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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在身邊,也不盡然是只想交合罷了,正常一點應該是想和對方體驗人生的種種,好比說出門約會就是其中一件事。
當然,相處時間少的話,孤女寡女在有床的密閉空間裡,隨著氣氛就會忍不住想要更親密一些──不過女性在生理上,還有些限制。
美竹蘭本來其實不曉得湊友希那在彼此剛好都生理期、隔天又不是假日的時候,把自己邀去她房間做什麼,但是她也不會拒絕,畢竟平常沒什麼相處時間,誰不想在舒適的空間裡和戀人獨處?
明知道兩人是這樣的狀態,去了也不會發生什麼,放學後跟在友希那的身邊朝著湊家前進,蘭還是有點緊張,走在友希那旁邊好像都要窒息了一樣。
刻意把書包背到了無人的那一邊,就想要能夠和她再靠近一點,蘭卻沒想過要牽友希那的手──因為她不敢。
雖然她很在意友希那為什麼會喜歡自己,但是她更困惑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友希那,像這樣走在一起,又沒有想說的話。
告白之前她就掙扎過了,她也有幻想過兩人聊著無謂的小事、什麼都聊,卻在看見友希那的時候,腦裡演練過一次的台詞又都消失了。
明明都已經交往了,走在旁邊的時候還是不太敢看友希那的臉,覺得自己太沒用,就會開始對自己嘔氣,甚至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友希那當然不知道蘭的心理活動這麼豐富,她只會察覺到身邊的人呼吸變得有些怪異,非常自然而然地轉頭過去看了她的臉。
『是想牽手嗎?』
不知道蘭究竟在想什麼,看見她有點懊悔的表情,友希那覺得只有這個可能性了,於是又非常理所當然地──
「……!」
牽住了蘭的手。
「怎麼了?」
牽住的時候蘭還震了一下,友希那是故意問的,還忍著不要笑出來。
「沒、沒什麼……」
不想對牽手有什麼大反應,到現在才想假裝也太遲了,不過友希那並沒有趁勝追擊,只是笑了一下又看回前方。
被握住的手熱了起來,蘭不覺得是友希那的體溫比較高,但是手心傳來的溫度就是熱得讓人害怕是不是要流手汗了,然而最熱的大概是她的臉。
友希那在家門前把蘭的手放掉了,雖然蘭知道這是必然的,卻還是感到了落寞,看著友希那從書包裡拿出鑰匙開門的背影,她偷偷垂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彷彿可以用眼睛看見留在上面的觸感似的,牽手的感覺還留著。
被友希那邀請的時候她就被告知過友希那的父母今天不在家了,卻也沒有為此興奮,就是一直很緊張而已。
在玄關脫下了鞋子,跟著友希那去廚房洗了手並倒了水就被帶到了房間,她也沒聽說友希那今天邀她來是想作詞或作曲,那倒底是要做什麼?
走進房間把東西都放下了以後,她看見友希那把西裝外套脫了,她在家也會這樣,所以她也脫了,然後友希那又脫了襪子,所以她也又跟著脫了,最後友希那爬上了床,她就只能愣在原地。
「不上來嗎?」
友希那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讓蘭更是不知所措,卻還是搖了搖頭就慢慢靠近了床。
友希那就坐在床上,她盯著蘭很緊張地爬上床,在人坐好的時候就靠了過去,嚇了蘭一跳。
「今、今天不是說……」
「……妳滿腦子那種事情嗎?」
這次也是明知故問,還刻意面無表情,以為友希那完全沒有那種心思,蘭的整張臉都紅了。
得到了滿意的反應,友希那才笑了出來,雙手扶上了蘭的腰,稍微施點力就讓彼此一起往枕頭倒了下來。
「想靠著妳。」
到了這時候她才說了今天的目的,滿臉通紅的蘭也沒有別開視線,筆直地盯著彼此。
扶在腰上的手往前伸抱住了蘭,友希那的身體也向前貼了上去,卻在嘴唇差點碰到的時候,蘭避開了。
「制、制服會有皺紋……」
本來想回答「所以呢?」的友希那又面無表情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什麼都不說就開始解扣子,一直挖坑給自己跳的蘭又慌了。
「妳不脫嗎?」
但是看見友希那真的只是把最外面的襯衫脫下來,蘭繼續紅著臉爬了起來,跟友希那一樣脫了襯衫,最後兩件衣服都被友希那下床去掛了起來。
友希那又爬上床的時候,蘭已經乖乖躺好了,友希那就笑著往她懷裡躺了進去。
脫去了有些厚度的襯衫,剩下柔軟的背心和更裡面的內衣,抱起來是更舒服了一點,兩人互相凝視了幾秒,先閉上眼的還是友希那,先動起來的卻也是她。
更是柔軟的肌膚貼在了一起,四片唇瓣還不至於摩擦到沾上口水,友希那就又放開了,睜開眼看見的是臉紅但是比剛剛冷靜一點的表情,她忍不住替對放遮到臉的頭髮撥到了耳後,沒有玩樂器的細膩手指就貼在蘭富有彈性的臉頰上,開始把人當娃娃似的用拇指輕碰她的嘴唇。
蘭的手倒是在友希那的腰上不敢動彈,就盯著她灼熱的雙眼感受耳根發熱。
談戀愛了,所以也只是想在很普通的日子,跟戀人有這樣的時間罷了。
「睡一下,再起來吃晚餐?」
「……」
友希那又笑了,蘭卻有點困惑,因為她認識的湊友希那好像不是會這樣的人。
「……妳也會這樣?」
蘭也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那個之前被自己激怒說這麼晚才來練習就會把練習時間加倍的學姊,也會這樣浪費時間?
友希那又用拇指揉了揉蘭的臉頰,不管蘭答不答應,她先把臉埋到了對方懷裡。
「只有今天。」
然後有點模糊的聲音就從蘭懷裡傳了出來。
她只不過就是身體狀況不好的時候,想任性一下而已。
蘭沒有應聲,一直不敢亂動的手終於動了起來,在友希那背後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髮絲,最後把頭髮都撥到了一邊,手掌貼上了她的背把她抱緊。
『但我想每一天都這樣啊。』
──可能有朝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