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迷雾在四周环绕,深邃的阴冷刻入骨髓。
踏入封锁区域的那一刻,周围一片死寂,连聒噪的蝉鸣都消失了。
忍受着令人反胃的异样感,白神姬路凝视着前方。
那东西就在那里。
半毁的商业大楼旁,在周遭璀璨灯光的映照下,巨大的半身骷髅盘踞于此。漂浮于十字下方,它的周围环绕着更加浓厚的迷雾,形状不规则的块状体在四周回旋。
只要那巨大的身躯稍微动一动,周遭的高楼恐怕都难逃一劫。
此外,还有周遭如黑影般的人形。
涌动的诡异人潮,令姬路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不要紧吗,姬路大人?」
Saber温和的声音在身旁轻轻响起。
「……嗯……没事……」
压抑着内心的紧张感,姬路回头望了一眼封锁线之外。
在这仅有三层高的餐厅露台,视野虽然不算开阔,但有遮挡物在,位置还算隐蔽,暂时也没有受到黑影袭击。
其他人都退至封锁线外,不过在那之中姬路并没有看到身为Saber的Master守刀的身影。
「说起来,守刀阿姨没跟来呢……只有Saber先生没问题吗?」
「比起看着在下这种老头子战斗,家主大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吧。」
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睛,Saber压低声线。
「家主大人那动摇的姿态、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在下也看不下去了哪。与其等错过时机后悔,不如在后悔前把事情说清楚——于是在下就这么提议了。」
摘掉狐面的Saber面露温和的微笑。
或许他早已看破了守刀心中的迷惘,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真是深不可测的人。
「……谢谢。」
姬路轻声说道。
为什么而道谢呢。
虽然没能立刻弄清心中涌出的感情成分,姬路还是打从心底说出了感激的话语。
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Saber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话虽如此,即使家主大人不在,在下也并非一人,双重意义上。只是……正如Caster阁下所说,要牵制Watcher并不容易。」
他的视线朝向中央的巨型白骨。
「……」
姬路也跟着仰起头来。
以压倒性的体积与重量构建而成的白色骸骨,漂浮于距离约一百米左右的中心位置。空洞的颅骨,上下颌咧开一定弧度,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上半身骨节分明,且以苍蓝色的魔力连接,肩胛部分则延伸出多节臂骨。
其中,最为醒目的是胸骨与肋骨之间仿佛牢笼的卵型构造,内部强烈的红光不停闪烁。
「那是什么……」
视野被光芒染成红色,姬路喃喃自语。
「灵核……应该不可能,那位骷髅先生不会把灵核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不过难以否定,那里确实有什么。」
同样皱起眉,仔细观察卵型构造的Saber低声说道。
对Watcher来说,灵核一定隐藏在万全的地方。
「灵核……会在头顶吗?」
「不错的想法,不过想要那巨大的半身低下头来可不容易。」
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Saber低下头去。
「而且在那之前,还有这些……」
下方黑压压的人影涌动着,想靠近骸骨本身就是个难题。
「不过……借助那些高楼当落脚点也许能从背后接近。」
他的目光朝向东南,成排的杂居大楼耸立于此。
其中大多是餐饮店和娱乐场所,到处都闪烁着霓虹灯的光彩。
「……总而言之,先来试试吧。」
凝视着鳞次栉比的高楼,Saber眯起了眼睛。
「那么,我也……」
跟在他身后,姬路正打算向前迈出一步——
「不,姬路大人就先留在此地。」
Saber伸手制止了她。
因为这句话,姬路停下了脚步。
仿佛是为了让她安心,Saber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您的工作是找到Watcher的灵核位置,不需要过于靠近骸骨。而且您跟着在下,在下必须顾及到您,恐怕无法发挥全力。」
「……唔。」
无法反驳。
姬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毕竟Caster阁下多次叮嘱在下务必保证您的安全,在下可不想违背约定。而且,您也有自己的任务不是吗?」
这么说着,Saber扬起眉。
没错,自己的职责与Saber不同。
而且,如果自己陷入险境,那么Caster也好,茶罗纳兰也好,她们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嗯……我明白了,那就拜托您了。」
小声地喃喃说着,姬路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
将她的决意看在眼里,Saber微微一笑。
「您能理解就好。那么,时间紧迫,在下就先行一步。」
压低身形踏向露台边缘,Saber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
抬头将视线再次投向苍白的骸骨,姬路努力望着前方。
漂浮在夜色之中,骸骨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苍色。
风声在耳边呼啸,划开周围沉淀的黏腻空气。
以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骷髅的怪异,Saber一瞬间皱起眉。
心中升起的是对黑暗与死亡本能的畏惧,同时也是嫌恶。
他很清楚,所谓武士,必须耗费一生寻觅死亡之道,跨越生死,才得极乐。
屏住呼吸,轻盈落地之后,Saber再次踩上高楼的栏杆,并以其为踏板。
距离不断拉近,目测还有二十米左右。
在踏向商业大楼楼顶的瞬间——
意料之中,久候多时,数多苍白的手骨齐扫而来。
稳住身体,压低重心,Saber以极快的速度从刀鞘中拔出本差。
顿时,金属相撞所产生的高亢声音在半空中回响。
「还是被发现了吗……」
轻声嘀咕着,Saber尽量控制住身体姿势,从空中落下,紧急降落在附近的楼顶边缘。
从本差传来比石头更坚硬的触感来看,僵持下去只会损耗体力。
如出鞘刀刃般锋利的视线紧盯着骸骨,他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无关本体,手骨们似乎具有自我意识,自由地移动伸展。
颅骨空洞的眼窝朝向Saber,四周回旋的不规则块状体也跟着高速旋转,胸骨与肋骨之间的红色光芒愈加耀眼。
仰望遮蔽天空的白影,Saber的身体微微后倾。
被黑暗凝视,不快感在全身游走。
不过……
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中心的红色光芒。
虽不知那里有什么,似乎值得一试。
「……!」
「铿!」
虽然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跃起的脚下已经被手骨打穿。
急促地蹬地,踩踏着周围飞溅的大块混凝土墙砖,Saber再次执刀。
在空中划出多重轨迹,借助白骨的冲击力,他轻轻落在稍低的楼层。
视野中巨大的卵型牢笼牢固地镶嵌在胸骨与肋骨之间,红色光芒异常耀眼。
「……会是圈套吗?」
Saber低吟着,抬头。
如同具有生命一般,光芒鼓动着,忽明忽暗。
「稍微试试看吧。」
心怀淡淡的期待,Saber架起本差。
跃起的瞬间躲避手骨的攻击,同时连续挥出刀影。
「……?」
奇怪的手感。
刀尖触及的部分传来黏滑的触感之后,刀身立刻弹回。
攻击被尽数吸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这可就伤脑筋了……」
一边大步后退躲避,Saber轻声嘀咕。
他再次仰望天空,颅骨依旧以毛骨悚然的表情盯着自己,四周回旋的不规则块状体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
「那是……」
眯起眼睛,他的目光锁定了快速回旋的块状体。
不规则的块状体之间,由如同丝线般的极细魔力紧紧相连,相连的部分有一处连接着颅骨后侧,而另一侧则是……卵型牢笼。
「原来如此。」
一边用深不见底的双眸观察着骸骨的行动,Saber轻轻叹了口气。
只要明白了原理,就会变得无聊,这点与魔术戏法相同。
踩在楼顶边缘的护栏,轻轻跃起,以周围的高楼为踏板,Saber再次回到商业大楼附近。
靠近肩胛骨附近,无数不规则块状体旋转着。
「那么在下就稍微认真些……虽是昼行灯,在这漆黑的夜中,仍有提灯的必要吧。」
Saber微微一笑,举刀,那是上段的架势。
不同方向的手骨袭来。
以此间隙从楼顶的蓄水池高高跃起,Saber侧身躲过攻击。
同时在刹那间以步足迅速拉近距离,其中一块悬浮的块状体已然近在眼前。
时机刚好。
Saber用力挥下本差。
块状体被击碎,周围的苍蓝光芒立刻暗了下来。
颅骨传来尖锐的声响。
向后一跃,一边观察骸骨,Saber望向破碎的块状体。
然而,原本变暗的苍蓝光芒再次亮了起来。
块状体悬浮的碎片再次凝聚在了一起,没过一会儿,原本被打得粉碎的块状体恢复了原状。
「……?」
Saber的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
理应破碎的块状体周围连接着其他块状体,如果不在同时将其打碎,那么就只是无尽的循环。
「……虽然无聊,但也很棘手哪。」
Saber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或许这也在Caster阁下的意料之中……?」
侧头思考了一会儿,他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得已……在下只能将这绵薄之力尽到底了。」
他伸手取下挂在腰间印有右二巴纹的黑白鼓。
「……万山不重君恩重,一发不轻臣命轻。」
风吹动着黑白鼓边的银色流苏。
轻轻以木槌敲响鼓面,Saber以淡然的视线凝视着骸骨。
他的眼中,映着略带苍蓝的黑暗。
「执此盟约誓纸,愿为浮世之月。」
阵太鼓略带沉闷的声响震颤着空气。
「与君共赴,悲愿决行——」
地面逐渐化为皑皑白雪,四处传来踩踏积雪的声响。
「诚忠武鑑四十七士(Chusingura)。」
暗夜之中,或执长刀,或执十文字枪——身披黑罗沙羽织,头戴黑革白缘火事头巾,逐渐化为实体的身姿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高楼四处。
山鹿流的阵太鼓之声停下了。
「浅野家,家臣一同——推参。」
以平静的口吻说着,Saber环视了一圈周围。
赤穗浪士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形成阵营。
一瞬间,手骨跟着动了起来,各处响起墙面被击穿的声响以及金属的撞击声。
「安兵卫,」轻唤身边的武士,Saber依旧抬头仰望巨大的颅骨,「以你的剑技可在瞬间将那些尽数破坏吗?」
「不好说。」长发及肩,身着黑色锁襦袢和袴,手握长太刀的武士以冷峻的表情望向骸骨周围环绕的块状体,「但是,城代大人……且像那时将吾等分为两组,一为主攻,一为佯攻,您意下如何。」
「……应该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吗?」
轻叹一声,Saber微微垂下头,继而稍稍抬高声线。
「主税,主税在吗?」
「您叫我吗,父亲大人!」
从不远处闻音赶来的少年,手持长刀,微长的黑发束在脑后。
虽在所有武士中最为年少,少年的眼中却没有惧色。
「主税,你负责率领表门组牵制白骨的攻击,在下与安兵卫和里门组伺机攻破在那周围环绕的魔力块状体。」
「……明白了,父亲大人,请放心交给我吧。」
以拳抵胸,少年沉着地应了一声,转身便朝其他人的方向跑去。
「那么,事不宜迟,吾等也开始吧。」
以眼神意会,中年武士踩踏地面,轻轻跃起,趁着间隙迅速消失在林立的高楼之间。
块状体环绕着肩胛骨附近,虽不算很难接近,但能否同时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却是个问题。
举刀避开手骨攻击的流弹,Saber的目光捕捉到了——仔细数了一下,块状体为六部分。
以防万一,各部分不能只让单人负责。
但这面前,漂浮于颅骨正下方的锁骨地带,这一面难攻难守,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
以锐利的目光凝视不断旋转的块状体,Saber将注意力集中在视觉和听觉上。
不消一会儿,鸟笛嘹亮悠远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时机已到。
声音响起的同时,Saber举起了本差——刀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轻松躲过骨爪挥来的攻击,掐好时机,他深吸一口气。
东军流的极意虽是无明切,却还存在另一刀技。
「……微尘切。」
紧握本差的双手,用力挥下——这是释放出浑身力量的一击。
块状体被击得支离破碎,光芒也跟着消散。
其他五个块状体也在被打碎的同时变得黯淡,然而——
「……!」
虽然刀在其中一部分块状体上制造出了伤痕,却没能完全将其打碎。
苍蓝的光芒瞬间明灭,即将再次亮起——
「咻——!」
破风而来的箭矢掠过黑暗,穿透了整个块状体。
「早水……!」
望向混杂在表门组中浅野家首屈一指的弓箭手,Saber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所有块状体都随风消散,那一刻,残骸发出了震慑人心的诡异声响,遍及四周。
一股强大的魔力搅乱了空气。
势头强劲的魔力奔流震撼着整个空间,周围的建筑物已经开始坍塌。
白骨发出尖锐的响声,庞大的身躯开始倾斜。
百米开外,隐匿于露台边,姬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
以双眸观察着异变,她下意识地望向颅骨的侧边。
十字之下,枕骨与颞骨的交界处出现了苍白色的光。
「难道是……灵核?」
目视奇异的景象,内心还在犹豫的刹那——漫天的眼睛,在黑暗的天幕中浮现。
「——全知之眼(All-Seeing Eye)。」
那是绝不能开启的禁忌。
魔女睁开的左眼之中,棱形刻印间流淌着银河的异色与宇宙的光辉。
同时,无数双眼睛,遍布天空。
机会只在刹那。
以魔力驱动,从枪膛飞出的子弹带着炽热的温度,穿越黑暗。
锐利的声响在空中炸裂开来,骸骨发出响彻天际的吼声。
凝视了一会儿散落的光辉,守刀姬月垂下视线。
戴着黑色兜帽的身影——用那纤细的双手持握散发金色光辉的狙击枪,在一片沉默的氛围中,低声开口。
「……守刀。」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熟悉的声音如此称呼她。
「……」
生疏感与怀念感。
她已经不是十八年前的那个人。
复杂的情绪在胸口徘徊不下,守刀姬月忍不住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
只是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感到焦虑不安。
但是——
尽管与十八年前有着诸多不同之处。
毫无疑问,她就是她。
皱了皱眉,硬是挥去心中的灰暗情绪,她悄悄将视线再次偏了回去。
「……真怀念呢,这个称呼……」
Caster带着些许笑意从天台另一侧传来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在航空障碍灯闪烁的红光之中,踉跄了一步,她的背影微微一晃。
刹那之间,金色狙击枪从她手中滑落,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守刀整个人仿佛冻结一般。
但在思考之前,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迅速上前伸手扶住那即将倾倒的单薄身体,那一刻,守刀感到了肋骨内侧心脏的震颤。
黑袍下那双白皙的手已经变得残缺,露出的肌肤无一例外均被灼伤。黑袍之下胸口的位置像是被某种力量贯穿,不自然地凹陷了下去。
注视着这一切,守刀脸色铁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声音因为不安而颤抖。
「抱歉……让你看到狼狈的样子了……」
Caster露出勉强的笑容,声音细若蚊声。
「没想到……连接魔力的那一刻,我的灵核就开始破碎了……太阳这东西,还真是令人伤脑筋呢……不过,我得……赶快去姬路那边才行……」
晃晃悠悠地靠近栏杆边缘,Caster似乎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她的身体已经无力支撑,如同即将消失的幻影一般。
「……」
视野开始模糊起来,只要稍有动作痛楚便会遍及全身。
灵核中心开始剥离,碎裂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不去不行。
……必须结束这一切。
Caster艰难地抬起头来。
十字的光芒,在漆黑夜幕中变得虚无缥缈。
「……」
突然,逼近的脸庞在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环绕在周围,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味,一股温和的魔力流入体内。
唇间温润的气息令她回过神来。
「……」
心脏鼓动的声音加快了。
她下意识缓缓闭上眼睛。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流入的魔力如海洋般,安稳,宁静。
灵核停止了剥离,灵基逐渐稳定下来。
良久,柔软的触感离开了唇边。
但是滞留在心中的感情却变得愈发强烈。
极力压抑着内心,Caster好不容易才让心脏的鼓动声平复下来。
沉默在两人间持续了一段时间。
对上夜色中那如湖泊般幽暗深邃的眼眸,Caster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
「为什么……」
紧紧抱着她的双肩,守刀难以自控地微微颤抖。
「为什么……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总是做这种自作主张的事情……」
似乎强忍着泪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为什么总要做出那种选择,留下我一个人……」
一瞬间停止了动作,Caster沉默了。
那悲伤的神色令她心中一紧。
叹息一声,她一边露出柔和的微笑,一边伸出手去。
「……因为,那是作为旁观者的我,第一次想要贯彻到底,通过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选择……而这意志,只是单纯不想失去你。」
残缺的手指触碰着守刀的脸庞,留下些许淡色的痕迹。
「人类的感情就像一碗掺满各种液体的浑水,不管什么时候,人类都是混沌、暧昧不明的生物,这点就连我也不例外。我从来没想过对你会有超出必要之外的感情……但是——这样的错误发生了,不……或许并不该称之为错误。」
她低声喃喃道。
「对我而言应该是件好事,我没有后悔过。」
「……但是……那样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期望过……」
涌出眼眶的泪水,夹杂着落寞的声音,令Caster的心如针刺一般。
「抱歉,守刀,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忽略了你的感情,但尽管如此……『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这样做就好了』——这种假设的话题,即使对象是你,我也无法认同。」
「……」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久久地凝视对方,她面带苦涩地如此说道。
「我知道你的愿望,也已经看见了……在无数的故事(BAD END)中,用这只眼睛,亲眼所见。向圣杯祈求幸福的愿望从来都只会招致灾难,你的愿望和我的选择背道而驰,我知道你想要否定我当初的选择,但那只是蒙蔽双眼、毁灭自身的假象……因此,我绝对不能放任你不管。」
「……所以,你只是为了让我放弃自己的愿望……?」
用颤抖的音调说着,守刀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指尖用力到快要留下爪痕。
「没错,因为我知道,你并不会因此得到幸福。」
轻轻覆上她的右手,Caster的脸色没有因此产生丝毫动摇。
「我的意志曾经因为你而改变,而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我在生命最后一刻才有所察觉……那是出于我喜欢你的感情。就算说出来也不觉得这句话会失去它的分量,这是在如同静止的时间中我唯一不会遗忘的感情,如同茫茫孤洋中举头能望见的唯一一颗六等星。」
以平静的语调说着,Caster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她的话语不断地在守刀的心脏内侧回荡。
被泪水刺痛了双眼,守刀默默低下头。
她明白的,早就明白。
自己的愿望是不能实现的。
即使实现,也一定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失去她。
那是,早已注定的失去。
「……」
以纤细的手臂环绕着守刀的肩膀,Caster将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
「这个故事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我已经无法掌控。但是,我不得不说出……对你而言非常残酷的话语。」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呼吸。
「……请放弃我,放弃你的幸福,然后,来实现她(Calonarang)的愿望吧。」
带着些许苦涩,语调却清晰有力。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