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命运的岔口,面前有狮豹狼三兽同行。
瘸跛着前肢,瘦骨嶙峋的狮子开口训道。
“滚回去!妓女的儿子!”
我被那腐烂的獠牙给吓到,试图仓惶逃窜,却被瞎眼的母狼拦住去路。
“又想逃了?贱民的后人,真是窝囊啊。”
我放弃了抵抗,哭得几近失声。
“我该怎么办嘛,我又不是自己愿意来到这里。”
“但你来了。”
胖得流油,脖子上满是褶皱的黑豹低声嘶吟着。
“来了,就得做出选择。”
选择?前进不得,又后退不得,我有什么可选的?
仿佛在嗤笑我的懦弱,三兽异口同声地答到。
“选择我们,选择被谁吃掉。”
当时的选择我已经忘了,因为也不重要。
名或利或权,向来就不是我想追求。
真正戳痛我的,是自己不得不选择的事实。
我是妓女的儿子,被奴隶镪暴后所生。
所以我只能死,藉由被吃而获得灵魂上的新生。
但所谓新生,只是有机会再死一次。
被军队选中,成为刽子手的我,身上流的终究还是罪人的血。
所以没有路走,终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到选择的最开始之处。
但这一次,唯有这次,我希望死在自己的手里。
那是大圣女向我保证过的。
“拉普莱斯啊,信仰我,汝将得到救赎。”
无视出身的卑贱,那位大人,将我从死人堆中救出,授予了我八杰之名。
最重要的,是给了我希望。
“拉普拉斯啊,没错,整个公国,再没有比你更低贱的人了——但世人,谁不是带着原罪出生呢?”
那是她给我指引的出路——血的罪恶,当由血来洗净。
那一刻,我顿悟了,不单单关于前进的方向,更包括了自己生下来的意义。
“为我而杀人吧,拉普拉斯,对罪人而言,死即是唯一的救赎,而救赎,正是你的才能。”
脚步声滴答滴答,时间伴随着剑身上的红逐渐累积。
血斑越积越厚,心也越发宁静。
——快了,再杀的多些,身上的血便干净了。
闭上眼,弑君的少女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有预感,那人将是自己赎罪的终点。
【红祸】的剑身开始嗡嗡低鸣,很久没看到了,它如此的兴奋。
幻相从眼前散去,我心重回虚无。
耳旁只重复着禅定前最后那句话语。
——快了,再多杀一个,我的血便干净了。
“拉普莱斯干什么去了?”
灿烂镇的中心,冒险者公会的旅馆内,被贵客包场的大厅内此时正无聊地喧闹着。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名为托巴克,八杰之一,帝国最强的圣弓使。
对于来者的提问,第八贤者,天蝎宫的蕾贝卡随口敷衍道:“他说要养剑,天亮前都别打扰他。”
“噗,这么多年,还那么神神叨叨。”
拾起桌上的红酒,圣弓使边饮边笑道:“出来都快两年,难得一聚,那小子还是这么扫兴。”
“人家那叫认真。”
看着像少女,实际却是少年,圣咒使金替自己好友辩解道:“话说回来,托巴克,你不是戒酒了吗?”
“葡萄酒也算是酒?你干脆水都别让我喝了。”
“强词夺理,要是被主上知道,你又要挨骂了。”
日常的争吵,在日常的收尾中短暂结束。
提及大圣女的名讳,再肆意之人都会主动收敛,圣弓使甚至连酒杯都直接放下。
“这么说就没意思,难得的休假,,,”
“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休假哦,托巴克。”
声音从门外传来,破门而入的,是有一位身材修长,肩披银甲,梳着一头金色马尾的美丽女性。
“米娜,你总算来了!”
看清来人的脸,第八贤者蕾贝卡激动地跑了过去,随后将其夸张地抱住。
都二十大几了,还被人黏在身上,圣骑士脸上写满了尴尬。
只见她小声地催促道:“蕾贝卡,快放开我,丢死人了!”
红发的贤者却丝毫没松手的意思:“不放,我才不放咧,上一次你不辞而别,叫我找了好一阵子。”
“我那不是接到圣女大人的命令嘛...而且我都这么大人了。”
“再大也是我表妹啊。”
红发的贤者撒娇着回应,并试图抱得更紧。
简单挣扎过后,察觉到毫无起效,圣骑士索性放弃了,仍由她挂在自己脖子上,对外仍摆出成熟女性的模样。
“真是狼狈啊,托巴克,天天想着磨洋工,就没点成年人的自觉么。”
不不不,比起脖子上挂着个寄生物的某人,狼狈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但贵族家的大小姐,自己招惹不起。
圣弓使疲乏地起身,无聊地叹气道。
“真是麻烦,所以我才不喜欢群体行动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
圣弓使眼神瞬间变得低沉:“尤比,你这家伙也过来了?”
“主上的命令。”
灰袍之人入门后便取下兜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俊秀又充满自信的脸。
金牛宫的第二贤者,大贤者候补,现内廷的七位阁老之一,教会中大圣女外最为核心的存在。
几乎人人都夸赞不已的有为青年,不知为何,却与圣弓使相当不对付。
借用托巴克的话说:“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啦,那家伙太虚伪了。”
怎么个虚伪法?具体的例子没有,反正就是那么感觉。
而这世上,再没有比弓手更迷信自己感觉的了。
“真是晦气。”
掸了掸身上的秽物,圣弓使麻利起身,略显疲态地挥手道。
“难得来这么早,结果到场全是一群怪胎,没意思,我出去逛逛。”
途经尤比身边时,第二贤者好心提醒道:“艾迪(圣枪使)跟莱托(第四贤者)在城北那家妓园,帮我提醒下他们,放松可以,别玩太过火了。”
“呿。”
黑发的男人嗤笑一声,随后扬长而去,圣周使金一并跟了上去,偌大的会场只剩下数名人员沉默面对着。
圣骑士米娜率先打破尴尬:“我说,尤比老师,这么让他们离开好吗?明天就要行动了...”
因为曾在尤比门下学过魔法,所以至今还保留了叫对方老师的习惯。
面对原四大家族,先仅存的两大家族之一,德沃斯家长女的疑问,第二贤者平淡地回答道。
“无妨,空间锁定的结界早已布下,整个东境都在我监视之下,小圣女殿下是跑不掉的。”
“对老师您我自然有信心,但依拉普莱斯的报告,对方似乎不是省油的灯...”
“这点我可以佐证。”
谈及到正事,蕾贝卡总算放开了手,并认真补充道。
“犯案现场是我和拉普莱斯一起搜查的,那个克莱恩遗孤,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女孩了。”
“她从来就不稚嫩吧。”尤比轻松地笑道,“安心,白银的事,我比你们清楚的多,说起来那家伙还是我招进来的。”
“据山贼的情报,现身此处的共有三人,依相貌的描述,确定是克莱恩的遗孤,兽人奴隶姑娘还有小圣女无疑。”
“都是些孩子呢,以旁人为诱饵,自己在暗处行事,有他的作风了。”
随便找了处坐下,第二贤者表情无比的冷静。
“但是,若不是诱饵,事情就麻烦了。”
“什么意思?”
第八贤者好奇地询问,第二贤者却反问起她来。
“你应该清楚的吧?白银那家伙,向来胆小的要命,丁点的风险都不愿意承担。台面上的这几位姑娘,若不是牺牲用的诱饵,你觉得会是什么?”
“陷阱吗...”
“几乎是明示了吧,克莱恩的遗孤,是叫莱薇的对吧?你觉得她向你们传达讯息的目的为何?”
“不清楚,威胁?”
“怎么可能是威胁。”
尤比突然笑道。
“因为害怕情报泄露,所以杀了这里的官员、山贼灭口,如此还特意留情报给你们,她不是傻了?大约是察觉到了,情报的外泄已无可避免,她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止损。已知为了抓捕她们,八杰已全员出动,逃跑的后路必定会被我们封死,暴露只是时间的问题,换作你是她,你会做什么?”
红发的贤者愣住了,自己确实没想过这一层的事。
金发的圣骑抢答道:“果然还是跑吧,虽然没有意义,但总比被一锅端的好。”
“正解,东境虽已被封死,却也不是每处都能被人查到的,藏匿了那么多年,对方肯定也有自己的脱身方法。我要是她们,最先做的肯定是阻止对面地毯式搜索,尽可能扩宽自己的藏匿范围。她向你们展示力量,大概正是这个原因。”
“老师是说,那人刻意地暴露自己,是为了阻止我们分散力量吗?”
“没猜错的应该如此,结果上看,拉普莱斯不是真的动了杀心?”
“但没效果的吧。”蕾贝卡不解道,“直观认识过的人自然心里有数,但对托巴克他们而言,不一样没把拉普莱斯的报告当回事?”
“所以他们今晚会死,具体的目标不清楚,或许是我们当中的谁也说不定。”
如同在叙述事实,尤比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波动。
“为了使威胁更为具体,八杰或已来的贤者,今晚必定会死一个,如果那个莱薇真如拉普莱斯报告的那么可怕的话。”
金牛宫的第二贤者,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圣骑士急忙向门外走去:“不好了,得把他们叫回来才行。”
“没意义的。”
尤比出声制止道。
“先不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就算是真的,你认为自己劝得动他们吗?就凭晋升不到3年,被他们背地里笑作关系户的你?”
想起自己日常在团队里所受到的非议,米娜停在门前,瞬间胆怯了。
第二贤者顺势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已经暗示托巴克往艾迪他们那边走了,没落单的话,对方也会投鼠忌器。毕竟作为我国精英中的精英,八杰的称号也非浪得虚名,作为其中的一员,你该再清楚不过。”
嘴上这般安慰,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告诫虽已告诫,但那个托巴克,真的听得进去吗?
第二日,圣弓使被折断了四肢,尸体扭曲地跪在旅馆门前,结果似乎显而易见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公会的门口聚满了过来看热闹的人。
总督府的火灾如果说是意外,八杰的死总算隐瞒不下去了。
异样的兴奋在冒险者中蔓延——绝对不会错,小圣女必然在此处现身了。除了那群人,谁还杀得了八杰?
兴奋过后,残留的却是恐惧。
是啊,八杰都死了,自己真能抓住那群人吗?
据最早发现尸体之人的描述,圣弓使的四肢关节被碾的粉碎,跪在地上的身姿,宛如是在忏悔。
双目被人挖去,黑洞洞的眼眶还在向下滴着血泪。
如果目的是为了警示,那么无疑,对方是成功了。
作为边境的小镇,就是战争期间,也没见过那么多人死命地逃亡。
但跑至边境,才发现空间已被结界锁死,自己已成瓮中捉鳖。
“真是愚蠢。”
望着奔波逃窜的众人,公会内部,一位背负着大剑的,胡子拉碴的大叔肆意地取笑道。
“想逃的话,早从拉普莱斯现身就该走了,真当一个国家的报酬那么好拿的?”
“人嘛,总是贪婪的。”
男人旁边,满头银丝的巫女接过话茬。
“话又说回来,八杰来了六个,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只是白银的话应该不至于,那家伙鬼点子虽多,但终究只是个无能者...不过谁又说得准呢,毕竟王族遭到屠戮,伊利斯达尔的人全被杀光,也都是事实。”
“放心吧,这回的目标不是他。”
男女的对面,一名紫色短发,衣着放荡的浪子突然插话道。
明明正在商讨要事,身边却怀抱着数名娼女。
八杰之一,圣枪使艾迪·诺尔德一边喝酒,一边冲着对面取笑:“安心吧,你的老朋友没来,这回现身的只是他身边的几位丫头。”
“丫头?”前S级冒险家柯莱特略显惊讶,“克莱恩的遗孤吗?你是说杀了托巴克的,不是白银?”
“无能者怎么可能杀得了八杰,你是在侮辱我们吗?遗体的解析已经完成了,说实话,还蛮惊讶,这才几年,竟能成长到那地步。”
据圣枪使描述,托巴克是被瞬杀的,并且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一刀封喉,杀气的幻象令托巴克不自觉举臂阻挡,结果刀刃却是从颈后斩来。
他不该回头的,以至于双眼被砍瞎,彻底失去了逃走的可能。
对方也是老手了,声音虽然稍显稚嫩,语气却坚毅的可怕。
拷问的手法,明显出自卡莉姆的教导,美的一塌糊涂。
“...结果就如大家所见,遗体被当做警示用的工具,最后被丢弃在了公会的门口。
可怕,可怕的我都想逃走了。”
拥抱着娼女们的肉体,圣枪使夸张地感叹道。
看在冒险家的眼中,却是不一样的意味。
“原来如此,怪不得尤比会叫你们找我。”
“穷途末路了嘛,主上那边可是真认真的。”
默默观察着两位,女巫装扮的第三贤者露露适时补充道。
“沃什,我们这回是真的需要你。”
“需要我做什么?”
女人的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
“亡命者公会,传说中九代目勇者所建立的影世界聚集地,教会方面虽然一直否认它的存在,但实际如何,你比我们都要清楚。”
冒险家这边毫不隐瞒:“嗯,得幸于与白银的交情,我确实入住过一次。”
“入口在哪?此地的所有角落,尤比都已扫描过数遍,再怎么隐蔽的存在也不至于如此无声无息。”
“魔力的探查只局限于有形之物,那个公会,根本不是实体。”
冒险家平静地答道。
“你自己也说了,它是影世界的聚集地,只要是契约者,但凡有影的地方都可以抵达,所以根本没有所谓的入口可言。”
末了还不忘补充上重点:“没错,我是它的契约者之一,但正因如此,我反而帮不了你。”
亡命者公会,顾名思义,一个由亡命之徒组建而成的集会。其创始者,九代目勇者米拉,本身便是个恶人中的恶人。
实在点说,但凡勇者,多少都带着些出于本能的骄纵,所以对他们的胡来,世人的容忍度是相当高的。
好比第79代勇者,阿沙琪龙,出了名的人渣一个,每到一个小镇就会要求当地的所有女人侍寝,八九十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结果只因喜欢随手封赏他人,最后竟被赞美为贤王,由此可见待遇有多夸张。
但是如此离谱的滤镜下,九代目勇者,仍旧被人称作暴君,她的暴虐难以想象,某些罪行过于骇俗,教会甚至都不敢批判,只能将其永久地封禁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作为史上唯一一个被人类追杀的勇者,亡命者公会,正是为其亡命所生。
“综上所述,作为‘暴君’的私人用品,所有外来者在里面都是一概平等的,因此才被亡命徒青睐。所谓的契约者,实际内容就只有一条,全力维护公会的隐秘,所以我帮不了你。”
“不,你已经帮了我不少了。”
声音从门外传来,无须回头,柯莱特便已清楚来者是谁。
“好久不见了,拉普莱斯。”
圣剑使恭敬地坐在前冒险家一旁。
“好久不见了,师父。”
被来人给惊叹到,艾迪将娼女们丢至一旁,眼神也认真了起来。
“哟,你醒了啊,听尤比说,你不是吓的躲起来了?”
“诺尔德,有功夫挑衅我,你还不如多关心下小圣女的下落。”
“是是是,你是师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拖拉着身子,紫发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慵懒地向门外走去,临行前还不忘会看冒险家一眼。
“老师,我就不奉陪啦,有他在也不需要我了。”
话罢不待对面回话,直接扬长而去,对此冒险家只尴尬地笑了笑。
沃什·柯莱特,前八杰圣枪使,公国史上最传奇的冒险家之一,也是现任圣剑使、圣枪使的师傅。
遗憾的是,自己的两个弟子,似乎并不是很合得来。
或者说,拉普莱斯和所有人都合不来。
为师的试图转移话题。
“来的正好,负责这边调查的是你吧?那个克莱恩家的小姑娘,当真有那么强?”
“很强,远超我的理解范围,那还只是她想表现的程度。”
“哦?那跟她打,你能撑得了几个回合?”
“当前的状态,5回合左右吧。”
“认真的?”
“认真的。”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小子,还真清楚怎么刺激我啊。”
随后起身,对着身旁女伴回道。
“露露,回去告诉尤比吧,这游戏我加入了。”
前圣咒使,现第三贤者的女巫平和地问道:“不考虑下吗?明明那么讨厌教会...”
“这无关教会的事。”
冒险家的双眼闪耀出异样的光彩。
“白银这家伙,生怕我无趣,真是给我备了份大礼啊。赌上冒险家的尊严,我非把这混蛋给揪出来!”
——又回来了啊,那个热血笨蛋。
女巫少见的笑了笑,自从五十年前讨伐嫉妒的魔王失败,好久没见他如此充满活力了。
街的另一头,阳光照耀不到的阴影处,顶层的钟楼内,黑衣少女半身躺坐在墙角,嘴里啃着苹果,脸上露出了相似的微笑。
天赋技·潜影,术者可通过影子的连接,感知所有黑暗所在之处。
11个,现在12个了。
猎物的数量仍在增加,威胁还是起到了效果,起码人之国无关的势力,暂时都选择了围观。
八杰、贤者、还有冒险家...精锐来了大半,但上了大叔名单的,就只有拉普莱斯一个。
那是讨伐完魔王,白银特意强调的衷告。
——听好了,莱薇,说实话,你们很强,强到几乎无人匹敌的程度。
——但生或死,从来就与强弱无关。
——世界充满了变数,所谓强弱,只是经验所构造出的环视。
——诚然,经验几乎构成了我们认知的全部。
——但这世上,永远少不了那些超越常理的异端。
——九代目勇者,暴君米拉,拥有空间创造、法则制定、甚至扭转时间的天赋,最终却还是败在了初代八杰的手下。
——这世界,没有弱胜不了强的道理。
——所以,当世的异端,已知的这十人,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与之交战。
鬼之国的桃,鬼之国的真弥,灵之国的思信,森之国的麒麟,森之国的狛雨,海之国的莎丽亚,兽之国的索尔,精灵国的库隆,人之国的拉普莱斯,最后,国别不详,亡命者公会里的琳。
除了拉普莱斯,当世的豪杰们一个都没入榜,全是些没听过的名字。
不过也好,正好少些杀人上的顾虑。
况且就算是名单上的,也不是完全不能动手。
白银后面也有补充到。
——退无可退之时,自然另当别论。
握紧了手里狼刃,夜晚怎么到的那么慢啊。
——别忘了,我们才是异端中的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