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兰自杀。

乐慕晴一点儿都不意外，闹了这么久，她做出什么来她都不会意外。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要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说话。

隔着一张桌子，乐慕晴坐在了通常医生才会坐的位置。

而吴美兰，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跟着她，她在哪儿，那双眼睛就盯着哪儿。

昨天还疯狂的让人讨厌的女人霎时间变成了一只软软萌萌的安静美人，这种转变只要比上一张嘴就可以拥有。

乐慕晴深吸一口气，老实说吴美兰现在依然好看，上了妆容的脸依然遮挡不住的憔悴反而让她多了分可怜的气质，甚至让人误以为之前自家宝贝发来的信息才是假的。

乐慕晴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两个人现在就应该是两条平行线的关系，怎么就变成了纠缠不清的相交线，这一切都是源自吴美兰，那么，她除了拒绝什么话都说不出。

而现在的安静，就连拒绝都显得多余。

吴美兰手里的纸巾已经揉成一团，看不出来是不是湿的。红红的眼圈儿微微低着头，委委屈屈的活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这让乐慕晴更加火大，可是发脾气，看了看门板，她绝对不能。

时间分分秒秒的往下走，乐慕晴不止一次翻出来手机看，来自于吴美兰的深情款款的注视让她愈发难受，可是先开口，她不敢，是真的不敢。

终于，吴美兰娇滴滴的叫了一声“晴晴。”

眼睛里依然是那种温柔缱绻，面上的表情有几分小心翼翼。

她手心里的纸被攥紧又松开，手指在纸团中间挪动，看不出到底是真正的紧张还是在算计着什么。

她抽了抽鼻子，话语停下来拿起了另一张面巾纸，擦干净了鼻涕眼泪才继续开口。

“你还恨我么？”

“不恨。”

“那你还喜欢我么？”

“不喜欢。”

吴美兰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这时候乐慕晴才发现她脸上的红是腮红涂上去的颜色，刚才的面巾擦过之后，连眼眶的青色都显露了初来。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吴美兰开始哭泣，“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乐慕晴没有回答，可她还在继续追问。

她伸出手被乐慕晴躲开，于是眼泪流的更凶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他们真坏，说好了医疗保密谁都不会告诉的。可是你还是知道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晴晴……”

吴美兰抬起一直胳膊遮挡着自己的面庞，同时擦去流下的泪水，她还记得曾经那个长着衣服娃娃脸的女孩儿站在自己面前遮风挡雨的画面，也记得她说过“她是我女朋友你们不准说她”的话语，可是都不在了，随着高考的结束，都不在了……

“我知道错了，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么？”

“不能。”

“她就真的那么好？她没有我漂亮，没有我贤惠，你说过我很知心的。”

“……她不会背叛我。”

“晴晴，那时候我还小啊，再说，我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啊……他们……是他们逼我的啊！”

乐慕晴忽然觉得特别的累，和她多说一句都累，她想离开，想去见见自己的宝贝，然后她把屁股从椅子上抬起来，并且偏过头不想面对吴美兰，只是用余光紧紧的防备她，希望她不要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

然而直到乐慕晴走到门口吴美兰都没有离开那张椅子，她的眼睛依然跟着乐慕晴的身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吼道：“你赶走，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我不在乎。”

“可是外面的人在乎，我在这个医院死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为你死的，乐慕晴你就再也别想在这里待下去，你的人生都会有污点！”

“你就是我的污点？”

乐慕晴终于转过身来，她的后背靠在门板上，双手浣熊，看似随意的站姿充满了紧绷的防备。

吴美兰的表情变得狰狞，乐慕晴冷着眼睛看着，果然不管多美的面庞都掩饰不住内心的疯狂，看着让人恶心。

“你想要什么？”

“你，我们在一起。”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爱我啊。”

“我不爱你。”

“可是我爱你啊。”

“你怀孕了。”

吴美兰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没想到乐慕晴连这点都知道，几次张开了嘴，眼珠在眼眶里躲躲闪闪半晌才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我可以打掉，我是被强迫的，你要相信我。”

“不到两个月，是你没骚扰我这段时间怀上的吧。”

“我……是，是他……”

“艾滋病筛查往往需要时间，你上一次找我是因为怀疑得病之前的空旷，安静下来是因为筛查为阴性，这一次又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怀孕？被强迫？被男人抛弃还是被女人抛弃？要不是昨天宝贝问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还会感染更多人？”

“晴晴你不能这样说我。”

“我们只是同窗，同桌一年，而已。”

“你说谎！”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