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走在龙门的街上,似乎是过年期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她觉得有些吵,歪着脑袋,挤着右眼掏了掏耳朵,这下就像是按下了静音键,恼人的声音没有了,只留下那些张嘴大喊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的人。
陈倒是很满意这样的变动,挤过人海,遥遥地传来一声吆喝,“卖羊肉串了啊,新鲜的羊肉串了啊!”
那人的口音十分奇怪,不像是龙门人,陈好奇走近,见到一个戴着兜帽的家伙,看不清脸,只有两搓金发露在外头,那人见陈走近,拿起一串肉递到陈的面前,“新鲜的羊肉串来一串嘛。”
陈摇摇头,“我不吃羊肉。”
那人倒是殷勤,听后又从车里取出一盘红油油的肉菜来,“红烧兔头,来一盘?”
闻着很香,陈却是皱着眉,“兔兔?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商贩一愣,将兔头置于一旁,又取出一盘叉烧来。
“虎纹叉烧,还热的。”
陈正色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你知道每年会有多少野生动物惨死猎人枪下?”
商贩犹豫着将叉烧放下,蹲下身来,从推车最里头拿出一盘粉肠来。
“龙味粉肠,养殖的。”
陈这才点点头,接过盘子,随后却是红光一闪,大喝道,“龙门禁止占道经营,取缔小商贩,你知不知道!”
那人大惊失色,也不管他的推车了,转身就跑,跑出两步便化为雾消失了。
再一看,推车也没了,眼前化为了一座游乐场,只有粉肠还留在手中。
陈一边吃一边逛着,吃完了,四处寻垃圾桶却找不到,倒是到了一处偏僻小屋,正门上方歪歪扭扭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鬼屋”二字。
门口有一身着大红色唐装的女人,一头碧发,额上还生着一根角。
陈心说这家伙根本是瞎穿衣服,这俗话都说,红配绿,赛那啥,这人一头绿发,怎么还好意思穿大红色的。
碧发女人嘴里喊着些话,走近了陈才听清她喊的是,“鬼屋啊,正宗的鬼屋!”
陈寻思着这喊法怎么跟刚才喊羊肉串差不多。
她走过去问,“里头有垃圾桶吗?”
碧发女人个子很矮,比陈还矮了一个头,她抬眼道,“有的,要进去玩吗?”
陈道,“我就丢个垃圾。”
碧发女人却是不管,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气球做的角,三两下绑到陈的额上,道,“玩一次三十元。”
陈皱了皱眉,将手上的空盘子推到女人面前,那人美滋滋地道,“多谢多谢,随便玩。”
陈在心里冷笑,那不过是一个空盘子,这人怕是个傻子吧。
进得门去,陈发现里头竟还有十几个人,有些生得兔耳,有些长着双角,可不论是什么种族的人,她们额前都扎着一个气球,就连原本额前长角的人也在角上又套了根角。
哦,这么个鬼屋。
陈的眸子压下来,四处望了望,却是没见到什么垃圾桶。
该死的无良商贩,居然敢骗自己。
正想出去揍人之时,一个生着双兔耳的奇美拉女性走过来,微笑着问自己,“我能摸一摸你的角吗?”
陈见那女人笑得温柔,也放下了戒备点了点头。
那人伸出手,在陈的龙角上一摸,立刻发出一声惊呼,“你的角居然是硬的?!”
陈挠了挠脑袋,“这很稀奇吗?”
那位女性天蓝色的眸中闪着微光,“当然啦,你摸摸看,我们的角都是软的。”
陈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感受着她额间那只角的触感,轻抚上去有一丝阻碍,表面倒是光滑的。
这不就是气球吗!
可陈不忍心让这位温柔的女性受到伤害,她可能从出生开始就相信着这样一个事实:这角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所有人的角都是软的。
陈又听那女性道,“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们的医生瞧一瞧吗?”
“好吧,”陈答应道,“不过不能太久,我还要找垃圾桶。”
那位女性带着陈到了一间小屋子里,里头坐着一个人,没有角,没有长耳,甚至连脸都看不清楚。只见那人双手交叉撑着桌子,看着陈只道了几个字便摇了摇头。
“呀,挺危险的呀,病得不轻。”
陈的眉一挑,“说什么呢?”
“你得病了,得治。”
陈下意识觉得这人是个骗子,就想往外走。带她来的女性却道,“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夫,她肯定是瞧出什么来了,你就让她说说,这也不亏。”
陈只能无奈说,“好吧。”
座位上的人眯着眼——虽然看不清那张脸,陈能感觉到她是眯着眼的——站起来,自上而下仔细打量着陈,又道,“你腿有病。”
“你才有病。”
“没病走两步。”
陈心说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套路,冷眸一瞥,“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我跺脚呢。”
那人也不急,回道,“不用你跺脚,你自己就瘸了。”
陈怎么可能信这人的鬼话,四下瞧瞧,想找出个垃圾桶来。
“你不信,不信你就站原地,瞧见那堵墙没有,待会你就面向那里了。”
陈向右扭过了头,瞧了瞧旁边的砖墙,又转回来觑着那人。
“拐了啊,拐了!”
陈冷笑了一声,自己动都没动,拐什么拐。
可下一秒却见那堵墙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她的表情逐渐变得震惊,同时又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陈百思不得其解,只听那人嘿嘿一笑,“你看,我说你瘸了吧。”
——咚咚咚。
陈的脑中作乱。
——咚咚咚。
突然,陈意识到了什么,她大声喊道,“原来是……”
陈睁开眼,又听见三声敲门声,一齐入耳的还有星熊有些焦急的声音。
“啊,来了。”
陈赶忙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起来,脑袋似乎还沉在刚才的梦里。
丢,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