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万圣节，这是卡兹戴尔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对拥有众多萨卡兹的罗德岛而言，热闹程度不亚于庆祝新年。博士宣布全岛放假三天。闪灵提着一篮医疗部发的糖果回到宿舍时，眼前一幕让她愣住了：一身黑衣的夜莺坐在椅子上缝衣服，一个头戴南瓜、身背翅膀的小孩正在戏弄临光——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夜莺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也想不出这个小孩会是谁。

“这位是……”

“她叫爱丽丝，是我的伙伴，我在给她做新衣服。”夜莺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

看到闪灵神色古怪，临光一边整理被弄乱的马尾，一边补充：“她就是法杖上的蓝色小鸟，现在变成人形了。”

小孩坐在夜莺的腿上，收起翅膀，摘下南瓜套，姣好的面容宛如一个精致的人偶，头上的一对角提示着她萨卡兹的身份。她还不会说话，却能像蓝鸟一样哼出动人曲调，然后化作一团磷火消失，又变回人形骑在临光脖子上。

“这身衣服是博士委托梓兰小姐设计的，说是送我的节日礼物，叫‘挽歌’。闪灵喜欢吗？”夜莺拄着法杖站起身，向同伴展示身上的服装：只见这是一套哥特风格的黑色礼服，和她以往穿着的白衣裙大不一样。

“喜欢，很合适你，”闪灵盯着夜莺的新衣喃喃自语，“这套衣服的设计颇有当年南丁格尔夫人的神韵啊……”

“南丁格尔夫人？”

“就是你的母亲，虽然你想不起来了。她以前是享誉世界的时装设计师……”

听到这，夜莺坐了下来：“后来呢？”

“后来她失踪了……”

“怎么会的呢？”夜莺的神情似乎并无波动——自从被闪灵、临光解救出来，夜莺的表情、语气永远是冷漠的，看不出悲喜。

“说来话长……丽兹，今天过节我们就不提那些往事了吧，不如一起商量晚上的活动怎么样？”闪灵匆忙岔开话题。

“嗯，但是以后一定要告诉我。”夜莺搂住爱丽丝说道。

这是找回丽兹的第一个万圣节，闪灵意兴阑珊，周围人纷纷盛装出席晚会，她却还是那身陈旧的黑色斗篷，显得格格不入。临光早早安排夜莺睡下，随后和闪灵走上了甲板，看向天边那钩冷月，小声说着：“你是黑暗中引导我前进的光芒。每逢万圣节，你总是郁郁寡欢，就仿佛霁月被乌云遮蔽，我一度以为是没有找到夜莺的缘故。可是为什么现在团圆了，夜莺也好转了，你反而比从前更苦闷了呢？”

是啊，为什么呢？……大堆的记忆在闪灵的脑海中沉浮，她被这些引得想说点什么，开口来说出的话却是：“临光，你觉得丽兹现在过得好吗？”

“好吗……”耀骑士认真思考起来，“至少比从前好多了吧？她自由了，不会再受欺负，也不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身边还有人像亲人一样关心她……更重要的是，她自己找到了生存的价值。”

闪灵轻轻点头：“所以，还是不要打破这份宁静比较好吧。”

“凡事都需要时间和代价，”临光被闪灵的话触动，有些不能自已地握住了她的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理解支持……”

“谢谢，”闪灵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若有所思地说，“黎明虽遥不可及，我想，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未来总有一天会清算过去的一切。”

按照凯尔希制订的治疗方案，夜莺每隔几天就要做一次全面体检，还要定期理疗。万圣节假期刚过，闪灵把夜莺送去病房，然后走进人事部，惊动了正在伏案工作的梓兰：“稀客呀，闪灵小姐，您该不会是来投简历的吧？”

“梓兰小姐说笑了，”闪灵瞥了眼台面上的那堆三星干员简历，“我可没有重复投简历的喜好。听闻您以前是哥伦比亚时尚杂志的著名编辑，特来瞻仰一下名家风采。”

穿着时髦的人事部主任打了个哈欠：“都过去了，只是听着风光而已，我现在不还是得在罗德岛打工。说吧，有什么事？”

“感谢梓兰小姐为丽兹设计的新衣，十分完美，让我想起了玛丽·南丁格尔夫人。”

“过奖了，我受过南丁格尔夫人的指导，算是她的学生吧。怎么说那身衣服也是要穿在她女儿身上，尽我最大的努力是理所应当的……”梓兰露出了怀念的表情，“南丁格尔夫人真的是设计鬼才，可惜后来不知所终，不然我还想再多多请教，也想见识她更多的作品呢。”

“原来您师从南丁格尔夫人，失敬失敬，”闪灵颔首，“博士选您来为丽兹设计服装恐怕也是出于这番考量。”

梓兰有些得意：“那是自然！博士可是南丁格尔夫人的忠实粉丝呢，夫人的作品资料，她甚至收集得比我还齐……当年我无力承担矿石病的治疗费用，博士得知我跟夫人学习过，立马邀请我入职……”

看来这位博士，确实很喜欢南丁格尔夫人。闪灵得出了结论。

从梓兰那里回来时，闪灵捧回了一堆往期的时装杂志。“你回来啦，”临光帮接过杂志，“前面我去看过夜莺了，她的初查情况没有异常。博士也在那里照顾她，叫我们不要担心。”

“博士？”闪灵整理杂志的手停了下来，“博士那么忙，还专程抽空看丽兹？”

“是啊，我问过了，每次夜莺住院观察，博士都会来探望，帮忙照料……夜莺也说博士待她很好。”

“博士是只对丽兹这样，还是对每个入院的干员都这样？”

“我听别人说，其他干员伤病住院，博士都会来慰问，有时忙得实在走不开，就会托亲信代劳。但是像夜莺这样每次入院都会抽时间看望，甚至帮照顾起居的，确实罕见。”

闪灵听到这，随手把杂志摔在桌上，不满地说：“无事献殷勤，怕是有鬼。”

“你也别多想，”临光见她生气，有些不知所措，“博士也是一片好心……我们加入罗德岛以来，博士的风评一直不错。我想，她是心疼夜莺所以才忍不住想呵护她吧。”

“人无完人，临光，”闪灵把语气放缓了些，“何况好人总是难免得罪人的。一个人，如果大家都说好，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庸碌无为，要么是她隐藏得特别深。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博士和她的罗德岛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