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那个混混回头喊了一声。
耿茂文把手一挥，示意他们停下，然后抬眼看了看姜海，问道：“你谁？”
张映冬走过去，低声道：“这是姜海。”
“哦，差点忘了。”耿茂文挠挠自己的头发，指着门外的方向说，“你们所有人都出去，我有事要跟她讲。”
郝鹏辉垂着脑袋，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樊野急忙跑过去搀住了他的胳膊：“兄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就忍忍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到门外，张映冬不动声色地和姜海对视一眼，朝她眨了眨眼睛，姜海也轻轻地冲她点了下头。
这时，耿茂文又说：“昊子，你先在外边等一下，别急着走。”
“好。”何元昊答应着，和张映冬一前一后离开了教室。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姜海和耿茂文两人。姜海不知道眼前这个混子到底有什么事要用这种方式跟她说，不知不觉间手心里已经渗出了一层汗水。
耿茂文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一脚将丢到地上的烟头踩灭，把一把椅子推到姜海面前，道：“坐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姜海也不想让人以为自己是个胆小的家伙，便直接在椅子上坐下，问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耿茂文正在重新点一根烟，一听，脸上的神情有些惊讶：“怎么，小冬她没跟你说吗？”
猜不出对方的用意，姜海的声音依然很低沉：“难道不是昨晚保护费的事么？”
“保护费？屁大点儿的事，没必要。你们班女生的保护费我已经让人不要再去收了。”耿茂文说，“王康胜今年走了单招，不来学校了，杨绮才跟着我混。她也是个没长脑子的货，让她去收保护费，居然都不知道事先打听打听各个寝室住的都是谁。她要是聪明点，昨晚事情也不会闹得那么难看。我今天已经教训过她了，你要是心里还不舒服，我再把她喊来给你解解气。”
“怎么解气？”姜海冷冷地问，“你抽我朋友一巴掌，我抽杨绮两巴掌。是这么个解气法不？”
“妹子，我不是不知道那小子是你朋友吗？”耿茂文咂咂嘴，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语气似乎有点懊恼，“小冬也真是的，你说七龙会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哪个不知道我是怎么处理底下人犯事儿的？黄勇都被我抽过好几回了。小冬她刚才把他俩往我面前一推，说让我管教管教，我当然也没多想啊，还以为她就是让我跟以前一样处理呢。打了你那个朋友，真的对不住啊。”
听见耿茂文一口一个“小冬”地称呼张映冬，姜海总觉得有点别扭，难道张映冬真的像唐净心说的那样跟耿茂文很熟么？她事先什么都没跟自己说过，姜海还以为她跟七龙会那几个成员都不和呢。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耿茂文朝姜海招招手，让她靠近一些：“你想不想干掉闵绍？”
“闵绍？”姜海心中一惊。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人？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他就是我们七龙会的老三，指使曹虎捅你一刀的人也是他。”
什么？！
姜海的手猛然握成了拳头。
耿茂文抽了口烟，继续说道：“闵绍家那几个老头儿前段时间想在城南盘一块地皮建厂，可那块地早被我舅舅看中了，现在两边的大人们正掐着呢，我自然也不能落后啊……”
话已至此，姜海已经明白了。如果耿茂文说的是真的，那眼下十有八九是要和她结盟，一起对付闵绍。
姜海不想和耿茂文扯上什么联系，棘手的问题已经够多了，要是再被卷进源城地下势力的那摊浑水里，一切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你手下那个杨绮也说了，我就是个光杆司令，你们七龙会分分钟就能捏死。”姜海平复着心情，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是想和我结盟，那我真要说声抱歉了，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你那点人确实不够。”耿茂文说，“可要是再加上小冬呢？”
“张映冬？”姜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也要帮你跟闵绍斗么？”
“这个我还没问。不过她那人什么样你也知道，就喜欢找刺激嘛。这么刺激的事儿她会不乐意干？”耿茂文扯起嘴角，“难道她就没跟你说过吗？想当黑道老大之类的。”
姜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后背也隐隐有些发冷。
耿茂文到底知道多少秘密？
姜海突然对他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但一时没有作声，只是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说：“真的不好意思。第一，我不是张映冬肚子里的蛔虫，她的想法是什么我不清楚。第二，我这个人挺不上进的，从来都没想过要混成什么牛逼人物，所以也没能力帮你。今天你说的这些事，咱们就烂在肚子里吧，出了这个门，我会什么都不记得的。”
说完，姜海头也不回地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门开打的声音，樊野一溜烟地迎了上来：“老大你终于出来了！耿茂文他没干什么事儿吧？”
姜海摇了摇头，发现张映冬正拿着一根钢管，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她，而郝鹏辉已经被人送走了。
耿茂文的小弟在教室门口喊了一声：“昊子，文哥让你进去。”
“其他人都散了吧。”另一个混子紧接着说道。
“姜海，走吧。”张映冬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钢管扔到旁边小弟的手里，“耿茂文跟你说什么了？”
姜海走到张映冬身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闵绍就是老三，这事儿你知道吗？”
张映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笑了：“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七龙会的人，总不能把所有的秘密都往外捅吧。”
姜海叹了口气，勾住张映冬的肩膀：“我明白。”
另一边，何元昊一进耿茂文的教室，一个染着金毛的少年就从隔壁班走了过来。
“绍哥。”
“老三。”
何元昊和耿茂文跟他打了个招呼，闵绍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问出什么了？”
“问出个毛。”耿茂文递了根烟给他，“我觉得姜海这人没什么称霸的想法。老三，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何元昊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
闵绍沉默着，接过烟抽了起来：“那张映冬呢？”
“张映冬我不确定，姜海她什么也没说。”
闵绍开始有些烦躁了：“你他妈到底怎么问的？费这么大劲儿，最后告诉我屁都没问出来一个？”
“我能怎么问？还不是按你说的那样问的么？先跟她套套近乎，让她觉得我跟张映冬走得近，接着再套话，问她听没听张映冬说过想当老大之类的。”耿茂文摊开手，“可姜海说，她不知道张映冬是怎么想的，然后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想和你斗。这我还有什么好问的？老三，你真的想太多了。她不就是叶乐的一个小跟班儿么，何必那么怕她？”
“哼，叶乐的小跟班儿？叶乐在源中两年，你还不是一直被她踩在脚底下。更何况你能保证姜海不会成为下一个叶乐么？”
耿茂文“啧”了一声，一脸愠怒地别开了脸。
“算了。”闵绍摇摇头，“我现在不管张映冬怎么样，最先要做的是必须让姜海从源中滚蛋。”
“行行行……”耿茂文拉长音调，把手枕在脑后，“让她从源中滚蛋还不简单？我分分钟能给你想出个办法。”
“那最好。”闵绍指指何元昊，对耿茂文说，“我这兄弟现在和姜海在一个班，你有什么需要帮把手的地方尽管找他。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送。”
耿茂文看着他俩走出教室，一旁的小弟立刻凑了过来：“文哥，您准备怎么办？咱们真要听那个黄毛的话么？”
“怎么可能？因为地皮的事儿，我舅舅可是恨死黄毛家的老头儿了。只可惜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耿茂文冷笑着说，“你把黄勇给我叫来，让他们底下的人再把源中的水好好搅一搅。我正好也想看看，姜海她这么不争不抢，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
教室外面，闵绍和何元昊走到楼梯间，见四周无人才开口：“耿茂文这人有黑道背景，比姜海难缠得多。之前跟曹虎换车的家伙是在他家的地盘上被警察抓住的，他知道得太多了，必须想办法让他闭嘴才行。”
何元昊说：“绍哥你说吧，要我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你先配合他一下，等把姜海从源中踢出去，再找机会除掉他。”闵绍拍了拍何元昊的肩膀，“到时候，源中老大、还有耿茂文在七龙会的位子，全部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