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晚

作者:YOLIM
更新时间:2020-08-22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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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5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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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在同修的课堂见面时,柯一梦自然地坐到方知南旁边。室友居安坐在柯一梦右边,方知南的好友常思宁坐在最左边。四人都是一个班上的,常思宁是班长,居安和柯一梦平常会在班群里收到她的信息,只用回复一个“收到”,她又为人沉稳、不苟言笑,因此二人与她并不算熟络。

虽然老师在台上奋力讲课,但台下鲜少人听,大多数在睡觉、走神、玩手机。冷不丁的,老师突然开始提问,柯一梦环顾四周,整个教室就她们四人还清醒着,又正好对上从讲台射过来的期待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却不得不举起手。问题回答完毕,老师的声音轻松不少,像是确认过眼神,教室里还有听课的人。

常思宁皱了下眉头,柯一梦答得并不好。

方知南笑一笑,给柯一梦发微信:“你刚才也走神了吧,根本不会答题怎么还硬要举手?”

柯一梦转头看她一眼,凑到她耳边说:“哎呀,没人回答问题,老师一个人在台上很尴尬的啊。”说完以后扭头看黑板,盯着PPT不断点头,仿佛刚才的交头接耳是在讨论课堂问题。

居安的微信也来了:“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会举手,梦梦出马,尴尬算啥”外加两个竖大拇指的表情。柯一梦瞟一眼手机屏幕,伸出右手掐了一把居安的大腿。


下课后,四人同行,去食堂吃晚饭。方知南想吃小馄饨,居安说:“哼,梦梦把我腿掐痛了,不和梦梦一起排队了,我要和大美女一块儿吃馄饨去”。说完就拉着方知南排队去了。常思宁说想吃麻辣香锅,柯一梦说好啊好啊。没想到两人爱好的菜品相当一致,青菜、土豆片、宽粉……当然还有方便面和小油条。

四人落座,柯一梦逗居安:“你最喜欢的油条要不要吃?”居安说:“那是自然。不过你可别想吃我的馄饨,要吃就问大美女要哈”,一筷子把一根油条都夹走了。

方知南看着她们俩闹,笑一笑,舀起几只小馄饨放到常思宁碗里,再舀一勺给柯一梦。

刚吃完,常思宁说今晚团委要开会,就先走了。居安要参加社团活动——本来她对滑板没兴趣,但是一眼看上了社团里的一个帅哥学长,又是同专业的,觉得有发展的可能,就积极参加训练活动,增加相处的机会。柯一梦对居安挤眼睛:“回来给我汇报情况啊”。

好巧不巧,帅哥学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站在餐桌旁,邀居安一起过去。居安给剩下的二人介绍:“这是我们的直系学长李茂”,李茂打过招呼就和居安一起离开了。

方知南提议出去买糖炒栗子,顺便消消食。柯一梦说好啊好啊。


方知南和柯一梦一路沿着昏黄的灯光游荡到糖炒栗子小摊,又游荡回寝室。

返程走的是另一条路,灯光比较暗,方知南边走边剥了颗栗子,放到柯一梦手上:“吃一颗吧”。柯一梦把栗子塞到嘴里,说:“我吃不下啦,所以刚才没买”。方知南笑一笑,说:“那你帮我剥吧”。柯一梦剥了一颗,方知南却没有手来接,于是张嘴示意柯一梦扔进去。柯一梦的手碰到方知南的嘴唇,不知怎的有点慌张,就没有再剥了。方知南抓了一把栗子塞到柯一梦的口袋里,说是劳动成果,可以留着明天吃。走着走着就到寝室楼下了。两人的寝室只相隔几个房间,上楼后就说了再见。

这之后,她俩就常常在楼道里碰到,会随口聊两句,偶尔参加班级活动也会聚到一起。


学期中途,学院要办个四院联合的晚会,常思宁在班群里征询大家的意见,看看出个什么节目比较好。群里鸦雀无声,柯一梦又一次弱弱举手,表示自己曾经参加过高中的合唱团,算是有个唱歌的特长。常思宁当即拍定这次节目就由柯一梦担当,心里却半信半疑,约了柯一梦选歌,想看看她实力如何。

选完歌,常思宁跟方知南发微信:“没想到啊,柯一梦唱歌挺好听的,赞赞”。方知南回复:“那就太好了,说不定我们班的节目能拿个奖呢”。常思宁说:“歌名暂时不透露给你,留个惊喜”。方知南说好,心里暗自有了期待,连常思宁都用惊喜来形容,看来是非常不错了。


晚会当晚,居安陪柯一梦坐在参演人员区域,柯一梦一曲结束,居安就收到李茂微信:“唱《词不达意》的是你室友吧?唱的太好听了,我哥们问你要她微信,能给一个不?”居安说:“是你要还是你哥们要啊?梦梦还是个纯洁的小朋友,休想祸害她”。李茂说:“嘿嘿,那我就不要了,免得你误会”。居安这边和李茂聊得起劲,瞥一眼柯一梦,不知道和谁聊得那么开心。

方知南听到柯一梦唱第一句就被牢牢吸引住,而后是越来越沉浸在歌曲的情绪里,想要留住这几分钟,就拍下了几张最好的瞬间。柯一梦下台的时候,不知怎的,方知南直盯着她看,直到柯一梦看到她和她招手,她才反应过来,也挥挥手,举起手机,指着摄像头,示意柯一梦她拍了照片。

柯一梦盯着方知南发给她的舞台照片,看到她夸自己唱得真好,便不自觉笑起来。


学期末的考试特别多。方知南在考完一场试后匆匆离开考场,柯一梦刚好看到了,就在接下来的复习间隙问方知南怎么回家了、什么时候回学校。方知南说是回家过生日,下场考试之前再回学校,还把在家过生日的照片发给柯一梦。然后二人就偶尔聊天,方知南说说在家睡懒觉被妈妈念叨的事,柯一梦说说学校附近哪家小店味道好,总是聊得很愉快。

柯一梦开始越来越经常想到方知南。在家教的晚上,特别是下雨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们真正开始说上话的那个雨夜,日记也写得更多了。


居安和李茂不出意料地在一起了。有一天柯一梦问居安:“我给一个人写了一封信,主要是表达想和她交朋友的心思,很想给她,但我们现在又好像不是特别熟,这样人家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呢?”居安说:“梦梦你出息了哈,孩子终于开窍了,跟爸爸说说,是哪位优质男青年啊?”柯一梦想说不是男生,但是想想又没有说出口。居安说:“别害羞嘛,来爸爸床上,讲讲悄悄话。”柯一梦拒绝:“你马上要跟李茂打电话了好吗,我上你床当电灯泡还是吃狗粮?”居安说:“哼,我谅你也不会上来,你这洁癖的毛病,可能谁的床都上不了吧,纯情女大学生啊哈哈哈”,又开柯一梦玩笑:“上次李茂让我把你微信推给他哥们,我没推。要是你心仪的选手不行,我随时可以给你加个替补哈。不过梦梦能看上谁呢?我想想啊,是我们班的哪个男同学呢……”柯一梦说:“快别想了,打你的电话去吧。”


下一场考试前,方知南回校,微信告诉柯一梦说回来了,一会儿来柯一梦寝室,送点家里带来的零食。柯一梦给她一颗大芒果作为回礼,并约好晚上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居安得到李茂指导,这门课每一年都考的差不多,为了节省复习的时间,她把上一年的考试真题涉及的知识点分成四部分,除了自己的那部分之外,其余的分给柯一梦、方知南和常思宁,一人负责总结一部分的答题技巧再分享出来。

这晚,柯一梦和方知南就把自己那部分弄懂了,还教给对方。方知南看柯一梦写字蛮清秀,突然说:“字如其人,清秀干净”,又冲柯一梦笑一笑,柯一梦顿时失了神,没说什么。之后又是复习。


几天后,所有考试都结束了,众人从紧张的复习状态中松弛下来,都有点疲惫。柯一梦回到寝室早早洗漱,恋爱中的居安精力旺盛,晚上又和李茂约会,还给柯一梦发来他们正在看的音乐会小视频:“你的《水星记》!羡慕不?”柯一梦听着熟悉的歌词,突然想找方知南聊聊天。方知南回复说:“我好累,别聊微信,来我们寝室吧”。

去了方知南寝室,柯一梦发现因为终于考完试,方知南的室友都出去玩了,只有她一个人。柯一梦不知怎的有点慌,两人共处一室,却一下子不知道聊什么。

就在气氛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方知南爬上自己的床,说:“天气有点冷,你上来吧”,还拍了拍被子。柯一梦鬼使神差地就上了她的床,盖上方知南的被子,然后和看起来已经很累的方知南躺了下去。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稍微有点挤,但方知南侧过身子就还好。方知南分给柯一梦一只耳机,“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问她:“我最近在听这首歌,你呢?”

柯一梦慌了神,叹了口气,说:“怎么这么巧……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下一首是《词不达意》,柯一梦看着方知南的眼睛,感觉到对方有想让她唱两句的意思,可是这首歌字字句句都是当下的真情实感,怎么可能只唱两句。而要是注视着方知南,把这首歌全部唱完会发生什么?柯一梦慌了阵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在此时,室友开门的声音闯入二人之间,柯一梦立马坐起来,方知南也坐起来,说:“我们听完这一首,你就回去休息吧。”柯一梦慌忙说:“不了不了。”方知南愣了一下,从柯一梦耳朵上拿下耳机,说:“好。”

两人双双下床,方知南送柯一梦到门口,柯一梦看着方知南关门,想到她一贯的笑,又想到她刚才愣神的表情,忽然说:“我回去微信给你发个东西。”方知南点点头,万万没想到会收到这样一封长信——



该如何写下这封信呢,才让你不觉得受到冒犯,不觉唐突?就当是我呓语式的自我表达吧,虽然我清醒地克制自己自说自话的毛病,希望你不要被吓到才好。

我知道这是一封不会被投递出去的信,所以才敢在前面啰里啰嗦地讲了一堆废话、并不重要的前提。我也知道如今写信是一件太过郑重其事的事情,可能令人感到无所适从,这是我不愿见到的。但若无其事地、甚至有些轻浮地讲出我想对你说的话却令我更感不妥。我不是在随便对你进行评价,而是在认真地告知你我的感觉。或许这又是一个不重要的前提吧,不过没关系,反正这封信不会被你看到,这样想着,就觉得安心了一点。


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对我亦是如此。几乎到了令人动心的地步,虽然很可能你本人对此并未察觉。也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大声告白。

记忆中即使的确存在被时间篡改的部分,但仍然是以真实的场景为底色,经由情绪渲染之后显出更加温柔动人的轮廓。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是在做一个课程报告的前一天晚上,下课时发现坐在离我两个位置的你,就顺口问了一句你作业是否完成了,你笑笑说还有最后几页。那种温和的语气和认真说话的样子,我在后来才意识到于我而言有多特别。

第一次感到内心的震荡是十一月初,你在走廊尽头处接水,看见也过去接水的我便挥动双手向我打招呼。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我有些看不清你的脸,却觉得你的眼里满载笑意,仿佛里面住着星星。那天你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还说了两句话来着?好像是。你穿着条纹睡衣,很清秀的样子,说话和对视时温柔的神色给了我极大的震撼,以至于脑海中一片空白,那段记忆只剩下两张布景下你的两个身影,其他的便只余心脏砰砰跳、被惊呆的我的心情。

再一次遇到(能有机会说两句话的时候多半在寝室走廊)是我周五去上吉他课,背着大包出门,你正好出来接水(这时机为何如此单调、重复,又让人期待不已),看到我,并没有简单打个招呼而已,而是等我走近,问我“你背着的是什么呀?”,我说是吉他,看着你蓄满笑意的眼睛一时间忘了怎么表达。所以当你问我学了多久的时候,我连时间都讲不清楚,被你善解人意地解释、带过,然后我走下楼梯。那天我其实非常高兴,回来后觉得学吉他都有了动力。手指按弦很痛,手指不协调会伤心,但想到或许可以弹类似《宝贝》的歌,就觉得开心。


再后来就没有什么交集了吧,除了上课、排练、考试。

啊我突然想到我们在微信上聊天真的让我感受到非常浓厚的温柔。就像那次,我给你打印课程报告封面,你回复我说“真觉得你好可爱啊。欸太喜欢了”这样的话,让我感激又高兴,以至于现在还记忆犹新。也是因为你的这些话吧,让我有了“沮丧的时候好想被你鼓励一下”的念头,哈哈。那么你有沮丧的时候吗,或者你有其他情绪的时候可以找谁排解呢?这样想着,就觉得我完全不了解你,好像只知一味的向你索取,却无法帮助到你,给你以需要的东西,无法做你真正的朋友。这样想来,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又自责。我们虽然学的是同一个专业,但显然我的专业知识和能力很糟糕,在这一方面也不能帮到你,这样怎么能成为朋友呢,我好像没有资格。


你的表达方式正好是我所熟知且喜欢的方式,当然不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但你的逻辑清晰、给人以很好相处又利索的印象,怎么想都是情商高的表现。唉,好喜欢啊。于是不免担心起:太笨拙的表现或表达会不会被你讨厌、让你感觉沉重;太过轻浮随便的态度会不会令你反感、不相信我;太过隆重的形式会不会使你受到惊扰;我的一些小心思和示好的行为会不会越过了那条边界,冒犯到你,令你感到恐慌?


可是你真的好温柔啊,一旦想到这点,就想对你也展现温和的态度,尽量表现得沉静一些。有时候好想主动找你聊聊天,又觉得你或许没有时间(几次见你晚上提着电脑回寝室,跟我讲话又是元气满满的样子,心想:你真是个努力的人啊,我也要这样,不可以丧丧地面对你,让你的情绪被我影响到。我想和你保持同一频率的振幅,在遇见你的时候,比喻起来大概是这样)。上周考试前的那个晚上,又或许不是,我忘记了,反正是你回复我“小可爱你睡吧(月亮)”的那天。我明明讲了一些废话,啰嗦地跟你告别,但你还是耐心地问候我、关心我,让对话结束在你那里而不是我,给我以温柔的祝福,让我的整个夜晚都变得软绵绵。这或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温柔的态度(像某天的日记里写到的:温柔如水,又恰好是适合我的温度)。(其实那晚我没有看到那条信息,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如何把我的想法和要说的话传达给你。第二天考试前进教室时不敢看你的眼睛,考完以后在教超门口遇见,看到你的笑脸还是觉得很开心,索性释然了,希望你能因为我而感到一些快乐,而非别的负面情绪、疑惑或不解)


再之后嘛,就是在走廊碰到穿黄色睡衣的你,明明我俩都没戴眼镜,可我竟然在那一刻认出你,你也笑着跟我说话。我觉得那时候的你好像我的芒果糖啊——甜美、可爱、温柔的触感。所以后来我在朋友圈回复你“你比我的芒果糖甜”是真的,我很认真的这么觉得,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巧,你还惦记着我的芒果糖,我也惦记着你。


这么一路说下来,似乎我想要的,只是向你表达“我真的觉得你非常温柔,我特别喜欢你”的心意,以及想要你的一个拥抱外加时不时的鼓励,带着你独特温度的话语。这样说来,又不觉得难以启齿了,只不过还是担心惊扰到你,使你感到尴尬,以后无法面对我——这当然很重要,我可不能只顾着自己表达,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啊,这样的话我对你也太不温柔了,我会控制的。那么,就到这里吧,如此真诚、温柔的你应该是大家的朋友,而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更不应该让你感到困扰,扰乱你的心情。

如果以后能逐渐成为朋友就好了,时间还有一些,我希望自己可以抓紧机会;也希望你在所有想要倾诉或陪伴的时刻都有相应的渠道,有像你这么温柔的人给你开解与鼓励。

其实是希望自己成为能帮助你的人的,不管是情绪上还是我能有所帮助的其他方面(比如学习),都非常欢迎你向我寻求帮助,因为我也想用温柔的态度回馈你(或者给你甜甜的糖果、我喜欢的香甜的茶包……)。


之所以有勇气写下这些话,是由于昨天看的小说里有非常动人的友情(感情)的缘故。作者说世上的人如站在自己的山头向对方挥挥手,更年轻的时候或许能“今晚就到这里,我们放下盾牌,站在山顶吹吹风吧”,但后来的别离潦草得如梦,“别离并不该如此啊……”。友情(感情)是很珍贵的。很真诚、用心地交换的彼此灵魂的一部分,虽然不免被时间冲刷到失色,但“朋友啊朋友,彼此亲切,一旦离别也绝不惋惜”,我想“在离别之前给你以亲切”就好了。

真心祝福你。


承 了六千字!转 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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