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面试的日子定在11月4日,这一天同时也是大选的投票日。教授们选择在这样的日子举行招聘活动,因为他们全都不会去参加投票。美国科学与工程学界从去年开始就发起了对本次总统竞选的集体抵制,作为对政府进一步削减基础教育拨款预算的反抗。大多数人认为这么做效果有限,但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海因茨教授和另几位招聘委员会的成员在当天邀请我共进早餐,之后我们一起在学校各处逛了逛。对于我来说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没有改变,除了最熟悉的那个身影已然远行。当天上午,作为面试的项目之一,学校为我安排了一次公开讲座。讲座的地点选在贝克曼礼堂,18年前阿莉娅·特里维迪曾在这座犹如神殿的白色建筑内为我拨动学位帽前的流苏。[注3]
讲座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旁听的学生和教师占据了礼堂内的大半空间。我的运气仍旧很好,虽然在最初有些本能的怯场,但因学校方面要求的课题是“飞船用核能发动机与等离子引擎的联合运用”——我与我的中国同行们为此讨论过无数次,此次讲座不仅顺利完成还颇为成功。由于寻求答案的人实在太多,海因茨教授不得不同意将这次活动延长1个小时。我也为这群年轻人的求知热情深深感动,假如她们能少问一些“月桥”计划的“瓦肯人[注4]接触内幕”和中国皇帝的“心灵控制能力”就更好了。
来自工程与应用科学学院的院长凯拉·托特博士和她的教授们为我举办了午餐会,顺带进行了学院内关于未来研究设想的面谈。面谈结束之后1个小时,我迎来了招聘委员会的正式面试。包括海因茨在内的10位委员会成员每人向我提问1次,这一次的问题均围绕专业内容,不再是含情脉脉的叙旧和聊天。自然,这难不倒我。
最后的流程是与人事部门的负责人见面,了解薪水和其他福利待遇。海因茨教授和托特博士也在场,并为我补充了一些关于项目资金来源及申请方面的信息。
依照我所知道的常规,面试的最终结果通常需要1、2天才能揭晓。然而就在当天傍晚,也就是我回到家中后1个小时,海因茨教授就在通讯视频中向我表达了祝贺与再一次的邀请。换句话说,我被录用了。
这令我相当激动,不过露易丝反复闪烁的眼色还是提醒了我:在接受这份工作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得到确认。
“关于员工福利……海因茨博士……”我问道,“我能带着我的狗一起来学校吗?”
我尽可能地使用了正式的语气,可惜对方还是难以避免地露出了愕然的神情。多亏了前一天晚上露易丝替我想的点子和为我进行的那些对话练习,我把不得不带上莱卡的理由复述得完美无缺——为了填补情感世界的空缺、避免严重的心理问题,以及,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代替这个小家伙的前任保姆。
“过去一直是艾丝黛拉照料牠的,可是,妳知道……”我的声音显得很凄凉,大概就像一位失去女儿的母亲。
“哦,别伤心,亲爱的!”海因茨教授的妥协比我预想得更早。她是艾丝黛拉的导师,我想她很容易理解这样的感情。“我会和其他人讨论这个问题的。”她向我保证,“虽然妳没法带着牠去实验室,但或许我们能够在附近的花园里给牠安个家,这样妳在空闲时就不会感到寂寞了……牠叫什么?”
“莱卡。”
“哦,真是个好名字。”
海因茨教授的微笑有些勉强,仿佛正在怀疑有朝一日我也会把这可怜的小东西送进太空。
学校最终格外开恩,允许我以心理治疗宠物伴侣的名义每天都带着莱卡一同进出。前提是牠不会钻进实验室或任何其他危险场所,而且我得把牠拴好,同时及时清理牠的排泄物。我还得到批准,将莱卡的小犬舍安置在工程学院大楼外的某棵鹅掌楸树下。为了将这座由钱伯勒博士亲手搭建的“小屋”从美娜多运回帕萨迪纳,我向航空公司额外支付了10000共通单位的运费,如今它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在之后的几个月,“伊尔莎·摩根捡来的狗和约瑟夫·钱伯勒造的狗屋”成为了加州理工校园内的又一项“标志性景观”。从一些无聊的好事者开始,陆续有年轻人来到这棵高达30米的大树下,兴致勃勃地与“世界火箭工程学权威的宠物”,以及“人工情感模块之父的木工作品”合影。不幸的莱卡,在我最终设法让学校董事会批准设立一座校内“宠物公寓”以前,牠只能在被女生们搂着拍照和缩进犬舍深处睡觉——这两者间做出选择。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结局总体而言还算能够让人接受。11月6日,我正式接受了加州理工的聘任,成为了工程与应用科学学院新的助理教授。我还得到2个月的额外假期,到下一个冬季学期才正式开设我的第一门课程。
学校方面起初对我是否愿意屈尊于AP[注5]这一低起点的职位颇感担忧,因为与我同龄的知名学者都已经取得终身教职,而我还需要按照规定度过为期6年的考察期,然后再经历一次学术委员会的审核才能升上副教授的位置。海因茨教授很抱歉地向我透露,她们原本希望能够突破制度限制授予我更高的头衔,毕竟我在过去18年间的成就有目共睹;但考虑到一些“非技术因素”——据说我仍在联邦调查局的“关注”名单上,学校董事会认为低调的做法能为我——还有她们自己——带来更多好处。
不过我本人对此倒不在意。帕萨迪纳是一座能够令我安心的城市,她不似美娜多一般象征着灿烂的明天,却装满了我对于昨天的温暖回忆。在能够让我安心的城市里,我知道自己不会被任何困难拦住去路。
从堪萨斯的城郊加油站搬到这里时我举目无亲,而如今却已不再孤身一人。
为了庆祝我找到工作,露易丝提议在我们的屋顶露台上举行一次小范围的烧烤派对。当然,所谓的“小范围”,是指和往常一样,只有我们俩和莱卡参加。
“这是个好主意。”我说,“在正式入职之后,等我……”
我原本打算说,“等我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那样也许更有纪念意义?
“等?伊尔莎·安妮·摩根!”露易丝冲着我瞪起她的蓝眼睛,“妳还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我等得已经够久了!”
只有2个月而已,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生气。但既然她不喜欢再“等”,那我最好还是让事情照她的意愿进行。
庆祝日期被定在第二天晚上。照例由我打扫露台和准备烧烤设备,她负责采购和加工食材,以及余下的一切事情。我从储藏室搬出那台久违了的旧烧烤架,小心清洗和调试,确保它的加热系统还能正常工作;我还搭好了餐桌,安放了折叠椅,又为桌子铺上干净的碎花桌布,在椅子上放了足够舒适的靠垫。露易丝甚至让我把房东送的天文望远镜也挪到露台上,并且声称“也许”她会有兴趣培养新的爱好——天文学。其实11月的加州天空已经错过了观赏星象的最佳时间,可毕竟这是露易丝想要的。
为了感谢她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顺便也让这次“小范围”聚会显得更正式,我在7号这天上午去了邻街的一家手工珠宝店,计划为我的金发朋友挑一件礼物。据社交网络上的评论说,这家珠宝店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就已开业,全凭别出心裁的设计风格和出众的工艺才能在量产化大公司和网络销售的浪潮冲击下生存至今。就和金门桥、胡佛水坝,以及帝国大厦一样,它也象征着这个国家勤勉朴实的过去。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购买首饰,走进店铺时我险些被那些玻璃橱柜中的宝石亮瞎眼睛。至于挑选,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幸这里的店员也有着旧时光里的热情。一位上了年纪的店员女士接待了我,她把每一个元音都发得犹如加州橙子那样饱满,几乎在唇齿闭合的同时就会有音符伴着果汁外溢出来。能够在迷茫之中听到不停上扬的加州口音,而不是导购AI像华尔街经纪人般用纽约腔发出的虚假音调,让我又多了一个热爱帕萨迪纳的理由。
不过我们都低估了我在购买“非日用品”时的选择障碍症。她给我看了许多手工首饰,项链、耳环、水晶腕带、足链,还有波西米亚风格的手镯和南亚式样的前额吊坠。我不得不说这些饰品简直就和我曾经在博物馆中见到的一样华丽和精致,每一件都是真正的艺术品。尽管露易丝配得上它们全部,可我实在难以从其中挑出确定的某一款作为最合适的礼物。
我只好向店员道歉,很遗憾我占用了她太多的时间。
“没关系,我想说,像妳这样为难的顾客就和海滩上的沙子一样多。所以正如接下来我还想说的,根本不用道歉。让辛迪婶婶来帮妳,我的孩子。”她很亲切,加州人的说话方式更增加了我的安全感。
因此我按她说的,用略微详细的语句介绍了预期中将会接受这份礼物的对象,也就是露易丝。我从我们在大学时代的那场偶遇开始说起,讲了我们年轻时生活、她在JPL时代与我一同的度过的岁月,最后也没忘了强调我们从未真正分别——在过去的5年前通讯手环始终沟通着分居太平洋两端的我们。露易丝永远不会错过我的求助,无论她身处何方。
“当我犹豫的时候,她总会给我正确的建议;当我犯傻的时候,她都愿意给我送来宽容;在我离开的时候,她始终替我守护着那个唯一能够回来的地方。”我对店员女士说,“只有她愿意为我这么做,为我这个一无是处、每天都在给她增添烦恼的人……她为我做的太多了,我能为她做的却很少。但也许……我能有机会送她一件最好的礼物。”
我不敢肯定我这拙劣、繁琐、啰啰嗦嗦的描述是否真的让对方理解了露易丝对我的重要意义,还有我们之间历久弥坚的友谊,总之店员女士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渐渐变得更加欢乐了。
“哦,我的孩子,妳想说的我当然明白!我全明白!妳该早点儿把这些事都告诉辛迪婶婶,像那样的话咱们就用不着花上太长时间啦。”
接着她让我稍等,自己则走进店铺的里间。一会儿以后她又返回,将一只覆盖着黑丝绒表面的小盒子放在了柜台上。“瞧瞧,妳和她都会喜欢的。”
我打开盒子,2枚银色指环正静静躺在眼前。指环都被设计成和植物相关的形状,其中之一覆盖着牵牛花的浮雕,另一枚的主题则是葡萄纹饰。花或果实居于戒指上方中央,戒托被打造成藤蔓与叶的交缠,仿佛一旦戴上了它们,就在彼此间拥有了最紧密的连接。所有纹饰的轮廓与内部线条看得出经过了精心的雕琢,甚至每一条叶脉,以及花藤上的褶皱,都能得到清晰的辨认。
从一些细微之处的金属色泽变化可以看出,这对戒指历史久远——也许就和这家珠宝店本身一样古老。只是它们的历任拥有者似乎都不曾忘记勤快地进行保养,牵牛花与葡萄表面的闪闪银光,就是它们时常接受细致擦拭的证据。
“这是辛迪婶婶能想到的最合适礼物,给她,也给妳。”店员女士显得十分高兴,就好像她并非在向我推销这件商品,而是为宝物本身找到了久别的主人。
接着她对我介绍说,这对戒指来自她曾经的一位朋友,而这位朋友则继承自曾祖母的遗物。友人在迁居到遥远的地方之前将戒指委托给了她,并且嘱咐她:“请使它们能回到合适的手上。”
“可妳的朋友为什么不自己戴着它们呢?”我问,“既然它们被赋予了那样深刻的家族记忆。”
店员女士似乎相当惋惜地叹了口气。“也许那样做会叫她想起伤心事吧?不骗妳,她本来是和另一个人分享着它们的;可比起她,对方的心里永远装着更沉重的东西。”
比友谊和爱情更沉重的事物。“是理想吗?”我猜。
“算是吧。”店员女士点了点头。“当旧的家园走向破灭,她因为不忍心目睹结局的到来而选择了离去。可就在她向最要紧的那个人发出同行的邀请时,却遭到了拒绝。”
众所周知,不景气的经济和逐渐减少的人口在过去几十年间已经让数不清的市镇从北美内陆的地图上消失。人们为了寻找工作机会和新的生活而不得不背井离乡,旧的家园被抛在身后,只有未知的命运在前方等待。这样凄凉的告别,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早已屡见不鲜。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愿意做出与众不同的决定。
“那个人……是想陪着故乡走完最后一程吗?”
我承认,济慈和拜伦让我受到了一些浪漫主义悲剧的影响。
但店员女士的回答却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选择离去的她希望能够为所有人找到一条通向未来的道路;而决定留下的那个人认为:在任何时候,我们的家园都值得拯救。”
两种崇高的选择在那一刻发生了温柔的碰撞,平淡中却充满着异乎寻常的宏大。我甚至能够在脑海中描绘出那天的画面,描绘出女孩们难以分舍的忧伤,和她们做出道别时的坚定。嗯,其中的一些细节似乎还有点儿熟悉,只是琐事太多,我实在不能记得更多了。
真难想象,带给我这种感受的人只是一位有着加州口音的珠宝店店员。
“然后呢?”
“然后对方还了戒指,她们相互说了‘再见’。”
显然这不仅是传承悠久的宝物,还记录着令人唏嘘的历史。
我始终怀疑这是店员女士的某种推销方式。白银的价格虽然不高,可换作是古董,又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那事情就另当别论了。但我确实挺喜欢这对戒指的工艺造型,也并不讨厌那个简单却有着莫名真实感的故事。因而我打开手环的支付功能,询问对方的报价。
“不,不用钱。”店员女士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辛迪婶婶说过,这是礼物。合适的礼物,给合适的她和妳。记得分享它们,我的孩子,这样会让戒指更有意义。”
这令我感到十分难为情,一半是由于平白得到了贵重的馈赠,剩下的则是因为就在1分钟前我还误解了对方的善意。我几度想要弥补她的损失,或是额外购买几件高价的首饰来作为抵偿,可都被她加以谢绝。她坚持要把这对银指环送给我,我只好在用一切自己能够找到的词加以感谢后,怀着愧疚接受了这份由命运带来的礼物。
按照电视剧里的惯例,在送出戒指之前向对方保密是一种常识,因而怎样藏好这对宝贝又在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成了叫我为难的事。
晚上7点,我们的小范围烧烤派对伴着舒缓的老音乐一同开始。露易丝喜欢上个世纪的旧曲子,而我对老唱片的收藏癖或许也正是受到了她的影响。
莱卡是今晚最迫不及待的那个。我们刚把抹完酱料的食材从厨房里送上露台,牠就飞快地跟了上来,像一朵微型飓风那样围着四角木桌转个不停。“看来我们应该多办几次这样的派对,那么妳就不会再为了训练牠爬楼梯的事而伤脑筋了。”露易丝开起了小狗的玩笑,而我也被小家伙的滑稽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谁又能抵御得了这些美食的诱惑呢?当莱卡在牠的沙滩椅上津津有味地啃着香肠和牛尾骨,我也只顾着大快朵颐。烤肉很棒,油脂四溢的香味足够让最顽固的素食主义者动摇信仰;饮料足够清爽,11月里的黑啤酒同样别有一番风味。就连在我眼中总是被与脱水速食联系在一起的蔬菜,经过露易丝的独门配方料理后,居然也能令人尝出“奢侈”的滋味。
“妳可真是位容易满足的‘客人’,每一家餐馆都应该珍惜妳这样的老主顾。”在我忍不住称赞她准备的食材时,担任今晚“主厨”的露易丝教训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允许妳再碰那些冷冻食品的原因,它们让妳的味蕾退化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她则又将几块烤成5分熟的牛里脊放进了我的盘子里。
“那几年我不该放任妳独自住在这栋空屋子里,”她继续说,“看看这单调的生活方式把妳变成了什么样?只不过是一些加了调味料的肉和玉米、青椒就能让妳赞不绝口,搬来鹅肝酱和白鱼子的人一定能轻松地骗走妳。”
难怪她会主动提出完全搬来和我同住。
我的金发朋友对我永远充满了关心,不过她也有些小看我了。
“别这么紧张。”我匆匆吞咽着食物,努力为自己辩解。“虽然我和妳一样忍受过Caltech公共食堂里的煎酸鱼,但我还是尝过不少大餐的。”我想说,“比如毕业时阿莉娅在AKBAR[注6]请我吃的那道五豆泥配卷饼……还有美娜多基地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她们每个月都会有限量特色菜,只要带着在权威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复印件就能免费尝到……啊,妳不会忘记我最喜欢的墨西哥菜吧?就是艾丝黛拉过去经常为我做的……那些……”
我没能把话说完。露易丝望向我,脸庞上浮现着她过去从不会有所表露的忧郁神情。
我仍旧是那个迟钝的伊尔莎·安妮·摩根,然而现在直觉却在不停地对我发出警报,告诫我,不该提起会为这小小空间引来伤感的话题。
突然的闭嘴暴露了我内心的波澜,露易丝又无奈地看了看我,随后背过身去,继续她在烧烤架前的忙碌。我对“导致冷场后重新开始话题”之类的事从来都不拿手,一时间原本轻松的露台上就只剩下了古董留声机中淡淡的酒吧音乐,以及肋排在电炉上“滋滋”冒着热气的声响。
这样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齐奥尔科夫和冯·卡门都没有在他们的论文里讨论过这样的问题,我简直就要一筹莫展。
幸好,就像我说过的,一个好工程师手边总不会缺少备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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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 即“拨穗”(Turn the tassel),大学毕业授学位时的一种礼节。学生未获得学位时,流苏是垂挂在着装人所戴学位帽的帽檐右前侧中部;获得学位后,流苏则垂于帽檐左前侧的中部。流苏位置的移动,通常由校长(或校学位评定委员会主席)在学位授予仪式上,颁授学位之后移动。拨穗仪式完成后,学生即被授予学位证书,成为该学位的真正拥有者。
注4:又译为“火神星人”,虚构的外星种族,与“克林贡人”和“罗慕兰人”一样,在《星际迷航》中出现,是“联合地球”的盟友,星际联邦成员之一。
注5: 即“Assistant Professor”,助理教授。在北美的教育系统中,AP是介于讲师和副教授之间的一种职位,可以从事高端研究,可以申请重大课题的研究经费,可以指导博士研究生,但并非终身教职。在对象担任AP6-8年后,学校的学术委员会将对该教师任职期间的学术成果进行审核,通过审核即被授予副教授的头衔。一般来说,副教授已属于终身教职的行列。
注6: 位于帕萨迪纳的一家印度餐馆,深受本地印度裔和其他族群人士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