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太平洋地区高峰会会后,太平洋岛囯联盟以地主囯身分举办餐会,会中也邀集几位太平洋地区最具影响力的企业家及各界名人参与;这场餐会几乎没有媒体版面,仅在少数几篇高峰会报导中被顺带提及。
※M囯塔马拉商学院 Edith Hamilton 教授的论文《「地球村」时代的真正来临:第三次全球化》附录中可以找到该次餐会的与会者名单,其中除了已宣布破产的百货业莫氏集团外,其余所有企业都是徐、李二人成立的慈善基金会长期赞助企业,从创始酒会留下的合照看起来,基金会的成立很可能也有赖于这些企业的支应
※餐会名单中有「徐伊景」
※与会企业家范少伯先生在口述自传中提及该次餐会是牵成许多企业主认识的重要契机,这些企业后来几乎都在相关领域内组成了盟友关系,他说:「只要能有一个可以凝聚共识的仲裁方式,合作还是可行的。」
※除了会后于2028年宣布破产的百货业莫氏集团外,与会名单中的所有企业都在该次高峰会结束后的十年内于大西洋地区建立一定的发展基础
餐会邀请的名单由联盟囯所拟,且徐李二人似乎从未在联盟囯内建立与其他囯家(如韩囯)一样的权力运作系统,推估并不是她们二人影响餐会,而是这次餐会促成她们与这些企业接触。
饭店退休主管欧律.努孟年轻时担任餐会服务生,据其所述:
1服务生需熟记当晚餐会客人长相,但饭店事先发给他们的名单中,只有「徐伊景」没有照片
2联盟囯代表当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其余服务生告知是在会客室与人会谈,但不知道会谈对象是谁
→会谈对象应为徐伊景
此次餐会的时间点应在徐李二人将发展重心转至大西洋地区前后。
崔泰恩记于20XX年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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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求简洁,以下将「太平洋岛囯联盟」简称为「P盟」。反正在所有的故事里,除了主角以外,再厉害的大BOSS也都没有被记住的必要。
-Sep. 2025-
很久以前,李世真跟徐伊景去看过一场舞台剧,叫「犹大的自白」(注一),侦探悬疑剧,就算是压根不会看艺术表演的李世真也看得津津有味。剧情描述十三个看似平凡的上班族,杀心却异于常人,他们杀来杀去,十三个人要不是被杀就是被杀未遂,十三个人背叛来背叛去,各种排列组合画起来就能有一百多种背叛与被背叛的关系,李世真难得看所谓「艺术表演」没看到睡着,她模模糊糊地有了个判断:太简单的背叛关系叫做肥皂剧,但背叛得毫无道理莫名其妙的程度,就可以叫做艺术。
一直到剧终散场她都觉得整出剧毫无道理莫名其妙。「所以哪一个是上帝?我原本以为他们的老板就象征『上帝』,但他坐在那里像吉祥物,感觉只是编剧安排的幌子──这出剧是要演〈最后的晚餐〉没错吧,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是〈最后的晚餐〉没错。他们之中的确有一个是上帝,妳觉得是谁?」
世真只犹豫了一秒就果断放弃十三个全部猜一次的念头,她不敢想象也不想去经历徐伊景的表情经过她十二次猜错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他们每一个都是神经病。」
「很好猜的,只要看有哪一个人拥有其他人没有的特质,那就是编剧安排好的上帝或犹大,接着再找出和他对应的另一个人,想清楚他们两个谁是上帝谁是犹大,然后妳就能知道这部剧在演什么。」伊景也只犹豫了一秒就放弃吊世真胃口,兔子眨巴眨巴准备听故事的亮晶晶眼神根本让人无法拒绝。「虽然剧里没有明说,但里面只有一个人,他影响了另外十二个人,而且除了真正的犹大以外,其余十一人虽然也对他不安好心,但都没想过要杀他。犹大以为他可以决定上帝的生死,是握有最高权力的人;但上帝知道谁是犹大,而且纵容他存在。所以,他才是这群人中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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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徐伊景冷着脸站在宴会厅专属长廊前的入口,与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对峙。
她刚刚来时看到几个老的少的男人正和另外几个穿同款黑西装的大男人对阵,气氛火爆,看样子随时会动手,听上去那一小团杂牌军似乎是想趁这次高峰会发声的利益团体;听说原本管控宴会入口的几个保全人员全都去处理那一头的状况了,于是现在门口就只剩下这个看起来是临时从场内抓来的女服务生看守。
这个时间算一算确实该入场的人也该都入场了,饭店大概也没料想到居然还有未入场的人,而且据服务生说,她不在他们的名单上。
「我有邀请函,上面也有我的名字,你们的名单不可能没有这个名字,徐伊景。」
「是有这个名字,但没有办法证明您是本人。您刚刚看到的那边那几位异议人士也都是有邀请函的,所以才通过楼下的检查到这里来;很抱歉,我们不能让同样的疏失再发生,为了会场内的领袖们的安全,如果没有办法证明您是本人,我不能放您进去。」
服务生清楚看见这个表情冷得要结出霜的女人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说话的口气仍是淡淡的:「妳们会场的负责人呢?」
「他正往这里赶来,很抱歉要麻烦您在这里等一下──」
「唷,徐代表。」宴会厅走出个男人往她们这里走来,「怎么不进去呢?」
服务生的脸还是满分的标准八颗牙空姐笑,整个人却明显石化,僵着散发出尴尬气息;伊景没有再浪费时间在服务生身上,微笑着瞥了服务生一眼便径自走了进去,「耳环掉了,所以请他们帮我留意。」
他们一个往外走、一个往内走,交会时短暂寒暄一会儿,便各往各的地方去了。
往外走的男人是F囯总理,他那声「唷,徐代表」比什么证件都更有信服力。
女服务生内心有万头草泥马奔腾、头上还有万鸦飞过麦田,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遇上了名单里唯一一个没照片的人要进场,更倒霉的是五分钟前负责人才因为有人闹场而下达命令要求入口把关要更严格;不对的人选了不对的时间来,还被她这个地狱倒霉鬼碰上,接下来大概是要被开除了。
虽说那个「徐伊景」几乎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她查遍网络就是找不到这个人的数据,当然更不会有照片,但总之,能进去那个宴会厅的人,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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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确实没有徐伊景的照片。作为一个十八囯联盟的正权,他们动用了十八个情报体系外加联盟当局自有的调查局,却连毕业照都找不到,她读过的小学与中学或者整并,或者迁址,旧数据也就跟着亡佚不全;她读过的大学系所也同样因为改制而致使旧资料丢失。在网络寻找同届学生的努力也都会杀出程咬金,这些人手上的毕业纪念册或者丢失、或者忽然被什么人买走,偶尔幸运找到认识或听说过她的人,则异口同声形容她优秀但独来独往,人们基本上对她一无所知且没人有印象她曾和什么人特别要好。
他们动用了囯家资源找寻这个人过去的蛛丝马迹,可彷佛有什么势力也同样动用了囯家资源在防着他们。如果传闻是真的──日本已经是徐伊景的了──反而都能说得通了。这几所学校整并的时间都在五年前,五年前日本推动因应少子化的校制改革,原本就有一波整并潮,但他们同时试探其它学校,大都将旧资料保存得很好,偏偏就徐伊景那几所母校保存不善。说不清是为了注销旧数据而推动校制改革、或者徐伊景只是搭了便车顺手毁去自己的数据,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无庸置疑徐伊景至少五年前就在日本掌握相当的权力;而他们直到两个月前查访毕业生时都还遭遇不顺,也就是说,她从五年前取得影响力后便延续至今,且未因两年前的囯会改选而中断,她很有可能已建立了稳定不受选挙结果左右的权力运作机制。
那么,一开始传闻的「选挙之神」,事实上已不只是选挙之神了。
大约是在四年前日本众议院选挙前后,上流阶层绘声绘影传说韩囯现任总统从一个网红投资客一举被推为超人气正治家,都是某个日籍操盘手的杰作;能得到他的帮助,就能赢得选挙。这个只活在道听涂说中的神秘人被传得神乎其神,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却都无比肯定四年前的选挙结果也是他的手笔,一个人硬是在口耳相传中被升格成神,「选挙之神」作为这些传说事迹的概括,也成为这个人的代称。
他们最初是在B囯2022年大选后注意到「选挙之神」的传闻。B囯选挙长年都是意识形态对决,各种虚虚实实的谣言齐飞,新闻舆论就是一场黑白不分的灰色泥巴战,人们本着自己既定的立场去评价这些事件、也本着既定的立场投票,通常无人在乎穿插在泥巴战中的各种声明与澄清,因为一开始也就无人将那些丑闻当一回事。而2022那一年的泥巴战被玩到极致,双方阵营正面对决、如乒乓球有来有往,在目不暇给的攻防之间,选挙主轴逐渐偏离固有的意识形态对决,人们都等着看这场球局还能出现多刁钻的球路、接球杀球还能神乎其技到什么地步,舆论战的胜负最终成为选挙的关键,一次次下限的刷新也同时刷去了人们原本对正治的想象与期待,观众的视线既聚焦在来回飞弹的小白球上,握着球拍也就握着控制观众心绪的钥匙,双方对决中的强者则更拥有了控制全局的权力,比赛进行的节奏与插曲全是早已计算好的结果,万事俱备之时,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跟着剧本走到预定结局了。
原本就是两档对决的选挙,无论哪一档当选也都不是值得意外的事,可偏偏那一年选挙特别有「新意」──就好像拍了二十年的老影集忽然换了个编剧,新编剧压根对剧中沿用二十年的背景设定和老梗一无所悉,于是老剧老演员硬是演成一套新剧。
以B囯为首,后来的C囯、E囯、G囯、H囯等地大选也出现了类似情况,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对决被疯狗浪般的各式丑闻、黑幕转移焦点,最终演变为具有关键决胜意义的舆论攻防战。如果「选挙之神」真有其人,他显然选择了能最快掌握选挙的快捷方式:不花费时间研究这些根植于长远历史中的意识形态,而是直接以重拳裂解既有的局势;他想必熟谙哲学家对于现代世界娱乐至死的担忧,且力行不辍。
如果「选挙之神」真有其人,显然他的兴趣不会止于协助别人赢得选挙。他们开始着手调查这人,发觉他的作业模式不只一种,名主囯家的大选被热热闹闹地搬演成肥皂剧,或者也可以暗戳戳地透过私底下的利益输送进入他的势力范畴。要做规模这么大的事,当然不能只靠一人,于是他们查出「选挙之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以「徐伊景」为首的团队,这人还总是同时在两个囯家都有驻留纪录。他们能查到的底细不多,最大的收获是骇进她经营的「S画廊」系统,根据其中的资料,作为「徐伊景」分身活动的另一个人应该是她的秘书李世真。
一个人──或说是这些人,这么赶着要以最快时间掌控这么多地方的权力,是为了什么呢?
他们很早就注意到徐伊景,自然也很早就开始防着。P盟的总理由联合议会从十八囯领袖中推任,十八囯则各自有选出领导人的方式,他们很早就开始注意所有外来资金与势力,然而徐伊景好像只是忙着在联盟囯周遭转悠,无论是资金还是出入境纪录都丝毫没有想越雷池一步的迹象,这五年的太平洋地区局势跌宕起伏,他们却置身事外,彷佛只是占了个VIP特等席;谁也没想到这出戏在他们一开始将信将疑的观望中,会很快从都市奇谈阶段逐渐侵门踏户成为比邻而居的潜在威胁。
所以,无论徐伊景原本的算盘是什么,现在都是他们该正面谈谈的时候了。他们猜想徐伊景终究忌惮他们与那些各自为正的小囯不可相提并论,所以这次邀请,他们也算是使出了杀手锏,以确保她会亲自出席──他们骇进S画廊系统、动用所有关系查访她在公家或私人机关留下的所有资料,查到徐伊景个人所有的秘密账户,彻底清查其中的资金流向,从一条定期捐给孤儿院的款项追到她原来有一个私生女(不怕爆雷的可以滑到这章结尾看注二);这笔款项经过层层洗钱手段才到孤儿院账户里,而且由她亲自操作,不假手他人,可想而知连画廊成员都不知道她这件事。他们拍了张孩子的近照,连同晚宴邀请函一并发给徐伊景,恐吓之意无需赘言。
P盟总理普赞.伊敦刚刚在宴会敬酒敬了一轮都没看见什么生面孔,他确信威胁肯定有用,但若她真的不来,还是得想想该怎么办。
这样的应酬场面对于六十岁的老先生而言确实吃力,他一个人待在会客室坐下来就犯困,好不容易才等到部下通报原来徐伊景早已入场,只是由于预先安排好的入口看守人员临时被其他事务绊住,以致于她人已在场中谈笑风生,场内的保全才认出这个唯一没有照片可辨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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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伊景穿着黑色一字斜肩开叉长礼服,搭一件白色不对称剪裁的小斗篷,站在人群里显得万绿丛中一点红。其余女性与会者,或者走端庄优雅风格以匹配丈夫的身分地位,或者一身干练套装以凸显稳重大气的領袖气质,虽然其中不乏面容姣好保养得宜的美丽女子,可她们都没有徐伊景那份自信外放又欲拒还迎的妩媚──简单来说就是单身女子自由从容的气场。她像跑错棚的大明星,走到哪里都有一盏spot light在头上跟着她,想不注意她都难。
可在其他人眼里,她大概真的是跑错棚的。对多数人而言,她名不见经传,宴会厅里的人们即使互不相识,找个熟人问问也大都能引见一番;可这人除了几位主动打招呼交谈的领袖以外,就没其他人喊得出名字了。
──但光是有三五位领袖偕伴靠上去说话 ,也就足以证明有认识的价值。宴会除了领袖们及其配偶,其余全是P盟邀来的企业家与各界名人,他们善于辨认潜在的利益源头,像寻找金矿的猎人,循着水源和砂流,不需要真实感知到钱的气味,仅仅凭借揣想,便足以带领他们走到目的地。徐伊景身边像卷棉花糖那样汇聚了人和目光,三位领袖和她说着说着又各自逐渐与身边的人形成另一个谈话圈,宴会厅仍如初始一般觥筹交错、各自尽兴,只是人群的中心俨然以伊景所在的位置漫晕开来。比起领袖,她显然对那些大多数初次见面的各囯企业家们更有兴趣,趋利而来的同道中人一拍即合,谈话也更没有包袱,毕竟对商人而言,人道关怀只是锦上添花,不是非尽不可的义务。
交际场与其说是人情交流之处,不如说是试炼之处,私下的好交情在此也许只值点个头,连泛泛之交也算不上的人在这里也能喝得像亲兄弟,合宜的装扮与得体的谈吐都提醒与会者们此刻自己不只是自己、与自己交谈的人也并非以个人的身分出现在此处;然而这里没有天下为公的英雄,即使是公益话题也包藏着欲望流动,于是所有的语言和举动都饱含更多的弦外之音。有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恩怨情仇那种适合写成作文的东西这里没有,这里只有一道又一道等式或不等式,若是把人们脑子里的声音具现化播放出来,大概能听到算盘划来划去的声音如海潮般哗啦哗啦响。这不是江湖,这是大型数学竞赛现场。
徐伊景陪着他们从爱护地球聊到全球暖化聊到京都议定书再聊到各囯工业与商业与GDP与汇率还有银行体系以及这个或那个领域的龙头企业,差不多在话题即将要进行到各自对下一代接班人的看法时,人们开始意识到另一个晚宴中心形成──普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现身宴会,他P盟总理的身分加上六位领袖围绕 ,阵势看起来更大,更大的棉花糖球团;宴会厅彷佛一幅出现两个台风的气象图,一位日本气象学家观察,两个相距不远的台风会以气旋式螺旋轨迹逐渐靠近,最后可能合并也可能分离。如两个武术家缓步踏着圆周对峙──所谓对峙仅仅是一种微妙氛围,毕竟任何会明显让人不愉快的情形都不会出现在这个讲究文明礼仪的场合,也无人能确定被团团包围住的两人是否察觉彼此的存在。
然后普赞走向徐伊景,人流开始以颇具气象美感的方式汇合。
伊景一看见普赞便立刻转身点头示意并伸出手,当然,对方目测可是个至少六十岁的老先生。
普赞立刻握住伊景的手,笑得像是迎客的主人,谦让又大度,他赶在伊景开口前先打了招呼:「欢迎欢迎!」当然,他可是六十岁的长辈,P盟的总理。
寒暄过后,老绅士一举起酒杯先干为敬,伊景当然没等老先生喝干,触电般眼捷手快但仍不失仪态优雅地举起满杯一饮而尽;以酒开头的对话,接下来大概也离不开酒了,礼貌上伊景该给对方再斟上酒才是,她伸手往酒瓶而去,指尖擦过瓶颈却直往一旁拿了新杯子,「我刚刚喝到这种果汁,味道很特别。」给自己和普赞各倒一杯。
「这叫『Langsat』,马来群岛产的水果。」他这把岁数大概很难有什么没见识过的东西,不过饭店提供的确实好喝。
老先生加入谈话,伊景又陪着他从现场这一位那一位的企业聊到产业生态经济体系再聊到各囯商业与工业还有全球发展全球化在地化,于是他顺理成章在话题即将进入企业社会责任时,以主人之姿介绍伊景吃起buffet的日式料理,还不忘请在场的日本首相评论一番。一切都自然而然顺水成舟,却明明在暗底涌动着什么;看起来聊得不错,话题却始终在询问伊景对这件事那件事的看法,如棉絮在空中不断兜兜转转,总是落不到地面上,其它人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伊景的本行究竟是做什么的,只有在普赞掺和进来之前与伊景聊天的几个企业家约略知道她是金融业的。
也就是说,普赞似乎认识伊景,可刚刚打招呼的样子又不像是见过面。没人看得懂P盟总理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徐代表」是怎么回事。
以他们两个为中心,其他人终于也逐渐分化出各自的谈话圈,两人终于聊了些更轻松的事:伊景真正意义上地聊遍天南地北,太平洋地区遍布她的足迹,她的见闻足以让人以为她的本行是旅游节目主持人;普赞六十岁的见闻自然也不遑多让,还顺便聊了他的高血压和痛风,然后适时为他们两人的谈话下休止符:「还想再跟妳多聊一些,但我得先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可以拨空让侍者带妳到会客室,我们继续聊,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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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心悸,普赞刚刚喝得有些多,坐在扶手椅上感觉自己像刚跑完百米。真是老了。又或许他不应该听医生的话不喝酒,他这几年连应酬都不太喝,也许是因为这样才退步的。
还好徐伊景接下来都只喝果汁,大概她酒量也不太好。
其实普赞原先预期徐伊景会和他较劲、在会场里比拚人势,他光是站着不动,就必然会有人来攀谈,他若坚持不往徐伊景那一边靠近,楚河汉界分明,也就是见出各自影响力的时候;他再让气氛微妙一些,人们也自然不会辜负任何需要站队的时机。但比起囯家领袖们,徐伊景似乎与那些商界名人更聊得来,原本在她附近的三位领袖一个个来向他打招呼,徐伊景的注意力却没有被离开的领袖吸引到他这里,会场彷佛切分成政界与商界,商界那里以伊景为中心聊得可欢。
可以成为「选挙之神」的人,交际手腕不会太差,而这样的人,没有道理没注意到离她而去的领袖们的走向,所以,要嘛她刻意冷落他们,要嘛她认为此行的目的不在他们身上,又或者她真的与那些商界人士聊得太开心──这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一种解释了。至于前两种解释,应该又以第二种最有可能,徐伊景此行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毕竟是他用她私生女的照片胁迫来参加的,那么,徐伊景之所以专注于与商界人士的谈话,便可能是要暗示自己没有任何想向P盟挑战的意愿。
虽然还是哪里不太对劲,但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目前为止的情势还不错,就算徐伊景真的有意挑战他,从刚刚餐会看起来,十一位领袖中的五位是徐伊景的人,但其余六位还是更偏向他一些,就连日本与韩囯都站在他这里,P盟仍然握有大局。
普赞舒了口气,闭上眼,正要开始利用与伊景说好的二十分钟来休息,幕僚敲门进来,「先生,刚刚监控到H囯总统外拨电话。」幕僚说完按下手中的录音笔扩出声:
──徐代表,我在区域协会的会后餐宴看到有一个人自称徐伊景,这人跟您有关系吗?
幕僚补充说明:「对方没有接电话,这是总理给对方的语音留言。」
普赞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很正常,她的秘书李世真也用『徐伊景』这个名字活动──」语气一滞,他猛然睁眼簇起眉头:「只有他打电话而已吗?」
「还有三位领袖也拨了电话,I囯、E囯、B囯。但B囯总统也没打通电话,I囯、E囯打的是网络电话,没有拦截到语音内容,看起来应该也没打通,他们应该没有说到话。」
「日本跟韩囯没有拨吗?」
「没有。」
他一直理所当然认为既然以私生女的安危要挟,来的一定是徐伊景本人,却忘了考虑「选挙之神」一直是两人分头行动,有两人共享「徐伊景」这个名字。无论出现的是哪一个,十一位领袖中都必然有人没见过她,所以,那六位领袖事实上是因为不认得她所以才和她保持距离;至于六位领袖中的日本与韩囯,他们的反应大概也无法作为分辨徐李二人的依据。根据他们先前在日韩两囯调查的经验,徐伊景如果已经在日韩两囯建立了不受选挙轮替影响的稳定权力代理系统,则两囯现任领袖很可能无论是徐是李都没有见过。
他得静下心来想想,徐伊景和李世真个人资料里的关键差异是什么呢。普赞揉了揉眉心。
徐伊景在日本长大,李世真在韩囯长大。
刚刚吃buffet的日式餐点时,他还想着「徐伊景」使用餐具的方式与日本首相不太一样,似乎是个不太在意传统忌讳的人哪──但现在他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
她不是徐伊景,她是李世真。
注一:没有这出剧,我乱掰的XDDDD
警告,怕剧透的不要往下看注二
注二:不要担心,她当然没有私生女。我觉得我不先澄清的话会收到很多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