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黑恶魔守在走廊的拐角,耐心等待那个粉色毛发的札拉克与博士依依惜别,然后敲开了博士的房门。“不是叫你晚点来吗,怎么……?!”还在整理睡衣的博士声音透着疲倦,但当她看清来人时,似乎一下清醒了。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搅博士,”只见修长的黑色身影挤进房间,面无表情地望向凌乱的床铺,“听说博士喜欢和干员夜谈人生,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博士一脸尴尬,“闪灵小姐有话要对我说?这边坐。”
“罗德岛都说博士是了不起的英雄,想来真是魅力十足,挑不出毛病。”闪灵依旧站着不动。
博士只好自己坐到沙发上:“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的私生活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刚才从你房间走出去的那位,是不是叫砾?”闪灵见提问没得到回话,便自己说下去,“几个月前,那位卡西米尔四阶骑士,屈尊穿越卡兹戴尔荒漠做生意,还在一个破烂旅店落脚。”
“你想表达什么?”
“我们漂泊期间,周围时不时有人宣传罗德岛,说罗德岛能治很多疑难杂症……那些人,该不会是博士请的医托吧?”
“笑话!我罗德岛医术领先,名声在外,还需要找医托?”博士说着,也不让客,自顾泡起咖啡来,“再说了,丽兹这不是好多了嘛!你还有什么意见?”
“那个一不小心说漏丽兹下落的鼠辈,好像也是罗德岛的熟面孔呢,博士对使徒的体贴可真是无微不至。”
博士并不去理会她话里的嘲讽,待咖啡泡好,端起来啜了一口,才接茬道:“使徒救死扶伤,我罗德岛的宗旨也是悬壶济世,关照你们,应该的。”
“救出丽兹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闪灵也不管眼前主人的故作镇定,不依不饶地说下去,“我费力打探两年多都查不到丽兹的半点消息,居然能无意中就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个研究所的位置极其隐秘,我和临光却能轻巧地获得关键线索而找个正着;解救过程也顺利得简直异常,什么强力阻拦都没遭到;还有,卡兹戴尔荒漠茫茫,物资匮乏,连粮食都弥足珍贵,我们却每次都能及时弄到丽兹需要的药物……”
就如剑士步步紧逼对手一般,闪灵越说,那神情就越让博士觉得,这下不是可以简单敷衍过去的了。
“那是因为你们运气……”博士把“好”字咽了下去,抬头看了看挂钟,终于说,“时候不早了,不兜圈子了。实说了吧,这一切的确是我安排的。久闻使徒的大名,有心邀请你们加入,却怕你们心气高不肯答应,就去找突破口,然后打探到丽兹的事情。我想,你一定会不顾一切去救丽兹,只要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你们欠了罗德岛的人情,迟早要来帮忙效力。”
“如此说来,确实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丽兹能有今天,都是仰赖你——”
听闪灵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博士正想松口气,却听到“支楞”一声,就见闪灵早已手捏法杖,从中抽出一道寒光——那柄法杖的本体竟是一把带鞘的利剑。
“博士,”闪灵紧握宝剑,看定了博士,“你敢承认吗,自己对丽兹做过的事情?”
博士刚下喉咙的咖啡差点把她呛死,她一面咳嗽,一面急急忙忙地劝解:“闪灵小姐,何至于此?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谈?”
“丽兹的事情,又怎么能好好谈!”剑锋逼近博士。
“我真的没有对丽兹做过什么……虽然我确实和一些干员关系亲密,但我可以发誓,我对丽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博士连咳出来挂在嘴边的咖啡都顾不上擦,对眼前这位黑衣死神,近乎求饶似的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
寒光却更加逼近了:“你还在装糊涂!”
“将军了。把剑放下。”
闪灵的背后忽然传来清冷的话音。只见临光会面过的那位女刺客张弓搭箭,站在门口。
“白金快走!”博士却毫不觉得可以松口气了,“这不关你的事,你打不过她的!”
“不能让人当着我的面伤害你,博士。”白金拉满了弓。
“那么同理,我也不会容忍别人伤害闪灵。”
金发的库兰塔不知何时也到了场,她手举战锤,在白金身后发话。
就在这剑拔弩张、不论谁一个手滑都可能酿成血战的时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却让闪灵有些分神——
“大家,都住手!”
只听夜莺的声线响起来。
“丽兹?……”
闪灵匆匆把长剑收回法杖中,回头四顾,看来除了方才参加这场相持的博士、白金、临光,再没有旁人见证自己拔剑的一幕了。
白金和临光也依次收起武器。博士大大地喘了口气,又抹抹嘴。警报解除了。
紧接着,一群慌慌张张的人拥了过来。“听说出事了,我就跟着大家过来,咳……”夜莺在人群的簇拥下来到门口,一路上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全靠凯尔希搀扶才没有倒下,“闪灵,你是不是对博士有什么误会?”
误会吗?……闪灵瞪了一眼博士。
博士苦笑起来,摆着手说:“大家都来了?也好,有什么事干脆公开说吧。这算不算公审呢,闪灵小姐?”
闪灵凝视着夜莺,默不作声。
临光却看穿了她的心思,挑明了说:“闪灵是在担心,接下来谈论的事情会伤害到夜莺吧?”
这让博士有点为难,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没关系的……”夜莺正要继续发言,却连连喘着气,凯尔希赶忙搀扶她在靠门那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虽然说话略为费力,她依旧不顾闪灵和临光劝阻的目光,坚持说下去,“过去的事,总该说清楚,我也有权利知道。而且……失忆之后,我就感受不到情绪的波动了,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好像都和我无关,这未尝不是好事。你们以为会对我造成痛苦的东西,说不定伤害不了我。”
爱丽丝好奇地玩弄起了茶几上的杯具,仿佛一切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