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休憩
“啊...又要忙不完了...”
梓兰挠挠头发，对着桌上的稿件叹口气，闷闷地喝一口茶水。
要交稿了...这可怎么办呀...
她疲倦地抬起眼睛，琥珀色的眼眸无奈地看看空旷的小店，苦笑一下。
虽然上午的确人少...
不对，等等...
一个纤瘦女孩在一排排女装前挑选着，似乎在犹豫什么，小巧的手指偶尔抚摸下面料，看看标签；她留着一头柔顺的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梓兰细细观察着女孩身上的衣服：浅色的制服和长袜更显出女孩那稚气未脱的青春气息，不禁赞许地轻轻点头。
等等...
她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孩身后，嗅到她头发上清新的柠檬味。
“小朋友，你和妈妈走丢了吗？还是说...”她凑到女孩的小狼耳边上轻轻念叨，“和男友走丢了呢？”
“啊！”女孩一惊，转头看到梓兰后，拍拍心口，嗔怪道：“梓兰姐姐...你吓到我了呢。”
梓兰安抚地摸摸女孩的头，“不好意思啦，空小姐。”
“哼，”女孩撇撇嘴，作势要走出去，不过梓兰轻轻拉下她，将她揽入怀中，爱抚下，“怎么了，小丫头？终于想起姐姐了？”
“嘿嘿...”空在梓兰胸口蹭蹭，“今天才有假期啦...”
“怎么，你那个男友没有陪你吗？”梓兰笑笑，“‘他’还挺帅呢...”
“哎呀...德克萨斯...不是男孩子啦，”空脸上一红，摇摇头，“她...她和...同事...有工作呢...”说着女孩语气有些不太高兴。
“...”梓兰注意到女孩眼角的不高兴，只是舒缓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慰下，清清嗓子，“小姑娘，找姐姐有什么事呢？”
“啊，女孩想到什么，拿出小包，翻出条短裙，“这条裙子勾破了一点呢，麻烦姐姐帮我缝下可以不？”
梓兰笑笑，接过短裙，“那请稍候了。”她指指店内的衣服，“喜欢的就试试吧。”
“嗯！”女孩笑笑，活泼地在衣架前挑选着；而梓兰走到桌后，拿出针线盒，细致地缝补着女孩的短裙，仔细观察着款式和布料；布料质量上乘，手艺更能让梓兰称奇，不过...
“我说，空，”梓兰好奇地问道，“这个款式，我总觉得不多见了呢。”
“啊...”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浅红色的脸颊，双脚轻扭下，“这是她喜欢的款式...嗯...就是德克萨斯送我的一条。”
“啊，”梓兰点头，“她口味挺不错的...这条正适合你...”
“嗯...嗯...”空回避着视线，点点头，心不在焉地继续挑选着衣服。
“请问，您是MSR的空小姐吗？”
不知何时，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进了门，羞涩地和空打声招呼。
空笑着点点头，“嗯，是空哟。”
“呀——”两个女孩子欢呼着，手忙脚乱地询问能否合影签名的，空笑着同意了，配合着粉丝合影。
梓兰看看空的表情，那单纯而真诚的活泼，好像让她的内心也一动。
“这家店的裙子看着好棒哟，不愧是空小姐选的店呢，”一个女孩指指空挑选的裙子，示意同伴过来看看；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挑选一阵，去了更衣间。
之后就是两个女孩买了几件衣服，不舍地和空道别。
这就有些出乎梓兰意料了。生意从没这么简单过。
不久又有数名顾客——多数是女孩子，少数是看着没什么耐心的男孩子——走进小店，和空合影后，又饶有兴致地挑选衣服。
难得上午这么多顾客。
“按照公司合同，也许要收广告费呢，”空微笑着看着梓兰记着账，叠好缝好的裙子，收到包里。
“啊...”梓兰似乎一惊。
“玩笑啦，”空咯咯笑出声，风铃一般悦耳，“公司不管这么多啦。”
“傻孩子...”梓兰收拾起账本，伸懒腰；她观察下空的头发，挥手示意，“过来，孩子，你的头发乱了。”她请空坐到椅子上，拿出小木梳，精心梳理着那一头秀发，嗅着那淡淡的柠檬香气，不知为何感到有些饿了。
“空，待会有什么事吗？”梓兰为空梳好头后，问道。
“啊，下午有排练...”空抱紧小包，“那就不打扰姐姐啦。”
“我是说，可以请你吃点东西吗？”梓兰笑笑，挎上小包，“犒赏下。”
“好哎！”空拍拍手，又看下店里，“不过，姐姐不需要看店吗？”
“然后我们中午吃泡面？”梓兰叹气，“没事，这回人不多的。”
说着，她牵着空柔软的小手，随手在门口挂上“午休”的牌子。
“这家的老板...有些疯疯癫癫的，不要太介意。”梓兰捏下空的手心，悄悄提醒下，“至少做东西好吃。”
空看了看这家东国料理店的招牌，这潇洒的字迹，称得上“泼墨”——尽管她不认识写了什么。
“欢迎光临！”
老板的声音吓了空一跳；一看那鬼族女孩的外形，那头长发和长角，以及壮硕的身材，空觉得梓兰所言不假。
那女孩和梓兰打过招呼，凑近空，嗅嗅她的头发，大咧咧地说道：“梓兰姐，这小姑娘一定很好吃吧？”
“哇！”空觉得汗毛一竖，惊恐地叫出声。
“缠丸...不许乱说，”梓兰呵斥一句，“你吓着空小姐了。”
“嘿嘿嘿...那是因为空小姐太可爱了呀，”那个叫缠丸的鬼族女孩笑着，请两人进门，“请进，请进。”
空恐惧地看着她的尖牙。
梓兰有些不解地拍拍空的肩头安抚，“怎么了，她只是开玩笑呀...虽然...”
“没...没什么...”空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微微发抖。
虽然老板看似粗鲁，不过店面收拾得却很干净，甚至称得上雅致。空好奇地看着店内精心设计的插花（“在下设计的哟”缠丸得意说道），以及传统的东国绘画，之后和梓兰坐在角落的小隔间，看着用豪放书法写下的菜单——虽然她还是不认得写什么。
“撒，偶像小姐，想要些什么呢？”
“嗯...”空假装细心看着菜单上的字，最后指指菜单上的蛋包饭照片，“这个...”
“不愧是空小姐呐，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油腻吗？最近...”空不好意思地束下腰。
“放心，不会的，”缠丸写上什么，又问道：“想用番茄酱在蛋皮上写什么吗？”
“啊...”空脸上一红，示意老板耳朵凑过来，说着悄悄话；老板点点头，说，“那这位是偶像小姐的...”
“哎呀...”空羞涩地摆摆手，“不是啦...只是...”
难得听到梓兰姐姐窃笑的声音。
梓兰思忖好久，才缓缓决定“哎呀，我要天妇罗配素饺子...不用配米饭了。”放下菜单，对着老板点点头，“然后，麦茶好了。”
两人捧着茶杯，静静坐了一会；空小口喝茶，看着茶杯里的水面，若有所思，最后抬头，回避着梓兰的视线，害羞地说道，“梓兰姐姐，介意问点事情吗...”
“怎么啦？”梓兰轻轻摸下空的耳朵，“突然这么害羞。”
“那...梓兰姐姐有过恋爱经历吗？”空眨眨明亮的眼睛，看着梓兰的眼睛。
“啊...”梓兰僵了片刻，尴尬地勉强笑笑，“这个...嗯呐...怎么想到这个？”
“只是...需要点经验啦...”空挠挠脸蛋，“像梓兰姐姐肯定了解这些呢。”
“嗯...啊，这个...”梓兰倾身，凑在空耳朵边上，悄声问道：“是和你那小男友的事情吗？”
“哎呀...”空娇嫩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嗯...嗯...她是女孩子啦。”
“你们感情这么好，我都要吃醋了哟。”
“嗯...”空扭动着纤长柔嫩的手指，低头微笑，“只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的滋味呢...”
“因为...?”
“因为...”空在桌面上比划着，“好像她总会保持一定距离，好像总是差一点什么呢...”
梓兰托腮笑笑，看着女孩红红的脸颊，“而且她总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那是工作啦...但心里总是有些别扭...”空的小手搭在左胸处，按压下，似乎那颗活泼的心跳太快了，“我要像她一样优秀就好了...”。
“傻孩子...想什么呢？”梓兰不顾淑女矜持，咯咯笑出声，轻抚着空的金发，“怎么总想这个那个的。”她清清嗓子，“你知道吗？那个狼小姐给我什么印象？”
“哎？”空摇摇头，“...适合当模特？”
“她穿男装应该好看...”梓兰摇头，“不是说这个。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是那个狼小姐，总是给我冷冰冰的感觉呢。”
“哈...德克萨斯吗，她就是这样...”
“但是呢，”梓兰的食指点在空的小鼻子上，“也许你没注意，但是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都是温柔的呢。”
“啊...”空的小脸通红，埋下头。
“狼小姐，笑起来很美呢。”
“嘿嘿...”
“久等啦！”大咧咧的老板不合时宜地将菜端上来，“请慢用。”
“好啦，快尝尝吧。”梓兰注意到蛋包饭上，老板精心用番茄酱画出的狼耳形状，会心点头。
“那，不客气咯。”女孩快活地笑笑；她含笑的眼睛，看着那片沾着图案的蛋皮，轻轻夹着，含入口中，精细地咀嚼着，咽下。
“她在你心里哟。”梓兰轻声道，夹起一只煎饺。
“呼...”空满足地揉着肚皮，活泼地说道，“德克萨斯大概也会喜欢这里呢。”
梓兰微笑下，点点头，“是的哟。”
“...”空低头思忖着，“那个，梓兰姐姐，我要去排练了呢...”
“这么快？”梓兰挑眉，“你才吃过吧。”
“哎呀...一会就好啦...”空束下腰，尾巴拍拍，“只是...可能要先走啦。”
“去吧，小姑娘，”梓兰弯腰，将空揽入怀中，吻在空的额头，“代我像狼小姐问好。”
她扶正帽子，倚在阳伞上，看着娇小可爱的女孩奔向剧场方向。
“好的，就说...‘德克萨斯，可以一起去吃饭吗？’”空“排练”着应该说什么，对着镜子小心地补上淡妆。她看看手表，德克萨斯大概已经回来了吧...那就...
“‘德克萨斯，明天你坐前排好不好，总在后台多没意思...’”
“砰砰”
“哇！”空一惊，快步跑到门口，凑在猫眼上看了看...看到那头深色柔顺的长发，以及那张清秀文静的脸...她小脸一红，匆匆梳梳头，正下衣服，才打开门，微笑道，“德克萨斯！你回来啦。”
“嗯。”狼女孩点点头。空才注意夕阳为她的长发镶上一层流动的红色，一时神迷。
德克萨斯有些拘谨，似乎斟酌应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最后只是前倾，轻轻在空的额头上吻下。
“想去一起买面包吗？”德克萨斯在空耳边耳语。
“哎？好...好呀。”空笑笑，牵住德克萨斯伸出的手；她的手很暖也很软。两人一同走向面包店的方向，路上没说什么，没有聊起一天做了什么，也没有提到明天的打算，只是这么慢慢走着。
空顺势贴在德克萨斯的肩膀上，隐隐听着她那平稳的心跳，直到心跳逐渐合拍，好像流动在身边的龙门，也为之沉静。
空不记得在面包店挑了什么。但是看着德克萨斯在面包店结账，就是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