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吧！怎么可能？”
姜海在洗手间门口洗了手，用看智障似的眼神看着赵抒：“班里买衣服的事儿全程是顾羽一个人操办的，恶作剧的人要真是她，那不跟杀人犯往自己脑门上贴通缉令一样么？”
“可大家都这么说。”赵抒不以为然，“你难道不知道？衣服里被放了别针的人平时就和顾羽不和，这事儿很明显就是冲着她们去的。”
“怎么个不和法？”这已经不是赵抒第一次提到顾羽和班里那帮女生的恩怨了，姜海多少也来了点儿兴趣。
赵抒说：“你知道我们学校的集训班吧？”
“当然。”姜海点点头。集训班是源中招揽优秀生源的一大手段，每年下半学期，招生办会从附近各个县市的初中招收最好的学生进行免费补习，只要这些人愿意留在源中读高中，那么可以不用参加中考，直升源中A班。
“程雅珊和顾羽初三的时候都是集训班的，她俩一个是咱们本地铁路子弟学校的第一，一个是隔壁潼县一中的第一，在集训期间就经常争名次，一会儿你赢一会儿我赢，谁也不服谁。后来快开学的时候，学校觉得程雅珊是本地生，不大可能去其他地方读高中，所以就对外地来的顾羽特别上心，用尽办法想让她留在源中，开的条件据说是学费全免，除了每年发奖学金以外，还给她在学校门口的新楼盘租了个大房子，方便家长陪读。”
“唔。”姜海靠在走廊的护栏边上，认真地听着。
“结果这事儿传到了程雅珊的爸妈耳朵里，把他们气得够呛，说学校不太公平，明明两个人的成绩不相上下，凭什么好处全给顾羽？”赵抒眨了眨眼睛，“程雅珊家里马上给学校说，他们孩子不在源中念了，要去师大附中，吓得学校领导登门道歉，求爷爷告奶奶，答应给顾羽的东西也原样给程雅珊，这事儿才作罢。”
“那不就结了吗？”姜海说。
“程雅珊这边结了，可是顾羽那边又不高兴了呗。她觉得跟程雅珊争来争去没劲，直接退了集训，跑去参加中考，拿了全省第九，程雅珊听说的时候脸都黑了。”赵抒一脸唏嘘，“两人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姜海有点无语，看来学霸也有学霸的烦恼。人家拼学习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鬼混呢。
赵抒接着说道：“程雅珊是土生土长的源城人，爸妈又是银行高管，她自己在学校里朋友也多，你知道的，女生嘛，就是喜欢抱团，一个个的都不怎么待见顾羽，不信你回班里自己看，没几个人对顾羽有好脸色的。”
姜海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八卦？”
“我也参加过集训啊。”赵抒有点得意地笑笑，紧接着又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前段时间学生会换届，顾羽据说被老师叫去竞选副主席了。”
姜海挑起眉毛：“又把程雅珊挤下去了？”
“这次倒不是程雅珊。”赵抒摆摆手，“是咱们班的学委，祝婷婷。”
祝婷婷。姜海倒是记得这个人，她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挨批的时候，班主任不就是在跟祝婷婷讲题么？没记错的话，她的衣服里也插了一枚别针。
想到这儿，姜海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种非常恶心的猜测，她转过头，无意中却看到顾羽正从楼梯口走上来。
“你先回班上，我有点事。”姜海拍了拍赵抒，转身朝顾羽那边走去。
“别针的事，有什么进展么？”走到顾羽面前，姜海问道。
顾羽摇了摇头：“我刚跟王老师说完最近的情况，她让我别管了，安心学习。”
姜海见她一脸疲惫，也知道这几天班里那些人的碎嘴肯定把她折磨得不轻。
“到底是谁在搞恶作剧，你心里有认定的人么？”
顾羽笑了笑：“你不妨听听班里的传言吧，我现在都快相信这件事情真是我自己干的了。”
“我觉得肯定不是你。”
“怎么？”
“因为我的衣服里也有别针。”姜海举起当时受伤的手，“我可能是第一个被扎的。”
“这……”顾羽眉头紧锁，显然有些惊讶。
“事实就是这样。”姜海说，“咱俩关系应该还算不错吧，无冤无仇的，我相信你不会干这种事，多半是被人陷害了。”
顾羽低着头，神色凝重，应该是在思考自己究竟得罪过谁。
“衣服之前都放在哪儿？能调监控么？”姜海问道。
顾羽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姜海：“应该可以。但班主任已经不让我管了，她不同意的话，我没那个权力去看监控。”
姜海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我想想办法。”
顾羽点点头：“谢谢你。”
“没事儿，你不也帮过我么，应该的。”姜海说。
下午放学以后，姜海去5楼找了唐净心，把事情一说，她倒是爽快，直接给保卫科的人打了电话，让姜海把顾羽叫上，几个人一起去了监控室。
“东西当时放在哪里？”
唐净心给保卫科的人塞了烟，走到电脑旁边，问道。
顾羽说：“阅览室里那个放教材的仓库。”
保卫科的年轻小伙子很快把仓库的监控调了出来，几个人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看。果然，就在事情发生的前一天晚自习，一个鬼头鬼脑的男学生溜进了仓库，蹲在那箱衣服旁边忙活了几分钟，然后就跑了。
“认识吗？”唐净心问。
顾羽摇了摇头，一脸不解：“根本不认识，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唐净心让人摁了暂停，拿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八成是被指使的，对方比我想象的聪明。詹澎，去打听打听他是谁。”
“哎。”詹澎点头。
“会是谁呢？”唐净心转头看向顾羽，“你再仔细想想，为什么大家都说放别针的人是你？”
顾羽说：“因为衣服里被放了别针的人都跟我不和。”
“那她呢？”唐净心朝姜海努努嘴，“她也和你不和吗？”
顾羽缓缓摇头。
“你们班的人知道你俩关系不错么？”
“应该不怎么知道。”顾羽说。
姜海抱着胳膊：“我在班里很透明的，不怎么跟人说话。”
“透明？那是你自己觉得。”唐净心斜了她一眼：“你丫最近可是风头正劲，樊野那小子长了张会吹牛的破嘴，快把你吹到天上去了，我在5楼都能听到你的传说——虽然没一句是真的。”
姜海当局者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顾羽却明白了：“借刀杀人？”
“什么啊？杀谁？我怎么听不懂？”姜海在顾羽和唐净心的脸上看来看去。
唐净心拍了下她的脑袋：“想象一下，你是最近崭露头角的小混混，你姐姐是上一任校霸。不久前你刚刚干掉了一个大混子，正风光着呢，有人却往你的衣服里头塞了根针，一打听，大家都说这事儿肯定是某某干的，你会怎么办？”
“把某某往死里整呗。”姜海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道，“懂了。借我的刀，宰团支书。可他们没料到我俩私下关系还不错，失算了。”
“失算？我看未必。”唐净心哼了一声，“流言已经传开了，不管你这把刀宰不宰顾羽，她的名声都不好听了。人的嘴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姜海下意识地看了顾羽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两人一瞬间都有些沉默。
“现在该怎么办？”姜海问。
“还能怎么办？”唐净心用手指点了点监控画面上的那个男生，“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