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这是周日下午四点半，风将车停在便利店外的停车坪，带着小树进入便利店。树所乘坐的剧组大巴将在五点左右到达这里，届时风会将两人一并接回家，休息片刻，她们一起去她预定好的餐厅共进晚餐。

“选好了吗？”站在收银台前的风向站在冷柜前的小树喊道。小家伙像是在捉迷藏一样地躲着她，她藏在货架的阴影里，只是那只露出鞋尖的小皮鞋泄露了她的踪迹。或许是树即将归来让风心情格外激动，她竟有心思陪着小树演戏。她穿行在货架间，左转转右逛逛，最终趁着小家伙不注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她注意到小树怀里抱着两瓶最常见的桃汁，饮料瓶上还覆着一层水雾。

“你拿了什么，唉，水啊？”小树发出失望的叹息，也不知她是不是正为长大后的自己只能喝白水这件事感到遗憾。树得保护嗓子，作为姐姐的风自然替她选择了这种纯天然的饮料，至于她自己，她当然是要将自己和妹妹一视同仁的。

站在收银台前付钱时，风听到便利店门口传来“欢迎光临”的电子合成音，她顾不上回头看，也没有发现原本乖乖站在身旁的小树一溜烟地跑开了。当她拎起便利袋向店员道谢后转过身时，抬起的脚却不知该落向何处。店门正缓缓闭合，她的女孩站在门前，微笑着看向她，她身前，缩小版的她们正抱在一起。

“我回来了。”这一次熟悉的声音不再因电波而变调。树站在那里，盛夏五点钟泛金的阳光勾勒出她的轮廓，模糊而温暖。那场面有些梦幻，却让风感动得近乎落泪。

树向她伸出双手，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迟疑地走向她。

“我回来了。”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风握住面前女孩的双手，挂在手腕上的便利袋摇摇晃晃发出响声，本该聒噪的声音此刻竟显得悦耳动听。

没有拥抱，但这双手的温度足以弥补这些天来心中情感的空缺，风的手微凉，面前女孩柔软的手却带着夏日的热情。她看向她，两双绿莹莹的眸子里倒映着彼此，也只有彼此。酝酿在眸中的是不可诉说的情感，但她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面前两个孩子而言禁忌的情感，是她们用尽整个少年时代才追寻来的。她说：“欢迎回来。”

驱车回家，待到风将妹妹的行李放回房间欲要转身离开时，突然蹿进房间的人带上房门，将她堵在墙边。

“现在不可以，我预定了晚餐，迟到了就不好了。”风伸手，揉了揉树因舟车劳顿而略显杂乱的头发。她背靠冰凉墙壁，却只觉得身体中心有一股火苗徐徐燃起，那簇火苗起源于面前之人眼中的光芒微闪，起源于覆于腰间双手的轻微挑逗，起源于涌在心头的只此一份的悸动。现在她得努力将它压下来，这克制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我回来了。”树开口道，这一次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无论哪种意义上都名为“家”的地方。

“欢迎回来。”这一次伴随着迎接词一并落在树唇瓣的，是一个绵长的吻。近忽忘我，近乎窒息，灵魂脱离了这个世界，在意识的海洋间，包裹着彼此的是温暖的爱意，她们闭上眼睛，享受这短暂的永恒。直到那一刻，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树さん，你们在做什么？”映入眼帘的是小风无法理解的场面，未来的树将未来的她按在墙上，两人四目相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不可以闹矛盾哦！”

小女孩的声音让树一个激灵后退两步，她的大腿磕在床沿，刺痛之下她倒在床上。

“树さん没事吧？”小风蹿上前的速度竟然比风还要快，她站在床边，向树伸出小手，“来，起来！”

小风没工夫看向成年版的她，因此风有足够的时间淡下脸上的潮红。笨蛋树忘记锁门了，幸亏小风进来晚些，如果那场面真被她撞上，她们要如何解释。她用眼神责怪着还在床上挣扎着的树，但对方回给她的，是一个戏谑的笑容。

不也挺好的嘛，难道姐姐害怕吃十天自己最讨厌的东西吗？树在心里嘀咕着，不过现在她可不能将这句话说给姐姐听。

“那么，去吃饭吧。”一听到吃，小风立马欢呼起来，出现在门口的小树迈开小短腿跑向她，抱住她的身体。

“现在我们要带树去吃饭了。”很有姐姐风范的小风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之后她将目光投向风，带着疑问的语气喊了一句，“风さん？”

“嗯！”小风真是个好姐姐呢。不觉间就夸赞了小时候的自己。

预定的餐厅离家不远，步行十多分钟，走在最前面的小风率先推开餐厅门。她们坐在临街的餐桌旁，透过玻璃，街道上的霓虹灯晃动着，在桌面投下斑驳亮点。风坐在小风旁边，她看着缩小版的自己狼吞虎咽，不禁有些汗颜，不过当她看到小风即便吃着东西也不忘顾及坐在她对面的小树时，她的心里又浮起一阵暖意。

“小风？”风用缩在餐桌下的手戳了戳身旁的小孩子，那孩子立刻放下筷子看向她，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孩子模样。

“你要永远保护妹妹，好吗？”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风想到了她今后要承受的事情，不禁有些心疼。

“好！”嘴角还挂着食物残渣的小风伸出手指和风拉钩约定。

“你们说了什么？”坐在对面的树从盘子间抬起脑袋，看向她的两位姐姐。

“秘密。”将食指置于唇前轻嘘一口气，摆出神秘的样子，小风对着风眨了眨眼睛，示意这是她们两人间的秘密。

“那好吧，那我们也来约定一件事。”树将嘴唇凑到小树耳边说了些什么。小家伙懵懵懂懂，但仍点了点头，她或许尚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会永远记住它。

华灯初上，夏夜的风吹起搭在肩头的发丝，她与树并排而行，走在归家的路上。两个小家伙在前面吵吵闹闹，不时发出玩疯了的尖叫。

“原来小时候的关系那么好啊。”树撩起耳边碎发，看向小家伙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羡慕。

“现在不也是？”风侧过脑袋看向妹妹，她总觉得几日未见，树似乎变得更沉稳了。

“总归是不一样的，毕竟那时候多单纯。其实刚刚看到小风的时候，我还担心那就是你缩小了的样子，再也变不回来了呢。”树笑着回答，“虽然换我来照顾姐姐长大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想到要再等那么久，就觉得很煎熬。”

“那真是让你白担心一场呢。”

说说笑笑回了家，将两个孩子安顿在树的房间里，成年人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了。耳鬓厮磨，情迷意乱，一室旖旎。

“所以，什么时候去登记呢？”当一切归于平静后，树抱着姐姐的身躯，张嘴轻咬怀中人的耳垂。

“嗯，”意识涣散的人回答得有些敷衍，“明天吧，后天也行。”

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当闹钟再次响起，阳光洒入房间，率先起床的树洗漱过后来到安置着两个孩子的房间，只发现仍旧残留着女孩们体温的被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嘿，姐姐！”树回到床边，伸手拉开搭在风身上的薄被，推搡着唤醒睡梦中的人，“她们不见了。”

“嗯，是回去了吧，别担心，我已经叮嘱过小风好好照顾妹妹了。”即便是伸手挡在眼前，也无法避免指缝间的阳光照在眼皮上，风翻了个身，试图重回梦乡。她如此简单地便将那个小小的秘密泄露给树，这点倒让树哭笑不得。

“那么，昨天晚上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去做呢？”

“昨晚答应了什么？”睡意朦胧的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她的妹妹。迎接她的，是一个带着薄荷味道的早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