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春之歌，冬之音
*
春天。
又是一个新的春天。
“啊哈哈，快要毕业了呢.......”
我苦涩的笑着，看着自己眼前的进路表。
按理说，自己的成绩没什么好烦恼的，可以选择的高中不多，应该是会上市里的见泷原高中.....
但是.......
好想和小焰上同一所高中啊....
啪嗒，啪嗒，的无聊的甩着双脚，这个时候突然有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哦，小圆在烦恼着呢~进路表啊.....让我猜猜，是想和焰上同一所高中吧。”
和天空一样湛蓝的头发出现在视野里，我的青梅竹马美树沙耶加笑了。
“别捉弄我啦，沙耶加。”
我不满的鼓起脸颊，沙耶加也很爽朗的道歉了：
“抱歉，抱歉，但我记得，焰好像是要去美国吧......”
“是呢.....”
小焰中学毕业后就要去美国了，毕竟是才色兼备的优秀的人，和我不一样，
会向着更高远的目标前进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过真是奇怪啊，只会对小圆特别对待的那家伙居然不留在日本呢....”
听到这句话，心里稍微有点难受，小焰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如果我提出请求的话，愿不愿意留下来呢？
一方面希望小焰能够留下，一方面又希望小焰能够放眼世界。
心里面的天使和恶魔在打架。
*
冬天。
“小焰.....明天就要走了吗？”
眼前高挑的小焰带着微笑说：“嗯。”
明明是想看的不得了的笑容，柔和的紫色眼睛也温暖了我的心。
身体却很寒冷，
你不要走。
但是.....我把快要溢出的泪水憋了回去，递出了我藏在背后的礼物。
“给，小焰。”
“小圆，这是？”
“诶嘿嘿，我手工织的围巾哦，虽然不是很好看......小焰一直不太注意保暖，我就想着，要是去了美国可怎么办？所以，这个围巾就收下吧。”
小焰接过围巾后立马戴在了脖子上，象牙白的围巾果然和小焰很般配。
“我会好好珍惜的.....”专心的打量着围巾的小焰说。
但对于小焰的率直行为有点害羞的我解释到：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啦，小焰你不是也送了我这个红色缎带吗.....”
我害羞地抚摸着头上的发带。
“......所以说......这是回礼。”
小焰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呢？
自顾自的笑着，总觉得很狡猾，你究竟有没有注意到我的心情呢？
冬天是离别的季节。
*
冬天，没有小焰的冬天。
虽然头已经不会再疼了，可我还是习惯性的在心里默念小焰的名字。
拖着行李箱，一抬头就是繁华的都市。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东京大学的英语系录取了。
贯穿我之前的时光，似乎都只是一个很平凡的，没什么特长也帮不了他人的一个孩子。
遇到困难会退缩，受伤了会哭，真的，没什么才能。
这样的我，却因为小焰的鼓励发生了一些变化。
变得能帮助他人了，性格也开朗起来了，
不擅长的数学也在小焰的帮助下喜欢起来了，
后来小焰离开了，
但是‘小焰’这个咒语，
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默念的话，就会给我前行的勇气。
我现在变得能被人需要，能给大家带来幸福了。
能够被他人所爱，能够爱他人。我现在很幸福。
吶，小焰。
你现在在哪里？
我好想见你。
我喜欢你。
轻轻叹气，条件反射般默念她的名字。
‘...小焰...’
就这样，幻想出了微笑着的小焰的模样。
“小圆。”
“嗯....小焰。”
“小圆。”
睁开眼睛的时候，想象却和现实重叠了。
站在眼前的小焰戴着我送的那块象牙白的围巾，呼唤着我的名字。
“刚刚看到你在发呆.....没事吧？”
“真的是.......小焰吗？”
“难道还可以是假的吗？”的困扰的笑着的小焰。
比想象中更加美丽，更加温柔的小焰说：“好久不见，小圆。”
“嗯，诶嘿嘿，好久不见，小焰。”
我是用什么表情回答她的呢？已经不记得了。
——没有小焰的冬天结束了。
*
间章 其二
晓美焰没有去往美国。
这三年间她去宇宙寻遍了鹿目圆破碎的因果，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对小圆来说这是必要的。’
虽然花了很长时间，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心想。
——为了鹿目圆今后的人生，恶魔心甘情愿在孤寂的宇宙中漂流。
这个宇宙终于和圆环之理毫无关系了。
*
多年后。
她快要从这漫长的美梦中醒来了。
*
“小焰，还要继续睡吗？阳光都跑到被子上来了，该起床啦。”
“嗯？...小圆，现在还不行...”
晓美焰本来因低血压显得有些倦怠，
但在与鹿目圆四目相对后立马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让我再睡一会儿。”
“真拿你没办法...”
与半嗔怪的话语相反，鹿目圆替晓美焰轻轻把挂在床边的被子掖好：
“煎鸡蛋，要半熟的？”
“嗯...”
*
这是一个与过去的许多年相比也没有什么变化的早晨。
当鹿目圆把煎鸡蛋摆上餐桌时，晓美焰也拿来了成对的黑白马克杯。
白色的是加了三颗方糖的热牛奶。
黑色的是无糖的现磨咖啡。
接过爱人亲手递来的白色马克杯，
鹿目圆用她那盈满笑意的眼睛说，谢谢。
这是一个与过去许多年相比也没有什么变化的早晨。
——除了她们染白的鬓角。
笑起来时眼角扬起来的皱纹。
和随着时光一起渐渐沉淀的爱意。
她们居住在远离城市喧嚣的远郊。
食物，自然是自己种的，虽然不多。
如果生活的必要物资有所缺乏的话，晓美焰会执起鹿目圆不再光滑的手，
两人迈着蹒跚却从容的步伐一同去山脚下采购。
淳朴的村民见状则会额外为她们赠送一些小物件，
并调侃她们这对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妇。
这里是与世无争的伊甸园。
她们平日所做的消遣，不过是：
共览明月，共赏华年；
共戏清风，共游情海。
这么多年过去，她们也一直没有忘记时常与爱着她们与她们所爱之人联系。
挥动笔尖播撒下的思念，沿着长长的绕到山的尽头的邮路，传给那边的人们。
‘不太方便’，晓美焰也曾考虑过安装一个不贵的高速宽带，
但鹿目圆总会摇摇头说：
“这样就好。”
因为这样，简直就像是藏在时光缝隙里的任性的物语一般神秘而美好。
*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是她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鹿目圆取下正在播放的演歌唱片，
戛然而止的音乐声让正在闭目养神的晓美焰不禁皱起眉头：
“小圆，留声机是坏了吗？”
“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出去走走....”
许久不见的踌躇写在她的脸上，
低垂着的粉色眼眸射出好似孩子渴望礼物一般的目光:
“可以和你一起吗？小焰。”
“当然可以。”
“谢谢。”
不安在一瞬间被吹飞，
鹿目圆扬起的明亮笑容让晓美焰觉得那是一切事物都换不来的无价之宝。
波澜不惊的湖面是天空的影子，
阳光慵懒地透过云层垂至树梢。
每走一步，鹿目圆的身影在逆光中就越发模糊。
她想，时间就快到了，鹿目圆正在远去。
光线刺痛她的眼，她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闭上眼睛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多年前那个决绝的背影，却在她睁眼时向她转身。
“————小焰。”
随着花香传来了温柔的呼唤，这时太阳调皮地躲在云后，
让晓美焰看清了她的脸。
和多年前一样的，那张天真烂漫令人怜爱的笑脸，
随着清风一起飘扬的红色发带，与自己成对的白色长裙。
在这一刻她们又回到最初相见时的模样。
她知道这不过是终末前的回光返照，
她也本以为她能平静的接受一切的发生。
可是她的心脏跳动得和当年一样炽热。
“因为今天啊，是能够实现奇迹的特别的日子，吶，小焰。”
她笑了，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是这样啊。”
她走上前去，像是处理易碎品一般，珍重地握住鹿目圆的右手。
*
随着光线变化的风景像极了印象派画家笔下的油画。
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静默地看着天空。
月光在温柔的亲吻她们的脸颊，
萤火虫在空中漂浮着，无声地祝福这对幸福的恋人。
“小焰....”
“什么？”
“你，喜欢你自己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
晓美焰仔细思索一番后，缓缓点头。
“我......大概是喜欢我自己的。”她苦笑着说。
是的，她喜欢能让鹿目圆展露笑容的自己，
她喜欢能让鹿目圆平凡生活的自己，
她喜欢——能让鹿目圆幸福的自己。
晓美焰在自己对鹿目圆的爱中，和鹿目圆对她的爱中，
找到了自爱。
“是吗？....太好了。”
喜悦从她的眼睛传递给焰，摇曳的幸福充满了彼此的内心。
*
“小圆，你现在想知道那个关于月亮的秘密吗？”
“嗯。”
焰把目光放向月亮，以给小孩讲睡前故事一般的语调缓缓说道：
“因为引力，和月亮本身的质量与公转自转周期，月亮的有一面永远不能面向地球，那么同样就有一面无法照到太阳，所以月亮永远都只会有一半是明亮的.....”
半真半假，只是世界被她这么改写过罢了。
如果是小圆的话，一定会无条件的信任她吧。
“这样啊，总感觉就像月亮把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藏起来了呢......”
和太阳的捉迷藏吗？也许是这样也没错。
焰在心里自嘲。
焰继续说道：
“月亮大概就是不想被太阳照到自己污秽的一面吧。”
“那月亮的背面什么时候才能和太阳见面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永远。”
“不会寂寞吗？明明坦诚相待就好了......”
...........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
“小圆.....”
“嗯? 什么。”
焰用右手遮住对方那摄人心魄的金黄，悄悄闭上自己的眼睛。
把她的幸福，希望，感谢，誓言，歉意和爱都寄托在亲吻中。
这是她第一次依靠自己的意志去吻鹿目圆，
放开手，闪着光芒的粉红眼瞳出现，夹杂着一丝惊讶的少女的脸颊和月光一起染上点点红晕。
“我爱你。”
听我说，
我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可悲的愿望和祈祷。
历经不知多少风霜才吐露出的爱的话语。
一旦知道这种温暖和幸福就不想遗忘，不想放弃。
她从来都没有用语言表达过，
她怕她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爱的真实会折断鹿目圆的翅膀。
无法飞往蓝天的鸟儿是多么脆弱啊。
她是戴着镣铐前行的有罪之人，
所以她总是有意回避鹿目圆追问时孩子般的目光，尽管对方的爱是那样的热烈，那样的纯真。
直到现在她也不敢直视小圆的眼睛，
害怕接下来的回答是对自己罪孽的最终审判。
“我知道。”
小圆带着少许寂寥，淡然的笑了。
她环住焰颤抖的脊背，希望对方能够安心。
“我一直都知道。”
“.....小圆.....对不起.....原谅，我...”
她拼命地编织笨拙的措辞，
却只能在她的骄傲和隐忍破碎后发出不成声的呜咽。
曾经交换过的誓约变成了诅咒，
这份诅咒就是恶魔爱的源泉。
鹿目圆的幸福为那诅咒带来的痛苦蒙上一层甜蜜的外壳，
你看，多么甜美啊。
歪曲嘴角，默默承受痛苦。
现在这惩罚到了尽头，
鹿目圆伸出同样伤痕累累的手，
将那颗震颤的心从深渊中解脱。
“无论发生什么，小焰就是小焰哦，
我也永远是鹿目圆，是那个最喜欢小焰的，平凡的鹿目圆。”
“.....对不起.....别再，离开我.....”
“嗯，不要道歉，小焰。”
“呜.......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也喜欢小焰哦....”
到头来也只是迷路了，原地打转。
过于强烈的思念溢满而出，想要传达的想法太多了，
所以一个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被你的温柔和坚强给救赎过多少次。
喜欢你那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微笑，
喜欢你那光是听着就让人沉醉的声音，
喜欢你那纤细的身体，柔和的体香。
喜欢你那天真幼稚，有些孩子气的地方，
也喜欢你那坚强，有时像个成熟的姐姐的地方，
优点也好，缺点也罢，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
人偶又变成了人类。
作为人类的晓美焰是为友情死去的，
作为魔法少女和魔女的她是为爱死去的。
恶魔自对鹿目圆的爱中诞生，又因鹿目圆对她的爱死去。
真的如鹿目圆所说，不管发生什么，晓美焰在骨子里都还是那个晓美焰。
*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时间。
她甚至想把自己残存的所有时间都给鹿目圆。
“吶，小焰.......最后啊，我还有一个愿望。”
“嗯，你说。”
不能哭啊，小圆会困扰的。
“如果，太阳和月亮的背面永远无法见面了的话.....”
小圆摇了摇头，否定自己刚才的说法，
“不，一定可以的.......所以，如果那天到了，记得，把稍微有点贪睡的我给叫醒哦。”
稚嫩的脸上露出纯洁的笑，连月亮也黯然失色。
“.....好。”
“谢谢，那，就让我稍微睡一会儿.....”
圆把自己的头埋到焰的心里，悄悄捉住了焰的右手。
焰明晰的感受到对方消失的心跳声和渐渐变冷的体温。
“晚安，小圆....”
这便是痛苦又难以放手的，她们最后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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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花海中间的小圆睡着了。
那样恬静的睡脸让人不禁想恶作剧。
时间还来得及吗？
最后一次亲吻了她的脸颊。
伴随着点点星光，小圆消失了。
积累的诅咒太多了，封印也渐渐松动。
明明已经和这个宇宙隔绝的圆环之理回收了小圆。
脱离了因果的这个宇宙。
已经不知道漂流到哪里去了。
但是，我与小圆一定能再次见面的。
我坚信着，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
为了能够找到太阳，我戴上她送给我的围巾，踏上了没有尽头的旅程。
*
Don‘t forget
请不要忘记
Always somewhere.
永远在某处
someone is waiting for you.
有人在为你等待
—AS long as you remember her.
只要你还记得她
you are not along
你就不是孤单一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