線轉到台下坐著的學員們身上,學員不多,無需太多時間就可以將所有人掃過一遍,然而在我看過去時,我不用仔細尋找也能一眼看見
坐在最角落的人—
深深刻在骨子裡的身影,如陽光一樣燦爛耀眼的金髮、像人偶一樣精緻的臉蛋、嘴角揚起的弧度…還有帶點專屬於她本人的慵懶
突然有點暈眩,急忙抓住身邊的桌子以穩定身子,我定定的看著坐在角落單手撐在桌子上並且對我揚著燦爛笑容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有咲會在這裡…
「山吹さん?妳沒事吧?」
工作人員擔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此刻我的喉嚨像是被誰緊緊抓住,發不出任何聲音,突然的異常,台下的醫生開始議論紛紛,甚至有醫生站起來想來查看我的狀況
「我…我…沒事…抱歉…能休息五分鐘嗎?」
職場生涯中第一次,我在工作中落荒而逃,打開水龍頭接起一盆水就往臉上潑,冰冷的水似乎讓腦袋清醒了一些,但是心跳仍然混亂
這到底怎麼回事…說在美國短期之內絕對不會回來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我所知這個課程應該是只有內部人員可以參加才對…那麼有咲坐在課堂上的原因…不…等等…首先應該釐清本應在美國回不來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拿出口袋中的手機,找到香澄的電話號碼就想撥出,工作人員的聲音就在此時在門外響起,我頹然的放下手機
不…現在應該先冷靜一下自己……
當我再回到會議室時,有咲已經不在課堂上了,稍稍鬆了一口氣後把剩下的課程結束後,立即抓著工作人員詢問
「誒…!抱歉,我不太清楚…突然就接獲通知要我們加上那個名字,怎、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我的心此刻波濤洶湧!好不容易撐到下班,我抓起了包包就往CiRCLE跑
「さ、さーや?!妳…妳怎麼來了!抱歉!我現在有點忙,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嗎?」
我絕對看到香澄眼裡的心虛了,還有在鬢角處流下的冷汗!
坐在沙發上我望著香澄忙碌的身影,心裡也已經有了答案,香澄絕對是知情的!那麼おたえ跟りみりん呢?
突然想起那天在後台時りみりん著急阻止おたえ的模樣,可惡!她們兩個絕對也知道!那麼就是只有我自己被瞞在鼓裡?
想到這裡我已經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了,轉身離開了CiRCLE
腦袋混亂成一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我的疑問沒有任何人回答我,在那之後有咲沒再出現過,從其他三人那裡得到的答案完全沒有幫助,只說了是知道有咲要回來,但是詳情她們真的什麼也沒被告知,三人戰戰兢兢說完之後等待著我的審判,望著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只能選擇相信
那麼市谷有咲到底想幹什麼?還有她去哪裡了…
新工作才剛上工,這間房子也才簽約了一年,所以再離開這裡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那之後我每天都在極度恐慌的狀態下去上班,擔心有咲不知道會從哪裡出現…
但是,什麼都沒有……
*
S醫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之後特意去查詢了心臟內科的醫師,但是也沒有找到她的名字,詢問了香澄有咲有沒有轉換專攻,得到的答案是"有咲那時候是什麼科系來著?"最後,我還是沒能找到有咲
隔壁已經連續整修兩個禮拜了,睡眠品質本就不好的我,更是被吵得無法好好休息,今天發出的動靜更大
我真的快瘋了—
而且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應該是休假日他們卻在整修?我正因遍尋不著有咲而感到暴躁不已,終於無法忍受奪門而出正想質問到底要整修到何時,隔壁的門就打開了
「好的,非常感謝,餘款我會匯到貴公司戶頭。」
我覺得我好像瞬間石化了,一雙眼睛驚愕的望著我的–新鄰居
對方送走了工程人員後,悠然的倚在門邊雙手抱胸,勾起一邊嘴角,緩緩開口:「Yo!」
Yo……?
Yo……???!!!
「怎麼了?山吹同學嚇傻了嗎?」
"我沒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望著我的茶眸裡有著濃濃的笑意,接著她走到我的面前,微微仰頭望著我
「請、多、指、教、新、鄰、居。」
「…………」
最後我一句話也沒說就轉身回到家裡,轉身的瞬間竟然還聽見了輕脆的笑聲
搞什麼?好像很有錢的新鄰居是有咲嗎?她為什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從她的表情看的出來絕對不是偶然,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好整以暇的看著我慌張的模樣!
我將自己丟回床上,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讓我不可置信,我甚至懷疑起我是不是在作夢?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門鈴響起,我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就見到有咲站在門前,心突然縮緊,我轉過身去想假裝不在,然而對方不放棄的再次按下門鈴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在家
門鈴持續響著,最後我只能上前應門,開門時有咲沒有詢問為何讓她等了那麼久,她嘴角依舊掛著跟稍早一樣的笑容,而我,只是沉默
「借我醬油。」
「什麼?」
「借我醬油。」
「………」
有咲拿了醬油就離開了,我一頭霧水的回到客廳,打開電視希望藉此分散注意力,然而不到十分鐘,門鈴再次響起,這次我很快就去應門了
還是有咲—
「借我鹽。」
「……」
我沉默的把鹽交到她手上,然後在那之後…
「借我味醂。」
「………」
「借我砂糖。」
「………」
在第五次開門的時候
「借我雞蛋,要六顆。」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妳到底要做什麼?」
「玉子燒。」
玉子燒……?不是!我不是要問這個!
我深深吸口氣,好,再把雞蛋拿給她就完事了,她把玉子燒的材料都借走了,冷靜下來後我轉身進了屋內,算好六顆雞蛋裝在袋子裡交到有咲手中,我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然而…
當我再次打開門時,有咲站在門前微笑,我覺得我的頭正在隱隱作痛
「那個……玉子燒怎麼做?」
很想對她大喊,"妳怎麼可能不會做玉子燒?"只是望著那無辜的雙眼,最後還是只能把話咽回去,然後低頭沉默
「妳能幫幫我嗎?」
這是什麼表情…水汪汪的…但是…不行…我現在沒有辦法跟有咲獨處,然而拒絕的話才到嘴邊,只見她難過地低下頭,聲音甚至帶著泣音
「我從昨晚開始就沒吃東西了……」
所以…這就是我在這裡的原因,而某人正在旁邊笑著看著我
這是什麼詭異的氣氛…
鍋裡的玉子燒已經漸漸成形,將最後一層翻過去後靜置十秒,我拿起備在一旁的盤子,將玉子燒放了上去,然後在有咲的注視下將它放到桌上,脫下圍裙就想離開
「等等!」
轉過身去就看見有咲糾結著手指,雙頰微紅
許久未曾見過這個畫面讓我有點失神,然後我聽見有咲說
「一起吃…」
沒辦法拒絕,所以此刻我和有咲坐在餐桌上沉默的一起用餐,彷彿只是兩個共桌吃飯的陌生人,只是我的心怦怦地狂跳,對方則是怡然自得的享用著餐點
但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氣氛?
好不容易撐到漫長的用餐時間結束,趁著有咲在洗碗,我逃回了家裡
我感到渾身疲憊,我的心今天就像搭了一天的雲霄飛車,一直到此刻它依舊懸在半空中
很累,但我睡不著
仔細思考最近發生的事情,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香澄絕對是有咲的間諜,整件事情大概從香澄告訴我有咲即將要去美國工作開始,這都是被安排好的嗎?包括那天被仔細詢問了工作地點、內容開始?難道おたえ那時突然說要來我家也是因為有咲嗎?
…………很有可能,時間點非常接近
那麼…有咲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要報復我的逃跑?不…有咲才不會那麼做……的吧?
突然覺得沒有信心…五年的時間很長,足以改變一個人,ポピパ的每個人在五年後都已經變得更加成熟,就連我也學會了疏離,但是…有咲呢?
我,不知道…
有咲充斥在我腦海所有角落,就算我洗完澡吹完頭髮做好一切睡前準備,依舊沒能將她從我腦海中趕走
望著房裡的雙人床,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最後…我只能嘆口氣放棄掙扎,這也是我的報應…不是嗎?
用卑劣的方式傷害了最珍視的人
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
*
夢裡,有咲出現在我的面前,她的臉上是滿滿的淚水…她對著我哭喊…
「為什麼妳要對我做那種事!!」
猛地張開眼睛,雙頰感到濕潤,抬手就摸到有液體從眼裡流出,坐起身望向窗外
月亮靜靜地在天上微笑,溫柔的守望所有人的夢,只是,她似乎忘了照進我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