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巨峽郊區的某處悄然駛出,站在樹陰下的女人披著黑色的斗篷,一雙水眸正憂心忡忡地望著眼前的馬車逐漸離去。
「不放心嗎?...以女王的實力即使失了靈力一般人類也不是對手。」
語琴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聞言,阿托本想再一次追問但語琴卻先一步轉身藉由空間移動回到魔都。
主神和女皇偷溜...隱身至他國做探子之事自然是要隱密進行,通過語琴啟動的術式,乘載妖神及兩名半神的馬車輕而易舉的從皇宮內移動到皇城之外的原野,巨峽的城門早已在入夜時關閉,此刻的城門之外沒有半點人影,只有一輛孤獨的馬車在皎潔的月光下,遙遙晃晃越走越遠。
一身尋常人家穿著的男子有些緊張的坐在馬車的駕駛座位上,灰白相間的馬兒體格上看上去並不壯碩,甚至有些瘦弱,但作為市井小民的拉車家畜已是綽綽有餘,這些作為探子的偽裝韋老七自然是能理解,但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馬車裏頭坐的人。
不久前韋老七接到上頭指示,朝中某位大人要潛入他國探取重要機密,而自己的任務便是護衛以及遵從那位大人的指令。
作為宮廷內的禁軍,這樣類型的任務並不罕見,畢竟牽扯到國家隱密的任務皆會是由內朝的文官或武官接手,以確保消息走露的可能,只是......一國的女皇跑去他國做探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方才在内殿看見是由宰輔跟左相將人引出來時,韋老七就有心理準備此位大人的地位絕非一般,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披著布衣斗篷的居然是當今女皇杜薔薇,身後還跟著一位不認識的絕世美女,左相大人,您確定這陣仗是要去做探子不是要去獻美人嗎?
雖然滿肚子的疑問,但做為專業的軍人韋老七自然是不多嘴,乖乖服從命令。
「韋老七記著,你要保護的是這位大人的完好,明白不?」
唉?怎麼不是女皇呢?
對於阿托的指令韋老七沒有立刻回應,先是扭頭看向一旁的女皇,而女皇見到自己的目光後居然點頭了,這是默許的意思嗎?
「屬下領命。」
明知道上級沒說代的事情自己絕對不能過問,但是車廂裏頭的女人實在讓人好奇,朝廷內外的大小官員自己幾乎都是認識的,但這女人還真從沒見過,難道是陛下的女人嗎?若是后宮的人就算身為沒見過也是說得通,可是陛下是女人,后宮收的也因該是男子才對,嗯......莫非陛下喜好女子?......我再亂想啥!這太荒唐了,可是......
搔了搔自己凌亂的腦袋,陌生女子的姿態與容貌又浮現在腦海,那容顏可說是天下第一絕,美得或許連和尚都會心動, 好在現下四處無人,韋老七此刻的表情若是被旁人看到定是會嚇壞不少婦孺。
如此美人說不定連女皇都會心動,畢竟就左相的指令看來,陛下似乎將女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安全還重,如此一來,說這女子是陛下的女人似乎挺合情合理的,而且宮內也從未聽過陛下有過男寵或是心動於哪位男子,陛下定是好這口的。
韋老七點了個頭,對自己的推斷表示認同。
得到女皇好女子這個莫名其妙的結論後,韋老七突然想起了一個男人,一個從女皇還是元帥時就愛慕她到眾人皆知的男人葛小倫將軍,同為男人,韋老七不禁為這位深情的男人舉一把同情淚,看來葛將軍想摘下陛下這朵高嶺之花已是不可能之事,可憐啊......
「三個國家因該不可能都去吧,妳的目的是哪?」
「冥河。」
這答案令杜薔薇也些震驚,三個國家就屬冥河是她覺得最不可能的,那個國家對於一般人類而言太危險了:「為什麼?」
看著車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此刻的涼冰有些出神:「不為什麼,因為冥河的主神一定有辦法。」但是風險或代價會很大就是了。
「妳是想直接跟他國的主神求解封印的辦法?」杜薔薇激動得瞪大雙眼,以涼冰現在的狀態不用主神出馬,隨便一個神都能輕鬆殺了她,只要是有參與神權戰爭的國家哪一個不是敵人,這不也等於將諾言拱手獻給他國。
「給我一個理由,不然身為諾言的女皇是不會同意的。」杜薔薇是信任涼冰的,但這番舉動實在過於異常,她需要凉冰說服自己。
水藍色的魅眸轉向眼前的女人,凉冰陷入沉默,並不是不想說出理由,而是不知該如何說出,於凉冰而言這番舉動是在冒險,或許不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但卻是拿諾言做賭注,這些怎可能說給眼前的人類聽。
「為何不說話。」沉默令杜薔薇感到不安,就她對凉冰的瞭解,這個厚臉皮的妖神哪次不是信心滿滿懷著一肚子的壞水,得意的計畫自己的陰謀,可現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怕是連自己都對這番舉動毫無信心。
「停車!」
渾厚的女音一聲大喊,行駛的馬車立即停下。
「妳這是什麼意思?」凉冰不滿的皺起眉頭,雖說她知道杜薔薇擔心什麼,但這番舉動無疑是對自己的不敬,這點讓涼冰感到惱火。
杜薔薇站起身,兩手重重拍向凉冰身後的木板將其囚禁於自己的雙臂間:「我很信任妳,不論對妳有多少不滿或是怨念對妳的信任從沒變過,但是...」
女人抬起頭,墨綠色的雙眼充斥著悲憤的乞求,這樣的眼神像極了個被拋棄的孩子,凉冰愣住了,這樣的目光好熟悉,一股近似親身經歷的觸感遍部全身的每一條神經,心臟瞬間抽痛了一下。
「為什麼妳從來就不曾相信過我?」
女人的聲音很小,彷彿是在自言自語的呢喃,可涼冰還是很清楚地聽見杜薔薇吐出的每一個字。
說實話,這人類憑甚麼認為自己與她之間可以講求信任,就像是人類會跟自家眷養的牲畜講信任嗎,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主宰與被主宰兩者之間讀關係可是上下而非平行,沒有對等的條件何來生出對等的信任。
理性上,凉冰對於杜薔薇的話語是該否定的,可不知怎麼的總有另一股情感在躁動,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凉冰實在摸不透。
「冥河的主神跟我有些私交,他不會殺我的。」若不給杜薔薇一個滿意的理由,這趟旅行怕是不好過,無奈下凉冰道出些許的實話,卡爾確實不會殺自己,但也不可能輕易幫自己,那男人的心思扭曲到讓人難以捉磨。
這下杜薔薇終於冷靜了些,見杜薔薇不再鬧騰,凉冰繼續開口道:「只要能見到冥河的主神,這封印就有辦法破解。」
「真有這麼容易?」顯然這理由還不足以讓杜薔薇信服。
「卡爾的心思不在神權,探索世間的真理才是他的目標,他認為參與神權之戰或許能達到自身的目的。」
眼前的女人一臉茫然的模樣,大概是沒聽動自己的意思,這不怪她,畢竟連其他神氏都少有人能理解,何況杜薔薇只是個人類:「卡爾想要的是混亂,就像清澈的池子,若不去攪動怎能看出底下沉澱了多少東西,對卡爾來說我也是攪動池子的木棍之一,所以他不會殺我的。」
杜薔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只要知道自家主神是有勝算的就好了,神的思想或理想什麼的作為人類的自己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原本停下的馬車又繼續行駛,就在天色逐漸泛起魚肚的色澤時,馬車的前方依稀可以瞧見下一個城鎮的邊角,此時的她們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倒臥在被鮮血染紅的苔癬上,植物與泥土混合的氣味瀰漫在奴奴的口鼻之間,這味道竟令自己感到懷念,原先遍部整身的疼痛在不知不覺中麻木到什麼感覺都沒有,眼前的景象是模糊的,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如同怪物般的白色身影。
「威朗普...」男孩輕聲呼喊白色怪物的名子,此時此刻的場景像極了兩人初次見面的模樣,只是這次,那名為威朗普的怪物已經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
銀白色的利刃由上而下劃出一道漂亮的月牙,混亂的思緒被突然而來的疼痛給抹白,威朗普大聲咆嘯著,像極了頭毫無理智的猛獸,可現在的他比起以往確實更不像是個人類,碩大的身軀覆蓋上雪白色的長毛,身體的骨骼已經扭曲變形得不似人類,配上一口獠牙和利爪,那模樣硬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是半人半狼,冥河的魔法陣讓威朗普成了名符其實的怪物。
即使全身傷痕累累,鮮血四濺,巨大的白色怪物依舊揮動自己的力抓,廝殺眼前的敵人,艾妮熙德皺起眉頭,這頭失去理智的怪物著實有些惱人,這怪物居然能同身為半神的自己打個不相上下,體力開始瀕臨極限,可眼前的怪物好似不曉得極限為何物一般,一點疲憊都沒有,再這樣下去自己的體力一定會先被耗盡,真該死,沒想到弗雷卓德裡居然還有這般非人類的存在 。
艾妮熙德的擔憂不是沒有理由,這怪物居然有著與自己匹敵的力量,想當然,光憑這隻怪物想滅了自己的軍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是一場彆腳的戰爭戲碼,沒想到自己還真不得不認真去面對,女人彎起嘴角:「弗雷卓德總是能給我意外的驚喜。」
眼看白色的怪物以極快的速度猛然像迎面衝撞而來,巨大的手臂朝自己的腰腹掃過,這次艾妮西德沒有避開攻擊,而是硬生生的用長劍扛下,嬌小的身軀即便是半神體仍敵不過怪物駭人的怪力,就這麼被怪物推出至百米之外。
女人體內的五臟六腑被外力振得生疼,一口熱血湧出,這渾身的疼痛,身體的骨頭都不知裂了多少,好可怕的怪力,不過是接下一擊就要去了自己半條命,但這一擊可不是白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