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九月,凉风遣信,秋雨应邀而来,洒了半日清凉。快到傍晚时分,乌云渐散,床上的女人亦梦境渐去,缓缓睁开了盛着星光的双眼。
一阵叩门声传来,女人慢吞吞的坐起身,将鞋子随意的穿上,挪动到门口开了门。待看清门外之人,女人难掩笑意,道:“你怎么弄成这么个落魄模样。”
门外的女人不紧不慢的将头上的残荷拿下,道:“幸好你没出去,不知怎地突然下起雨了。”
水珠顺着白井黑子额前的樱发滴下,落到了鼻梁上。食蜂操祈伸手帮其擦去,言语中带着些许嗔怪:“那你还敲什么门,还不快些进屋来,擦擦脸、换件衣服。”说着食蜂将门口的人往屋里拽。
白井黑子握住食蜂操祈的手道:“我不是怕现在这个样子突然出现会吓着你。”
食蜂操祈瞪了白井黑子一眼,将其赶去洗澡。
白井黑子笑笑,先将手里的袋子拎到了厨房,然后乖乖去了浴室,临关门前还不忘冲着门外的女人喊到:“操祈,麻烦帮我拿套衣服。”
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走的,食蜂并未发觉,但她去做什么了,食蜂倒是心里有数。昨晚要睡觉的时候,自己突然念叨着想吃鱼,这人今儿指定是去买鱼了。食蜂心情愉悦的哼起了小调,躺在沙发上琢磨着一会儿吃什么鱼好。经过一番角逐,最终在糖醋鱼和红烧鱼之间举棋不定。
正好赶着要做鱼的人从浴室里出来,食蜂恍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个关键的事。
“你买的是什么鱼?”
白井擦着头发的手一顿,勾起嘴角神秘一笑,道:“这鱼可不是买的,是我自己抓的鲤鱼。”
“你自己抓的?我去看看。”食蜂兴致勃勃的起身想去瞧瞧白井抓了条什么样的鱼,却被白井按回到沙发上。
“我在外面已经把鱼处理完了,没什么好看的,等吃的时候再看吧。”
被扫了兴的人拉着白井坐到自己旁边,拿过她头顶上的毛巾,将白井湿哒哒的头发可劲搓了一阵。
白井无奈怨道:“我这头发是和你有仇还是怎地,你干嘛总这么蹂躏她。”
白井觉得自己这话八成是惹身后的人生气了,不然这毛巾也不会勒到自己的脖子上。
食蜂一拽毛巾两端,将人差不多拽进了自己怀里。
“抓鱼好玩吗?”
“唔,还行吧。”
“我也觉得还行,尤其是抓到了她任我摆布的时候。”
白井这下明白自己这是成了食蜂手中的鱼了。她将脖子上的毛巾扯开,转过身摸了一把食蜂肩膀上的衣服。
“抓鱼抓的衣服都湿了,我去给你拿件干的。”
食蜂拉住想要离开的人,眼中射出寒芒,薄唇紧抿,对着白井有些疑惑的大眼睛看了半天。
“看来你真是抓鱼抓傻了,都不知道用用能力躲雨。”
白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当时确实抓的有点入迷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变成落汤鸡了。”
食蜂没有继续探讨此事的打算,她将心思转移到了去脱白井衣服上面。
“不用去拿了,你这不是有件现成的。”
白井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服,赶忙说道:“我的衣服你能穿上吗?”
白井眼中的慌乱悉数落在食蜂眼里,但她并没有戳破。她知道白井不会有事瞒她,应该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所以她也不着急问,也不着急看。
小打小闹过后,两人谈起了正事,最终红烧鱼因为食蜂的一票否决权而落选。
饭桌上,忙了半天的做鱼人在食蜂夸奖了她的作品后,终于开始了她的试探。
“操祈下午一直都在睡觉?”
“嗯,做了一个挺长的梦,梦见我出国了又回国了,梦见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给她起名叫梦子。其他的记不清了。”
白井觉得这个梦真是够神奇的,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一个。
“既然你把名字已经起好了,那我也省得费心思去给孩子想名字。”
食蜂瞪了一眼白井,道:“你这一下午除了摸鱼就学会投机取巧了。”
“哪能啊,我这一下午还遇到了有人落水,有人打架,我这鱼摸地也不踏实。”
食蜂知道白井这是终于绕到正题上来了,干脆也给她个台阶。
“受伤了?”
“是,要不等会儿你帮我看看,我觉得伤口有点疼。”
金发女人将刚挑完刺的鱼塞进白井嘴里。
“苦吗?”
苦?自己做的是糖醋鱼,怎么会苦呢?白井咀嚼着口中的鱼肉,直到鱼肉下了肚,也没吃出半分苦味来。
“你吃这肉是苦的吗?”白井皱紧了眉头,怕是食蜂生了什么病。
食蜂摇了摇头,道:“这是苦肉计。”
知晓女人意不在这鱼肉,白井也只好挑明:“我这不是怕你生气。”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种事生过气。”食蜂仔细的将鱼肉里的刺一根一根挑出去,悠哉的样子倒像是把这当成了一种乐趣。
见食蜂不认账,白井干脆放下筷子,打算帮食蜂回忆回忆。
“上次,我腿受伤了,在轮椅上坐了半个月,你就半个月没和我说话,一直同我打手语,也不管我能不能看懂。”
“我那是怕你坐着说话腰疼。”
“上上次,我受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你给我做了一个月的黑暗料理。”
“你嫌弃我做饭不好吃?”食蜂抬头严词逼问。
“你那不是不好吃,是不能吃。要是你的做饭水平本来就那样我也就认了,可你那明显是故意的。我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毒。”
“我是想激励你赶快好起来,而且不是很有效果吗?”
“那上上上次,唔。”
食蜂又往白井嘴里塞了一块鱼肉,成功的制止了她的发言。
“年纪不大,怎么罗里吧嗦的。”
咽下口中的鱼肉,白井喝了口水,道:“我怕你生气会对我特殊关照,所以想用苦肉计多获取一点温暖。”
经过这么多次的交锋,白井已经掌握了一些经验。在自己受伤这方面,越是嘴硬说没事越没有好果子吃。坦白的话反而能尝到不少甜头。
苦肉计管不管用,在于金发女人想不想让她管用。毕竟是自己费劲娶回来的人,食蜂也是真的心疼。
饭后食蜂帮白井检查了后背上的伤,还帮其抹了药,这次的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入秋以后,天很早就黑了,加之下午的一场雨为空气添了几分凉意,食蜂完全丧失了想要出去走走的意愿。
“今晚的月亮会很圆,不想出去看看吗?”白井觉得食蜂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很有运动一下的必要。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你。”食蜂挣扎了一下,同意了白井的提议。反正不是她一个人出去,白井会照顾好她的。
沥青路上有很多地方积了水,在斑驳的灯光照射下清楚的倒映着街上的风景,偶尔有车经过将月光碾碎散落一地。
两个人走到一个水洼前,对着水中月摆了个圆,一阵凉风吹过,水波荡漾,两个人影连带着她们的月亮也颤抖起来。
“她们也冷了,我们再靠的近点。”说着金发女人往樱发女人那边又挤了挤。
“冷的话,我们就往回走吧。”
“不是要赏月吗?”
“月亮,刚才已经看够了,回家看星星吧。”
食蜂弯了弯嘴角,笑道:“那不知星星你什么时候看够呢?”
“那可能要等宇宙中没有一颗星星的时候。”
“你等得到那时候吗?”
“等不到,所以说星星永远看不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出口的情话甜甜蜜蜜,拉长的影子纠纠缠缠。
“今晚有什么突然想吃的吗?”稍矮的女人为明天做起了打算。
“黑子不是想做红烧鱼吗?”
“那我明天再去抓一条。”
“不用明天,今晚黑子就可以做红烧鱼给我吃。”
“嗯?”白井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身边的女人。
女人凑过去在白井唇上轻咬了一口,然后给出了评价。
“你做红烧鱼比你做的糖醋鱼好吃。”
白井忽然想起之前被食蜂用毛巾捕捉的事,于是她笑着回应:“任君摆布。”
又一阵大风吹过,送枝头的秋叶踏上新的旅程,也送相依的人儿携手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