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和张映冬他们从高三出来，姜海一个人到食堂吃饭，顺便给唐净心打了个电话，把开学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说。
“你做得对。耿茂文不是一般的混混，什么事还是小心点为好。”唐净心说。
姜海点点头：“心姐，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嗯，你说。”
“张映冬这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姜海把筷子搁下，说道，“她跟你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闵绍就是老三？而且刚才耿茂文说七龙会上上下下都了解他惩罚别人的方式，张映冬当然也应该了解。既然她明明知道把郝鹏辉带到耿茂文那里去肯定会让他挨打，那为什么还要叫上他？另外，我问耿茂文找我什么事的时候，他反问了我一句‘小冬没跟你说吗’，可是等我一出来，张映冬却好像根本不知道耿茂文会跟我说什么……”
“能保持怀疑是好事，但我觉得张映冬还是值得信任的。”唐净心说。
“是么……”
唐净心嗯了一声：“她这人很纯粹，不爱耍心眼，怎么开心就怎么活，这也是我一直很信任她的原因。耿茂文的说法和她的表现对不上，我认为有很大的可能是他在挑拨你和张映冬的关系，同时套你的话。张映冬的性格太扎眼了，很容易让人忌惮。”
姜海有些忧虑地说：“可是耿茂文猜对了，张映冬她真的想当老大，甚至还想搞垮七龙会。这样下去她的处境会不会很危险？”
“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帮她一把。”唐净心笑了笑，“如果你决定了要和那些混混斗到底的话。”
斗到底。
姜海很清楚，事到如今她早就没有别的选择了。难不成她还真要遂了闵绍那家伙的愿，乖乖退学？
想都不要想。
挂了电话，姜海从食堂出来，朝高一教学楼走去。被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耽搁，晚自习开始的时间早已经过了，路上也几乎碰不到其他学生。
刚到七班门口就能听到里头传来的说话声，这让姜海心里本来就不是很多的罪恶感彻底消失了。教室里那些被撞倒或者搬动过桌椅已经全部恢复了原状，郝鹏辉和何元昊都不在班上，后面几排只有林锴他们还在那里哗啦啦地洗牌。
林和跟安童换了个位子，坐到姜海旁边，把一瓶红花油放在她面前：“刚去医务室买的，自己拿回去涂。”
“行。”姜海说。她身上有几块地方酸痛得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青了。
林和碰了碰她的手：“下午这事耿茂文怎么解决的？”
“甩了黄勇和郝鹏辉一人一耳光。”姜海小声回答道。
林和不屑地摇头：“我就知道，这天底下的混混都一个样。”
“唉，我看郝鹏辉当时真气得够呛，要是他一冲动，再做点什么事，这局面恐怕就没法控制了。”
坐在过道对面的黎洁转身凑过来，带着些歉意地询问道：“姜海，耿茂文是不是把你叫去说保护费的事了？”
“哦，没有。”姜海摇摇头说，“你不用担心，他说以后咱们班女生都不用交保护费了。”
“真的啊？他就这么同意了？”安童坐在林和的位子上，看着姜海的眼神都快放出光来了，“真厉害，还是你有办法。”
李依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了过来，一个劲儿地在后面拍着姜海的肩膀：“我就说嘛，你之前都敢跟我们学校的前任老大单挑，哪里还会怕耿茂文？”
“上学期学校贴吧里说的那个新生就是你？”安童特别震惊，坐在附近同学也讶异地望了过来。
有些人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佩服还是畏惧：“难怪刚才你敢跟那些高三的人打。”
姜海一看这走向好像不太对，赶紧摆着手说：“不是不是，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关系啊……”
她求助似的回头看着林和，但林和抱着胳膊，一脸“你这小屁孩儿究竟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样子，根本就没准备帮她解释。
这时，值班检查的老师来了，正查旷课学生名字的时候，郝鹏辉一下子闯了进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伤看起来比下午更严重了，没凝固的血抹得满脸满手都是，把班里的同学和值班老师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老师扶着郝鹏辉的胳膊，本想看一眼他的伤势，却被直接甩开了。
郝鹏辉跌跌撞撞地冲到姜海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姜海，把你手下的兄弟借给我！我要弄死那个姓耿的狗东西！”
他的声音很哑，而且还在颤抖，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愤怒到了极点。
“同学，你这样不行！”值班老师很快也过来了，拉着郝鹏辉想把他带走，“马上跟我去医务室！”
“放开我！”郝鹏辉拼命地挣扎，两眼通红地瞪着姜海，好像她不答应借人他就不准备离开。
“你冷静点！”姜海站了起来，“老师让你去医务室！”见郝鹏辉还是执拗地不肯挪步，她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走啊！我跟你一起去还不行吗？”
听到姜海这么说，郝鹏辉总算是平静了一点点，但还是不停地想挣脱老师的控制，不过今天的值班老师是个身强体壮的中年人，哪儿那么容易就会让他跑掉。
到了医务室，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三个人，每个人都像郝鹏辉那样满头满脸都是血。
看到姜海他们进来，一个坐在病床上的男生马上蹦了起来：“辉哥！”
“好啊，又跑一堆打架了是不是！”值班老师有些生气地说，“你们都是哪个班的？我今天必须要跟你们班主任好好谈谈！”
郝鹏辉坐在一旁让校医上药，听到老师问话也不回答，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值班老师重复问了他们好几遍，也没有任何人理他，最后气得直接揪住男生们的耳朵，命令他们把校卡拿出来，看了一遍之后才怒气冲冲地离开，一边走嘴里还一边骂他们简直是反了天。
处理完伤口，几个人的伤势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恐怖了。
走到医务室外面的篮球场，始终一言不发的郝鹏辉终于说道：“姜海，算我求你了，把你的兄弟借我一回吧。”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姜海说，“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郝鹏辉靠着篮球框点了根烟，用力地抽了一口，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疼痛。
“从耿茂文那儿出来，老子越想越气，就到其他班叫了这几个兄弟一块儿杀回高三去了。”他咬了咬牙，骂道，“他妈的，谁知道耿茂文他们人那么多，我们几个根本打不过……”
说着，他猛地朝姜海跨了一步：“所以我需要更多的人手！老子说什么都要让那个狗东西好看！”
其他几个男生也跟着他点了点头。
“耿茂文是七龙会的，而且家里本身就是黑道，你知道和他开战的后果是什么吗？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他们人很多。”姜海十分严肃地看着郝鹏辉的眼睛，“耿茂文现在是高三最大的势力，可现在不论是我还是你，连在高一都站不稳脚跟。就算我把樊野借给你那又怎么样？你觉得你们这几个人加上他们就能打败耿茂文了么？”
郝鹏辉狠狠地抽了两口烟，火光亮了一下，瞬间烧到了尽头。他没办法反驳姜海，但心里也绝对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出气似的地用鞋底把烟头碾得粉碎：“那还能怎么办？”
“硬碰硬肯定不行，我们现在只能等。”
“等？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姜海说，“直接跟耿茂文死磕肯定不行，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准确的来说，是从我们眼下能打得过的人下手，一步一步来。”
郝鹏辉抬起头，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好，那就先按你说的做。但要是一个星期以后还没等到机会，这事儿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
“可以。”姜海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去前街吃点东西？”
郝鹏辉一脸别扭地不说话，姜海看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知道他只不过是还在赌气，于是招呼着其他几个男生说：“人是铁饭是钢，听我的，先把饭解决了再说。”
几个人避开门卫大爷，悄悄溜出校门找了个小馆子。姜海是吃过晚饭的，但为了不扫兴，便陪着喝了两口啤酒。席间郝鹏辉喝得有点多，从头到尾都在拍着桌子大骂耿茂文，直到被兄弟们捂着嘴架回了宿舍才算完。
姜海特别无奈，好端端一个晚上的学习时间就这么废了，也不知道要熬夜多久才能补得回来。
正准备收拾东西冲个澡的时候，林和推开了她房间的门，手里拿着她忘记带走的红花油。
“丢三落四的。赶紧去洗澡，然后过来把药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