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静静伫立于树影之下，夜雾般轻薄的白色雾气萦绕周围。

黑艳的长发挽在脑后，一身暗色外套仿佛融入夜色，及膝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非常突兀的，她的脸上覆盖着完全不搭调的鬼面。

看起来并不是能乐面具，惨淡的光泽泛着浓重的廉价感。

「……」

微微闭上眼睛，仁美轻皱起眉头，再次睁眼。

「如果是恶作剧的话，稍微过头了些，会长。」

这句话的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锐利，每一个音节都显得分外沉重。

「……」

即使是投进石子的湖面也应漾起一丝涟漪，然而，鬼面的回应却是漫长的沉默。

仿佛等待仁美再次开口一般，静静注视着这边。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悄悄送纸鹤的人是你，直到昨晚教会传来你夺走石上老师令咒的消息，我才完全确定。」

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纠缠在了一起，乱七八糟。

但是，凝视着对方，仁美忍不住将这一切完全吐出。

「究竟是走错了哪一步才变成现在的局面呢。」

她的语气断然带着怒气，但也隐隐听得出一丝惆怅。

「并不是过程出了问题。」

回应她的，是清澈而落寞的声音。

轻轻取下鬼面，黑影露出熟悉的端丽面容。

「而是一开始就走错了，仁美。」

恋渊橙和的表情一如往常般柔和，只是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无力与苍白感。

「你说的没错，无法选择的决定是存在的。但我做出了选择，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不会停下。」

哪怕身处暗不见底的深渊，我仍不会停。

她一边几近呢喃地低语，接着将纤细的手腕伸向背在身后的细长皮筒，漂亮地拔出刀来，将一长一短两把刀握在手中。

「也就是说，我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是吗，真的非常遗憾。」

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仁美短短叹息一声。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她也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只是，这一刻提前到来了。

成为Master的那天起，自己就应该预料到这种情况。

一声不响地，她小心地将钥匙链放回口袋，微微瞥了一眼手机。

左上角显示目前正处于圈外，但这周围并不算什么偏远地区。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呵呵，这可是久违的二对二哦，请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

带着浅浅的微笑，Berserker面露心领神会的表情。

并没有考虑着想要姐姐的支援这种事情。

倒不如说，仁美的目的刚好相反。

和姬路已经拉开相当遥远的距离，也许远远离开了Caster的监控范围也说不定。

这样才刚刚好。

橙和脸上的决绝代表着她的决意，而自己也打算做个了结。

她攥紧了手中的黑色手套。

「已经可以开始了吧？莉兹等得有些烦了哟。」

左手持凶恶巨斧，右手执直刃砍刀。

带着狂气的笑容，Berserker喀嚓喀嚓地摩擦着刀刃。

「明明是小孩子上床睡觉的时间了，真麻烦啊……」

以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她，Assassin一展桧扇，显现出露骨的厌烦。

「哈哈，莉兹又不是什么乖小孩。」

并未感到不快，Berserker轻笑一声。

她的双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绯红如宝石般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无法从这片区域逃走哦，所以，赶快开始吧。」

「又是那种狩猎游戏的技能吗，哼。既然无法逃走，那我就稍微奉陪一下吧。」一边浮现出冷艳的微笑，Assassin的目光缓缓移到Berserker的武器上，「但是要搞清楚一点，把人家当做猎物的话，受伤的可是身为猎人的你啊，小妹妹。」

Assassin刻意压低了声线，紧接着，她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喀——」

绚烂的火花立刻在空气中四散开来，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寂静的树林。

仅靠人类的动态视力已经无法捕捉她们的身影，而且现在也无暇顾及。

仁美静静地将视线移到橙和身上。

深吸一口气，身形微微压低。

右脚踏地的瞬间，在风的助力下，仁美的身姿已然跃于橙和面前。

缠绕着不可视灵子的拳头，重重地挥了下去。

同一时刻，将双刀架在正前方，橙和也迅速动了起来。

是理想的中段起手。

拳与刀接触的刹那，橙和立刻回转刀身，连同右肩一起大幅转动。

比起剑道，那应该更偏向于合气道的一重身技巧。

但是这一击并没有成功。

仁美扬起右拳截住小太刀的攻势，一记高直拳挥向中门。

然而，并未如她所愿，长刀如影随形而至。

在那瞬间，橙和的左右腕交错，从正面以鹰羽之势直直接下仁美的一击。

刀随身走，橙和的步伐切换频率非常之高。

两把刀刃就像高速回转的风车，完全无法找到攻击间隙，而且即使对方遭受攻击反应也相当迅速。

双刀流的麻烦之处就在于，即便拳法可以左右开弓也会立刻遭到压制。

虽然早有耳闻剑道部主将是非常棘手的角色，真正交手时才明白，并非棘手这个词就能一带而过。

在下一记攻击落空之后，仁美轻轻向后一跃，拉开一段距离。

紧闭着嘴唇，吐出短短的气息，她的视线直直地盯着橙和的脸。

「……听到你成为Master之后，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明明并没有抱着轻松聊天的心情，仁美却忍不住想要开口。

「会长你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夺取别人资格的人，虽然我不清楚你这么做的理由，但是我想知道……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那是充满了疑虑，以及担忧的问法。

「那不是应该被实现的愿望，还有……我只是为了自己。」

橙和的声音相当平淡。

她的眼神像是早已看透仁美的意图。

听到这个答案，仁美并不意外。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而且她也不打算点破。

「既然你不愿说的话，那么，我就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吧，我没有告诉姐姐你夺走石上老师御主资格的事情。」

表情一直相当平稳的橙和，在听了这句话后，眼底微微浮现出一丝动摇。

良久，她幽幽地低声问道。

「……那是出于对我的怜悯吗。」

「比起我，还是你亲口告诉她比较好——你不这么认为吗。」

毫无波澜地，仁美反问道。

「那反而更难说明吧……」以清丽的嗓音喃喃自语，橙和露出了苦笑，「白神同学一定会痛骂我一顿。」

「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呢，」轻轻点了点头，橙和的眼底浮现出忧虑的色彩，「不过，在你眼中，现在的我一定非常难看吧。」

心中虽然留存着极其微妙的感情，仁美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回答。

「虽然和你战斗非我所愿，但会长你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任何不同。」

「是吗……」

橙和的表情缓和了，微微露出一丝安心的神色。

接着，她叹了口气，持握双刀的手再次抬起。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办法放弃。虽然这么说很天真，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舍弃你的Servant，退出圣杯战争。这样的话，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且不再与你战斗。」

她的神色相当恳切。

那态度比起劝说更像祈求。

但是，仁美摇了摇头，回以严肃的表情。

「那可不……」

「那可不行哦。」

倏然，陌生而稚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仁美立刻警觉地循声抬头望去。

漆黑的天空骤然浮现出绑着黑色双马尾的娇小身影。

在绚丽的火光映照下，可以看见她穿着单薄的焰色皮甲和短裤，脸上覆盖着由闪亮的复杂图形组成的银色面具。她的身后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悬于身侧的武器则包裹在火焰之中，如矢似杖，亦如烈焰之剑。

「……！」

仁美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Servant。

「别搞错自己的身份，代理，允许你放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视线转向橙和之后，和Berserker同样幼小的少女轻蔑地笑了。

只是轻轻挥手，烈焰之剑便碎裂成无数箭矢，朝正与Berserker酣战的Assassin飞去。

在目视了烈焰箭矢的刹那，Assassin倏地退下闪避，那一刻箭矢仅仅擦过她的肩侧。

「砰！」

然而，随着锐利的响声，炽烈的火花炸裂开来。

热浪在无法预计的范围内迸发。

「Assassin……！」

完全不顾模糊不清的视野，仁美急切地以风切开热浪与浓烟，以真空隔绝周围的火焰。

被灼烧了一半的草木包围，退至空地旁的Assassin正半跪在地，艰难地微微喘息。

她的面色惨淡苍白，左肩碎裂的衣袖完全被血色染红，伤口也暴露在外。

「……Master，我不要紧。」

虽然强忍着疼痛露出毫无歪斜的微笑，她的表情明显有着与往日不同的僵硬。

「……稍微忍耐一下。」

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仁美低低地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

只是注视着那伤口，疼痛就仿佛沁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一边抑制住内心不断上涌的感情，她立刻贴近Assassin供给魔力。

「现在治疗也只是浪费魔力，作为建议，将Assassin作为弃子使用的话，你也许还有机会逃走，不过几率是相当低的。」

慢悠悠地从半空中降下，仿佛这一切都无关痛痒般，小小的少女愉快地说着。

不过，在她双脚着地的刹那——

「砰——」

尖锐的枪声在空气中炸裂。

然而，少女的脸色丝毫未变。

身后的烈焰闪了一下，便挡住飞来的子弹，并将其瞬间熔化。

「哦哟哟，怎么了，你似乎很不高兴啊，Berserker。你是脑袋生锈了还是手滑了？虽然不管是哪种我都不想原谅你，但姑且还是问问吧。」

游刃有余地踏着脚尖，少女翘起了嘴角。

「莉兹，最讨厌被别人打断余兴时间。」

一字一顿地说着，Berserker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小少女脸上的面具。

虽然面无表情，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是同一类人。不过稍微考虑一下你的立场如何，你的主人正跟我们合作着呢。」

「哦， 但是那和莉兹无关吧。」

「学学察言观色怎样，这个国家的人都很懂这点哦。」

「……」

看着Berserker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所动容，少女无奈地摊了摊手，她的视线转向橙和。

「你不是主人吗，这种时候至少要勒紧手中的绳子，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莉兹。」

像是形式上的轻声劝告，橙和微微压低了声音。

「……」

不动声色地，Berserker眯起了宛如红宝石般的眼睛。

她的视线并未转向橙和，而是一直牢牢地瞪着眼前的Servant。

「约定是约定了，但莉兹记得那跟你无关吧。」

一时间，充满灼烧气味的树林之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啧，真是学不乖啊，毕竟是Berserker吗，头脑简单意气用事是怎么也改不了。」

幼小的少女叹了口气。

「真是讨厌啊，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

「哟，别发脾气嘛，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哈哈哈，带着面具的幼小少女笑着。

「你不会真的想和我打吧？那也未免过于——」

不自量力。

还未说完的这句话，立刻成为了导火索。

以相当猛烈的势头，Berserker高高地举起了巨斧。

她的脸上挂着残虐的笑容，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那是充满了怒气的笑脸。

就连那位戴着面具的幼小少女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喔？你来真的？」

「……去死一死。」

混战，突然开始。

「Master……」

Assassin以微颤的声音小声说着，向仁美投以暗示的眼神。

现在正是逃走的好机会。

连橙和也没有看向这边，甚至没有出言阻止Berserker。

以她的作风应该是想要故意放走自己吧。

「走吧，Assassin。」

一边供以魔力恢复Assassin的伤势，仁美点了点头。

以风助力，两人迅速穿梭于树林之间。

金属的嘈杂声与烟雾的气味逐渐淡去。

树影摇曳着，冰冷的雨滴时而从叶片滑下，滴落在身上。

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虽然没有邪门到回到一开始的地方，但是无论怎么走都没办法离开这片树林。

「看来，Berserker的技能没有解开……」

「……应该有什么办法才对……」

小声喃喃自语，仁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如果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只会消耗更多的体力，但不跑的话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进退两难。

就在她深深烦恼的时候，身边的Assassin淡淡开口。

「但是那个人，看上去应该是Archer吧，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视你所说，我可能会否定你将要说的话，Assassin。」

一边小心地扶着她的手臂，仁美满面严肃地回应。

似乎是打算终结这个话题。

「……还真是一如既然的严格呢。」

Assassin苦笑了一下。

她心知肚明，Master在刻意回避自己想说的那句话。

那令人安心的沉稳声音，冷静却蕴含着无底温柔的声音正在提醒自己。

还不到使用「那个」的时候。

如果可能的话，绝对不要使用。

这是二人定下的约定。

但是——如果是为了她的话，即使不能为她带来胜利，至少能让自己的Master顺利逃走，Assassin有着作为弃子的觉悟。

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害怕离别这件事。

无论是生前还是现在，离别都是痛苦的。

生前是痛且恨，到现在却是切实的不舍。

忍耐着伴随呼吸的痛楚，Assassin的视线转向一边。

看着仁美坚定的侧脸，她不禁陷入深深的苦恼中。

「找到了。」

宛如灾厄般的稚气声音再次从头顶上方传来。

带着丝毫不留情面的冷漠。

看来自己并没有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

「……」

Assassin抬起头来，她在内心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小鬼真是有够难缠，好不容易才让她闭嘴的，虽然想趁机干掉她算了，但可惜还不是时候。」

一边嘀嘀咕咕，幼小少女从半空中降下，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

警戒着对方的行动，仁美重整体势，金色的瞳孔反射出炽热的火光。

Assassin也悄悄合起了桧扇，但是这一举动没有逃过幼小少女的眼睛。

「没用没用，Assassin。从你出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能操纵亡灵一类的东西对吧。你发出的暗器也不是凭空出现，只是有东西在投掷而已。可惜，亡灵对我是无效的。」

「……看来你拥有相当高位的神性。」

咬紧下唇，Assassin握住扇子的手微微颤抖。

虽然那并不是亡灵，却也是类似的东西。

那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弱小、怨恨、无力的集合体。

面对Archer这样强大的对手，甚至连奇袭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做到。

所以在这点上，以弃子一词轻视自己并不是毫无道理。

自己的确很弱，她也一度痛恨自己的软弱。

一直以来，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根本没有摆脱原来那个自己。

但是，尽管如此，她也有被承认的时候。

没有否定，而是认同了自己的弱小，并选择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就在眼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做的只是打破约定，但这次自己一定不会后悔。

「Master。」

再一次握紧桧扇，Assassin望向自己的Master。

「Assassin……？」

疑惑地回望自己的那张脸似乎读懂了自己的意图。

不过，她依旧以严肃的表情摇了摇头。

金色的眼眸中纵然包含着否定，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担忧。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明明平常都是一脸冷漠不讲人情的样子。

Assassin微微苦笑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恢复了平静。

「和您一起度过的时间真的非常愉快，如果可以忘却过去的一切，我一定会想要长久地继续这样的生活。」

用刻意压抑情感的声音吐露出像是道别的话语，Assassin的手伸向自己的Master，轻柔地抚摸着那如银丝般柔顺的头发。

「但是，对不起，Master。」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仁美的心仿佛冻结了一般。

「Assassin……？！」

尽管稍有抵抗，她的身体却无法动弹。

「这原本是非常没用的技能，但以魔力回路相连接的您应该无法抵抗我的凭依吧。」

她将桧扇收起，轻轻放在仁美手中。

温柔而美丽的脸庞露出落寞的笑容。

「即使我是如此丑陋之人，您也能温柔以待，真的，非常感谢。」

语毕，她转过身去。

异形之角从她的额角向上伸长。

将最后的背影印烙在脑海之中，仁美已经不受大脑支配般转过身去。

冷风拂上脊背。

双脚不受控制般动了起来，风声连同背后的低语呼啸而过。

我的人生一直重复着失去，但内心的渴求从未干涸。

尽管如此。

即便如此。

灼烧肺腑的恨意也是同样。

「昨日花荣已如梦逝，而今惊觉如梦方醒。」

「无忘伤痛悔意纷扰，此恨至死不休。」

「梓弓异响，怨灵已现。」

原为生灵的鬼轻启双唇。

「葵上（Aoinoue）——」

诅咒之名吐露的瞬间，狂风骤起。

灼烧着后背的热浪与冰冷的寒气瞬间交错。

爆炸的声响持续在身后响起。

摇晃的视野中却再也没有了Assassin的身姿。

目视着完全的黑暗，仁美的视野已经模糊不清。

只有眼球深处的灼热感连接着神经，不断跳动着。

在漫长而空洞的时间中，不知什么时候，凭依解除了。

右腕的红色令咒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个瞬间，她没能见证，甚至没能实现和Assassin共同战斗的约定。

只留下紧紧攥在手中的桧扇，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在夜空之下，她茫然地走着。

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心中宛如出现空洞一般。

那个麻烦的，有些缠人的，像邻家姐姐一样的人已经不会再陪伴自己。

认清了这样的现实，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她遗忘了最初的目的，仅仅为了走而走着。

「你的从者虽然弱但是很有骨气嘛，有趣。」

身上没有丝毫伤痕，浮在半空中的小小少女若无其事地低头俯视着失魂落魄的仁美。

「……」

停下步伐，仁美一语不发地低垂着头。

她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右手中的桧扇上。

「不过她的宝具是诅咒吗……虽然因为中招的缘故魔力在逐渐流失，但流失的量不值一提。」

轻轻掸了掸脖子上挂着的类似迷你金属魔方一样的吊饰，Servant的视线再次回到仁美的身上。

这次，她似乎露出了无趣的表情。

「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吗？看来你的Servant只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并不是浪费时间。」

仁美缓缓抬起脸来，冷漠地瞪着漂浮在半空中的Servant。

要否认Assassin的做法，是绝不允许的。

「哦，稍微有些精神了吗？哼，想要肯定自己的从者是没问题，不过你不可能战胜身为英灵的我，所以别费事了，乖乖跟我走吧，渺小的人类。」

「……失去了Master资格的我，对你们而言还有什么用？」

「这个嘛……」

稍微顿了顿，小小的少女思考着。

最终，她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嗯，为了让你稍微搞清一点状况，就勉为其难地让你看看这个吧。」

说着，她将手伸向覆盖着半张脸的面具。

「也许你没办法立刻理解，但对于我的Master来说，你是非常重要的容器。」

由复杂图形组成的银色面具从她的脸上取下。

「……」

注视着面具下的那张脸，仁美的呼吸瞬间停止。

视野轻微摇晃，在无底的黑暗之中，痛苦的回忆再次清晰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