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在假日里通常睡到下午两点，醒来后去冲个澡，强迫自己抹上三遍沐浴乳。洗澡的时候头还很痛，她晕晕乎乎地回想自己做的梦，她梦见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狗，牵着狗绳的人就是那位小邱老师。

“莫默，乖孩子、真乖。”

邱秋抱着她的脑袋蹭，老师的身体好柔软，她吐着舌头喘气。

她被邱秋牵着在街道上奔跑，在草地里打滚，没怎么享受过的阳光照耀着她的肌肤，她从来没这么快乐过。然后她们回了家，门“嘭”地关上，莫默扭头看见镜子里人形的自己，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邱秋变成了坐在王座上的女王大人，手中的狗绳化作链条，连接着项圈。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做吗？”

邱秋这么说，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

莫默此刻回忆起了梦的内容，热水浇在皮肤上，她忽然发起抖来。

牙齿互相咬合，她的面瘫脸上被扯出一张吃痛似的笑脸。

“糟糕了，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害怕。”

反而因为期待而难耐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小邱老师，你怎么会被我这种人缠上？

“邱秋？”

章知芝疑惑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邱秋回过神来，面前的橱窗里有只小猫在睡觉。章知芝略感兴趣地凑过来说：

“班长也想养只小宠物？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父母不会同意之类的？”

“啊——是啊，是这么说过。”

不管是什么宠物都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吧？精力也一定会被分散，你要是能保证学习成绩可以稳定，那么我们也能考虑一下。

无论何时，父母都是这种论调，因为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所以邱秋才会默不作声地不再提起关于宠物的话题。

也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东西。

“但班长果然很想要养一只吧，每次路过宠物店的时候，你都会看好久。”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吧。”

班长感觉一点也没变啊，章知芝这么说着的时候邱秋有些恍惚。她的手指停留在玻璃上，猫咪胡须微微颤动。是这样的，自己是独生子女，小狗死掉后家里再没有能抱抱自己的存在了。父母不会抱自己的，那是撒娇的行为，太孩子气。所以她想要养只宠物，但是——

“如果再大胆一些，也许就能养到一只了。”

“现在不迟吧，反正班长也长大了。”

邱秋望向章知芝。这位高中好友——谈不上死党，死板的班长没办法拥有一个什么都说的死党。但聪明伶俐的章知芝却感觉什么都知道，邱秋总有这种感觉——她在可怜自己。章知芝说着这话，眨眨眼睛，邱秋的心被她挑衅得蠢蠢欲动。

“其实我确实养了一只小狗，名字还没想好起什么。”

“真的吗？”

章知芝惊讶地眨眨眼睛。邱秋突然很想把莫默抓过来，问问敏锐的她是否有办法分辨出章知芝的情绪真假。反正她不可以，所以她才会糊里糊涂地和章知芝是好友，却不知道章知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要让我帮你取个名字吗？”

“你先说说看。”

“班长真谨慎。”

章知芝吮着奶茶在思考，她高中时就很会化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变化。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邱秋总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紧绷着的、无趣的时代。

“邱秋现在是老师吧，那就……‘同学’？”

“咳……”

邱秋喝的一口奶茶差点呛出来，她一边咳嗽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章知芝，章知芝笑着拍拍她的背部打趣道：

“开个玩笑嘛，班长反应好大，真有趣啊，从来没见过这种反应。”

熟悉的感觉油然而起，那种被章知芝玩弄在掌心的感觉。邱秋顺了顺气，拍飞章知芝的手。

“别开玩笑了。”

“知道啦，班长真正经。”

章知芝心情很好的时候，语尾感觉都带上了音符。

邱秋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章知芝，她重整心情后犹豫了一下说：

“那、那就叫MOMO吧。”

“英文的那种？不错嘛，挺潮的。”

章知芝咬着吸管随意答应着，她的眼睛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邱秋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章知芝又接着问：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去你家看MOMO啊？”

“哎？啊……我目前是放养，我自己可能都看不太到她……”

“什么啊，那还不是宠物呗？我就说班长怎么突然学会了先斩后奏。”

章知芝真是挑衅自己的一把好手。邱秋按压下火气笑着回：

“总会成为的。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MOMO很听话，让她做什么都会乖乖照做。”

“只是为了得到你给它的食物吧？这只能说它很聪明。”

“她只听我的话。”

“你全天都陪着它呢？怎么会知道它只听你的话。”

邱秋用力吸着早就喝完了的奶茶，她感到莫名生气，却不是因为章知芝的话很讨厌，而是因为章知芝的话很有道理。莫默确实有可能关注不止她一个人，给不同的人点赞，说一堆啰嗦的话把那些人捧到天上去。

甚至，这样才正常。

这也是她想要的。

她并不想要成为特殊的那一个人，从开始到现在。

那她还生气什么。

“到了！网红咖啡厅，让我来看看你到底符不符合你的名气。”

章知芝拉起邱秋的手就往咖啡厅里走，邱秋无奈地想，这家伙根本不在乎自己说的话造成了什么后果。不对，或许她说之前就知道了，所以才毫无兴趣地转入下一个话题。

但对章知芝而言，邱秋就算是无趣的班长大人，也和她身边的朋友们没什么两样。所以邱秋才能答应她的邀约，一次又一次。

“作业！”

夜里十一点，莫默忽然惊醒。醒了就想要去洗澡，这都算她的病症之一了。但是没那个时间，周末作业泛滥，但她全都没写。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对某个这个点一定在线的人发出私信轰炸：

“99999999快救我，你这种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帅哥一定早就把作业都完成了吧别废话快给我我知道你在线，今天明珠更新你肯定在等更新对不对？！”

“哈……你要作业干什么啊……我懒得照。”

“哦，我知道了。你在讨那个老师欢心……对吧……”

平日里怎么不觉得这个人的省略号这么烦，再多看一个点莫默就要拿头撞墙了。她打出一大段话，却想到什么，全都删掉，只剩一句：

“十秒内发给我，我给你写你和明的同人文。”

“带肉高清。”

“带肉。”

对症下药的结果就是数十条图片迅速被发过来，莫默立刻安心下来，心情好转，准备先去洗个澡再彻夜战斗。走之前她又刷了下微博，忽然看见粉丝加一的提示。

僵尸粉吧——啊！

“啊！”

莫默看着QQ412旁边的“互相关注”,她觉得没必要去泡杯咖啡熬夜了。

今天能睡着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