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林和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姜海实际感受到的震惊其实远多过喜悦，再加上林和接二连三抛出的话题，每一个都不轻松，以至于姜海连一丝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更无法好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告白。

她不明白林和为什么如此在意自己是否能继续留在A班，当然，林和也并未打算对她说出其中的缘由。两个人的心里各自装着心事，没人再往前迈出一步。

总之先应付期末考试。姜海是这么想的。一切都要等到学期结束之后才能继续计划下一步。

离期末还剩二十多天的时候，学校发了文理分科的志愿表，姜海本来就有些偏科，所以毫不犹豫地填了文科。把表交到顾羽那里，她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选文？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嗯，我理综成绩一般，还是不考虑了。”姜海说，“那你呢，想好了没？”

“还没呢。”顾羽一脸苦恼，“我还是再找老师商量一下吧。”

姜海点了点头。确实，像顾羽这种没什么短板的人，不管选哪科都没问题，但若是考虑到今后的大学专业和职业发展，大多数人最后应该都会选择进理科班。

大考将近，姜海依然和以前一样，每天按部就班地念书，放学之后和林和见面，偶尔也会和唐净心、詹澎、樊野他们在一块儿吃吃饭，没什么风浪的生活还是很舒心的。

直到有一天下午，姜海他们从食堂回来，樊野说他要给班主任交一下中午写的检查，就一头冲进了教师办公室，詹澎笑他天天闯祸挨批，还趴在办公室门边等着看他出糗。

过了没多久，樊野给孟嘉交了检讨书，一路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开心。

“瞧见没，我们班班主任是不是特别好看？”他嘻笑着说。

詹澎说：“嘁，人家美女老师教文科，你个不长眼的小子选理科，以后想看都看不到了，还得意个啥。”

“澎哥，这种伤心事就不要提了吧，最后几天让我忘掉这茬，过得开心点儿不成吗？”樊野重重地叹了口气，对姜海说，“对了老大，你也要来理科班吗？”

“不啊。”姜海摇头。

樊野奇怪地问：“诶？可你的志愿表上不是填的理科吗？”

“你听谁说的？我明明填的文。”

“不是别人讲的，是我亲眼看见的！”樊野立刻站住不走了，“就刚刚，你的表就放在你们班主任的办公桌上，我看见了。”

“怎么会？”姜海看了眼詹澎，“等会儿，我得进去瞧瞧。”

三人重新走进办公室，和孟嘉打了招呼，来到王翠的办公桌前，上面果然堆着一沓志愿表，最前面那张写着姜海的名字，底下是一个端端正正的“理”字。

源中的分科志愿表是不允许涂改的，防的就是有人恶意篡改别人的志愿，姜海的表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修改的痕迹，但她本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张纸上的字迹并不是她自己的。

不仅如此，更糟糕的是，姜海觉得这个笔迹似乎还很眼熟。

她翻开剩下的那沓表格，一张张看过去，最后在笔迹看上去最相似的那张表上停下，上面赫然填着一个人的大名。

顾羽。

樊野是个机灵的家伙，马上问道：“老大，要不要我去给这人点儿颜色瞧瞧？”

姜海没说话，继续一张一张地看着。结果不出所料，程雅珊、祝婷婷和一大帮班干部填的都是理科，包括顾羽。

看到最后，姜海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顾羽知道自己下学期依旧会和程雅珊她们在一个班，而就像林和所说的那样，她的处境不妙，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就只有姜海而已，如果连姜海都不在了，她的日子恐怕会变得更糟。顾羽是学生干部，悄悄留下一张空白的表格大概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一旁的詹澎说：“阿海，这可不是什么能一笔带过的小事儿，你别老是心慈手软。”

樊野也说：“就是啊老大，这他妈不是害你吗？我看揍一顿都是轻的！”

姜海摇摇头，说道：“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

她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只说自己之前没有考虑好，现在想重新填一遍志愿表。

詹澎和樊野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篡改志愿的事姜海让他俩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和顾羽说过公事以外的话，平时也是能躲就躲，想着这学期结束之后再找机会把事情讲清楚，免得影响大家考前的情绪。

但是，就算林和已经给她打了预防针，姜海依旧没办法接受这种事。真可笑，她一个半吊子混混，什么时候也能被人当成靠山了？拿真心去对别人，结果换回来的又是什么？

姜海忽然特别想见叶乐一面，想把这个学期发生的所有事情统统讲给她听，想让她告诉自己，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一月，源城县下了一场大雪。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结束以后，林和正在寝室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特别用力地在砸门，开门一看，居然是张映冬。

“林和……”

明明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张映冬却是满头大汗，她喘着粗气，磕磕绊绊地说：“快跟我走！姜海她……她被人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