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周的时候足以忘掉一些感官上的东西。比如星野司的味道，一点也不冲，是清甜可口的味道，但本人曾说用的只是很普通的香波，这点存疑，因为她说这话的时候有在坏笑。

再比如星野司的身体敏感异常，日下舔了舔她的脖颈，她整个人立刻缩成一团。

“你之前有这么敏感吗？”

“唔......因为好久没做了嘛。”

司的双腿锁住日下的身体，在她身后交叉。她的上半身已经脱得差不多了，房间里开了暖气，呼呼吹着温热的风。变得有些热了，日下的脑袋在胸前微动，她舔过来舔过去，舌头又软又温柔。

司忽然咬住下唇，抱住了日下的脑袋。

“这个时候说自己的事，感觉好自私。但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个才追过来的。”

“其实好久之前就递交了作品，然后今天，想去的那所大学发来邮件，说我的作品很好，对我很感兴趣。“

“虽然......也不是一定会录取我。但是可能性变得很大，读完邮件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哭出来了。”

“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尽管你可能并不——”

日下忽然直起身子，双手撑在床上，那双眼睛终于坦率地望向司，她露出由衷的笑，然后再度俯身用力拥抱住司。

“真是太好了，如果真的被录取了，请一定要去。”

“不管怎样，一定要过适合你的人生。”

方才那双眼睛还残留在司的脑海里，过于认真的眼睛，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里仔细研磨，好好考虑后才以纯粹的感情说出来，这样的日下，不对，是这样的人，她第一次遇见。

她今天同很多人都说了这件事，和那些朋友们，和佐藤开朗。他们大惊小怪地说，那真是恭喜了，但是，你真的要去学插画啊？好像她说的一切都只是个玩笑。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期待过日下会给予这样的反应。

说实话，骗人的。所以才跑来见她，不是吗？

说实话，她变得有些想哭。

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她用了几分力气，翻过身，把日下压在身下。

“那，就当祝贺我。”

“今天我要在上面，而且一直是日下同学让我舒服，不是很不公平？”

“日下同学的第一次，我要拿走。”

她在日下耳旁说这话，看见藏在头发中的那只耳朵染上了颜色，司听见很小声的一句回应，应该是同意，因为日下的手抚过她的腰，手指轻轻搭在了上面。

最开始，只是因为觉得有趣。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星野司一直是这样。

全然无视佐藤开朗的石头同学，似乎一直不在乎星野司所追求的一切。

对，不是和它们不沾边，是一点也不在乎。

为什么会这样呢？生出的好奇心随着她掉落的纽扣一同落在地上，在心里发出很大的响声。她捡起来放在胸口，眼睛注视着日下走远的背影。

于是就自顾自跟上了她，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来了一次充满刺激的跟踪之旅。

本以为那份好奇心会落空，结果却看见日下娴熟地把烟夹在手指间，夕阳和她构成一幅非常漂亮且叛逆的画面。

没有告诉日下的秘密是：她寄给学校的作品中，有一副的灵感就来源于此。

那个人正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个想法终于在此时的司脑海中成形，她得以用新的目光看向身下的日下未央。

眼镜被摘掉，日下的眼睛原来如此漂亮，她的睫毛好长，流泪的话感觉会变得更漂亮。

刚这么想，日下就因为司的动作泛出一些泪水，泪水有几滴淌出来，挂在睫毛上。晶莹剔透，好像假的一样。

日下放松下来的时候会流露出一些不经意的媚意，嗓音听起来好像比司更加惹人喜欢，并不刻意的蛊惑让人更加上瘾。

司忽然意识到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日下同学如果有那个意思，并且认真起来的话，大概会比她更受欢迎。

司的手终于停下来，日下的身体已经被刺激得弓起来，正消耗着最后一波余兴。她喘着气抱住星野司，有点嘶哑的嗓音念她的名字，司。

三个音节的声音忽然没入空气中，原因是星野司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就一瞬间，快得让日下没能反应过来，确认那到底是不是错觉。

司忽然拉开同她的距离，这是第一次她先离开了床，干巴巴地站在地毯上，拿起衣服说，走吧，要过九点了。

日下本在狂跳的心脏猛地收回了胸膛，并逐渐冰冷下来。

应该是错觉。

她冷静地说服自己。

候车的时候，两人无言地站在那里。因为是平安夜，这个点的人也很多，大多是两人一对，紧紧挨在一起，好像不这样就活不下去了。司看了一眼身旁的日下，一件事情已经说出来，但胸中仍被塞得满满当当，只因为另一件事还未说出。

她今天来找日下的原因，还有一个。

只是——唉，为什么非要先说大学的事情？

司把手机拿出来，百无聊赖地点起屏幕。然后她装作不经意地说：

“我啊，把那些照片都删掉了。”

“所以没必要再配合我的任性了哦？不勉强你了。”

因为，日下同学也有自己的人生。

不被他人打扰的、安静的生活。

日下同学也正在为此而努力。

“回去以后，在line上把我删掉也没事。”

她察觉到日下的眼神，就是不知道她作出了什么表情。

电车过来了，好吵，稍微大声一点吧。

“一开始说出做爱这个词的时候是心血来潮，我还曾经担心过自己跟女孩子做，不来电的话会怎么样。”

“我甚至想，把你看成开朗君算了。”

但是从第一次开始就发现了，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佐藤开朗是佐藤开朗，日下未央是日下未央。

是完全无法重叠的两个人。

“嘛，不过现在也不需要这么做啦。”

“因为，我和他也许真的快要成了嘛。”

我就要追到我要的那颗星星了，应该表现得更开心一点才是。

司捻起发梢，似乎害羞起来，眼睛落在地面上。

“头发也......你也发现了吧，我剪了短发。大家——不对，是为了开朗君剪的头发，他好像真的很喜欢。”

车门打开了。

“我很讨厌。”

“欸？”

人们从车上下来，像是一波海浪，然后是另一波零散的人群替换般的塞进车厢，风在通道里呼啸，平安夜里回荡着欢快的节日歌曲。

“我最讨厌短发了。”

她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孩，闭上眼睛，也不管事实到底如何，只是想一味发泄自己的情绪。

日下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变得这么冲动，这股冲动推动她脚尖用力点地，转身离开，甚至不是单纯地走掉。她跑掉了，逃走了。从车站和星野司的身旁，不知道为什么而奔跑，也不记得自己要去哪里。

总之就是想要逃离这个现状，也想要忘记星野司说的所有话。

不止如此，也想要忘记发生在小小光里的一切，再往前一点，是河堤上的事件，再往前一点，是星野司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可以的话，她想忘记星野司。

气喘吁吁停下的时候又回到了商店街，日下体质很好，一会就调整好了呼吸。她起身迷茫地看着眼前，星野司在此打工的书店。

身后没有跟随过来的脚步声。

也对，为什么要跟过来？

日下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咚咚的，终于落回了原本的位置。

头发在跑的时候被风吹得很凌乱，她整理了一下走进书店，随手买了几本书。买完以后就在商店街里随便走了走，在一个商店前抽了一次奖，无果，又去买了个苹果，好贵，味道也不怎么样。这下终于是过够了这个平安夜，但也不足以覆盖掉之前的一切。

她想回家了，四肢都因此变得疲软起来。

晚上上床睡觉前把随手买的几本漫画拆掉，却发现其中一本是之前买过的漫画，是她最喜欢的那部漫画。奇怪的是那家书店起先并没有这套书，她有仔细看过。

但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她随意翻了翻书页，小司的脸庞掠过去，她忽然变得好困，只想睡觉，但睡前也只想祈祷这一件事：拜托了，千万不要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