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吧，唐净心并不在，反而是张映冬正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喝东西。
“唷，好巧。”
看到姜海走过来，张映冬一脸轻佻地端着玻璃杯和她打了个招呼。
“心姐哪儿去了？”姜海在张映冬身边坐下，吧台里的调酒师是认识她的，很顺手地就端出了一杯牛奶。
“应酬。”张映冬说。
姜海皱了下眉，应酬这词差不多可以排进她最讨厌的词的前五位了，想到要跟一群不熟的油腻男性推杯换盏陪笑脸她就头皮发麻。
见姜海不说话，张映冬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找她有事？”
“别装傻了，这几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不知道？”
“哈哈哈，被高峻涛整惨了？”张映冬嬉笑着，“我倒不是装傻，你知道的，最近闵绍他们盯我盯得紧，我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大剌剌地跳出来帮你吧。”
姜海叹了口气：“所以我也一直没找过你啊。”
倒扣在吧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张映冬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喝了口酒说：“你刚才又去打高峻涛了？”
“消息还挺快。”姜海咕咚咕咚地灌了半杯牛奶，“就许他打我这边的人，还不许我还个手了？”
“耿茂文可是又大发雷霆了。”张映冬划了几下手机，忽然搂着姜海的脖子把她往自己这边一拉，低声道，“你是准备和他正面开战么？”
姜海摇摇头说：“不好说，如果事态控制不住，我说不定还要他和谈。”
“所以才来找老唐？”张映冬的胳膊重重地压着姜海的肩膀，“拜托，和谈个屁呀！你这把要是能打败高峻涛，肯定一战成名啊！”
“这还用得着你说？我又不是傻子！”姜海撞了她一下，“问题就是我现在没把握能赢过他！如果搞到最后真的要和耿茂文开战，走狗屎运赢了还好，一旦输了，我身边那些人怎么办？耿茂文的人一定会天天欺负他们，这三年他们在学校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张映冬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姜海，过了半天才说：“不是吧你……我们是混混，你明白么？不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姜海不搭腔，就斜着眼睛看她，想知道她还有什么高论。
“你这样让我有种看错人的感觉啊。”张映冬慢慢松开揽着姜海的手，背光处的阴影隐去了她大部分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你是真心想干点大的，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你跟叶乐一起长大，我还以为你多少能从她身上学到点什么呢。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太多了。”
姜海冷冷地说：“为了自己的目的就可以牺牲别人？乐姐可从来没教过我。”
张映冬轻笑起来：“那是你还不够了解她。”
我不够了解她？姜海差点从从凳子上蹦起来。如果这话是唐净心说的那也就算了，她张映冬又是个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了解？
就在这时，酒吧门口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动静。
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掺着唐净心从外面走进来，一旁的保安队长赵鑫看到，马上就跑了过去，本想帮着扶一下，却被唐净心一巴掌拍开了。
“喝多了吧？”张映冬嘴里嘀咕着，跟姜海一起朝那边走去。
唐净心确实喝得不少，姜海离得老远都能闻见她身上的酒味。那个年轻女人架着唐净心的胳膊，特别费力地把她扶到角落的卡座，唐净心就毫无风度地一头栽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这……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吊瓶啊？”
姜海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人是谁，但毕竟是她把唐净心弄回来的，她应该比较清楚情况。
年轻女人听到姜海说话，便把头抬了起来：“这个我不好做主，唐老板只说了让我把她送到这儿来，没说别的。”
赵鑫到后厨找醒酒的东西去了，姜海有点担忧地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唐净心，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张映冬说话了：“感觉你有点面生啊，以前没见过你。”
姜海回头，疑惑地望着张映冬。
“叫我燕子就行，冬姐。常听唐老板说起您。”年轻女人对张映冬笑了笑，同时递上一张名片，“我在金扬路的赵总手下上班，冬姐是唐老板和赵总的好朋友，今后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赵浤……”张映冬捏着那张名片，看着上面“望江酒店”四个大字，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好啊，以后一定去坐坐。”她随手收起名片，看了看一脸正经的姜海，又低头看看沙发上的唐净心，“谢了，还把她扛回来。”
说着，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叠红票子，也没数，两根手指头夹着往燕子面前一递。燕子也没多说什么，双手接过，微微低了低头就离开了。
“这人……”姜海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
“哼哼，老唐啊老唐，不能因为叶乐不在你就玩儿这么花呀。”
张映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手去掐唐净心的脸，没想到唐净心瞬间睁开了眼睛，一偏头就躲开了她的手。
“就知道你没喝醉！”张映冬抱着胳膊往沙发上一靠，翻了个白眼，“我刚才帮你给了小费，给我开一瓶轩尼诗回回血。”
“我喝了半斤白的，再不装醉，难不成还真和那帮男的喝到天明啊。”唐净心忍不住发笑，“小费是你自己要给的，我可没说话啊，少敲竹杠。”
“那给我封口费。不然我就把你今天和陪酒小姐一起玩的事情告诉叶乐。”张映冬换了张赖皮的笑脸，指了指姜海，“开一瓶我闭嘴，开两瓶我帮你把姜海做掉，让她也闭嘴，今天的事保证不会被叶老大知道。”
唐净心懒得理她，抬头看着表情复杂的姜海，问道：“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学校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唐净心被燕子从外面扶进来的时候，姜海忽然就对唐净心现在的难处有了一些实感。大姐头现在的生活也并不轻松，叶乐不在，她要独自承担的压力完全不是自己在学校那些事能比的。
“没什么事。”姜海笑了一下，“就是学校太无聊了，出来放松一下，过会儿就回去。”
张映冬扬起眉毛，玩味地朝姜海眨了眨眼睛。
“老唐，刚才那个女孩子还挺好看的耶。”她像只大型犬一样凑到唐净心旁边，嬉笑着打岔。
“不知道，没看清，我只是让她送我回来而已。”唐净心一脸冷静地喝了口赵鑫端过来的蜂蜜水。
“嘁，装吧你就。”张映冬“啪”地往她背上赏了一个大巴掌，起身对姜海说，“唐老板是一毛不拔呀，走吧姜海，我们回学校。”
因为张映冬喝了酒，所以最后是搭着姜海的摩托车一块儿回的宿舍。
说老实话，姜海对她的许多言论依然很不满，但考虑到这人一直就是这种调调，也就不想跟她继续争论了。
走进宿舍，张映冬跟着她一路上到四楼，在要分开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海，要是不做出改变的话，你可能真的不适合当一个老大。”张映冬的语气难得地正经，“我知道你不想麻烦老唐，所以你今天啥也没说。但是没关系，我给你个准话，如果过后耿茂文那边有动作，你觉得自己扛不住了，记得随时来找我。”
姜海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不是还等着弄廖家麟么？现在就反水会不会太早？”
“什么事比较现实，我自己心里清楚。”张映冬淡淡地说着，忽然扶着姜海的肩膀轻轻晃了两下，“走啦，下回去老唐那里开轩尼诗的时候再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