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VII.

作者:沙幕天
更新时间:2021-04-08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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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9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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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了。有时候,她觉得Ruby亲了她,可它在她的脑海边缘飘忽不定——犹如一团缥缈的朦胧之物。Weiss低垂着头,希望镣铐将她的生命压得粉碎。

肩膀已经伸展到了极限,Weiss眨回不断涌入眼中的泪水。她的精神支离破碎,被一层厚厚的、漫无边际的浓雾重重包围。

Ruby跪在她面前,双手轻轻将镣铐从她的脖子上——从她的胳膊上抬起。当镣铐解开的时候,Weiss一下子倒在地上,天地倾斜。她一动不动,只是空洞地凝视着Ruby的轮廓。

她锁住眉头,慢慢地眨着眼睛。

“Weiss。”Ruby轻声说。她将拇指戳进肋部。缓缓地,她站起身,身子伏得低低的,动作小心翼翼。Ruby注视Weiss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害怕她可能随时都会爆发。

这个想法令Weiss捂住了自己的脸,黑暗带来的解脱感瞬间来临。她蜷缩在地板上,害怕得不敢动。

有什么东西闻起来香甜可口——土豆。抑或胡萝卜。她的胃激烈地扭动起来。她面前摆放着一碗Neptune做的炖菜,水袋也整齐地放在旁边。

“这不是什么诡计。”Ruby悄声低语,然后重新坐下,静静地注视着Weiss,等待着,直到炖菜渐渐冷掉。她们无言地注视着彼此,Ruby轻轻把玩着围在脖子上的领巾,将拇指按进被Weiss捅伤的部位。

她从未退缩。

当Ruby站起来时,她轻轻阖上了身后的牢门。Weiss没有听见锁具机关转动的声音,不过不管怎样那也并无区别。她凝视着镣铐,希望它们重新套回自己身上。

毕竟,Yang是对的。她第一次看见了自己前臂上那道罪恶的伤疤。她盯着那参差不齐的边缘——一个永恒的提示符,令她回想起自己都做过什么。

她闭上双眼,攫紧这份与Ruby相关联的奇怪而精粹的记忆。不知道她尝起来怎么样?Weiss把这个问题咽下喉咙,深深藏进肚子里。

“Weiss。”Ruby将头靠在栅栏上,静静地开口。她低头望着她。“我想做点什么来补偿这种……对待。”Ruby试着说。她的声音听起来软弱无力。而这一次,Ruby不在乎。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出现。”她说道,声音淡漠而遥远。“就算在这里你也在纠缠我的思绪,这不公平。”

Ruby嘴里一阵发干。

“这分明应该是我的精神错乱才对啊。”Ruby忍不住笑了出来。Weiss果然还是Weiss。

“也许我的存在就是那样。”Ruby咯咯轻笑,沿着栅栏慢慢坐下,后背靠在栅栏上。她不想让Weiss看见自己眼里的悲伤。“可是也许我的存在并不是那样。也许我就是我本人,你也是你本人。那并不是严重到这种程度的精神错乱。”Ruby壮起胆子回头瞥了一眼。

“我不这么认为——你亲了我,在这里。”Weiss苦涩地笑了出来。Ruby下颔紧绷,双耳间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在上面——从来没有。”Weiss又笑了起来。

Weiss正躺在地上看着她。她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但她的肩膀却哀号着发起抗议。她一头栽倒回地板上,脸上传来的刺痛感非常真实,不过那无疑很容易就能被想象出来。

毕竟她有大量的原始素材可以借鉴。

炖菜碗被撞得咔嗒作响,食物溅得到处都是。Ruby叹了口气,别开了脸。她的双肩垮塌下去。“你可以住我的舱室,Weiss。至少在我把你交给Raven之前——”Ruby的声音小了下去,霎时间意识到那会有多快。“——你应该住得舒服些。特别是在这之后。”

“为什么。”Weiss静静地说。“这里正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她盯着Ruby,眼神呆滞无光。

“那是你的想法——那是Yang的想法——可那不是我的想法。”Ruby用手指捋过头发,黑色的发丝垂落到眼前。

她叹息一声。“听着……”Ruby打了个激灵,突然,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她回到了外科手术的桌子上。“住我的舱室吧——我会睡在牢房里。这样会让我……”Ruby为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抽搐了一下。“……开心。”

“噢不,袭掠者。”Weiss说。“在这里我很开心。”Weiss拍了拍地板,指尖传来阵阵抽痛。

“那……那你考虑一下吧。”Ruby悄声道。

不久之后她便消失了——Weiss等待冰冷刺骨的镣铐重新涌回现实。

当它并未发生时,她的心在海洋深处开始搏动起来。

*

Yang压垮了她。

Yang压垮了她,Ruby压垮了她。

Ruby狂躁地在甲板上来回踱步,眼睛片刻不离地板。Yang从舵轮的位置注视着她,嘴唇渐渐撇起。Blake双臂交叉站在她身旁。她注视着Ruby,眉头微蹙。

一般来说,海风往往能使Ruby冷静下来,可出于某种缘故,这只徒增了她的焦虑。一头鲸鱼从水面一跃而出,当它潜回水下时,它的尾巴甩出一波海水飞沫。这股浪花投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随后又消隐无踪。

Ruby停顿了仅仅片刻,接着又开始在甲板上走动起来。她屏住呼吸,思绪如潮。

Blake突然低着头和她一起踱步。

“船长。”她安静地说。

“Blake。”Ruby严肃地说。

“有什么好事吗?”Blake漫不经心地问道。她走路时双手背在背后。

Ruby瞄了她一眼。“你看到鲸鱼了吗?”她那空洞的眼睛里闪现出孩子气的光芒。

Blake露出微笑,被Ruby依然能为如此之小的事情而兴奋不已的行为给逗乐了。“是的。”

“真美啊。”Ruby悄声低语,眼神在海浪中迷失了片刻,随即又开始踱步。

“有什么事在烦扰着你吗?”Blake询问。

“我们把她压垮了。”Ruby静静地说,心中萦绕着躺在牢房地板上的Weiss。“我抓走了她,然后我又压垮了她。”她突然转身,走回舵轮的方向。

Blake皱起眉,和Yang四目相对。

Yang俯视着她们,接着向Ren示意。他从她手上接过舵轮,随后Yang向她们走去,满脸灿烂的笑容。

她朝Ruby挥挥手。“喂~Rubes,你瞧见鲸鱼没?”

Ruby扫了Yang一眼,随即转身背过去,摆明了不想理她。Blake眨眨眼,回头看向Yang,Yang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喂,Ruby!”Yang追上去抓住妹妹的手腕。Ruby怒吼着用力甩开她的手,她的眼神里散发出怒气。

“不准,碰我,Yang。”Ruby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抖了抖肩膀,又开始踱步。

“你知道,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哦,孔雀鱼。”Yang慢悠悠地说道,然后突然一把将Ruby扛到肩上。

“YANG!”Ruby不停踢打她,锤她的后背。

Yang放声大笑着无视了她。她轻快地走到下面的厨房里,一把将Ruby扔进洗涤槽里。Blake从后面追了过来,满眼震惊之色。

Ruby身上全是肥皂泡沫,从头到脚湿了一身。她在散发着恶臭的灰扑扑的水里扑腾尖叫着,直到总算站了起来。

“Yang那是——”

“非常滑稽?”Yang掸了掸肩上的灰尘。“我知道啊。”

Ruby面色愠怒地瞪着姐姐,内疚感在她的心底回旋,苦涩不堪。“你。”Ruby将一根手指戳到Yang的鼻子上。“来舱室。马上。”

Ruby跺着脚走上楼梯,身后留下一串滑溜溜的水渍。Yang翻了个白眼并跟上妹妹,同时还窃笑不已。

Blake注视着她们,胸口紧紧地揪在一起。

*

Ruby脱下衣服,生气地把它们扔在炉火边。衣服在热量的蒸腾下冒出淡淡的蒸汽。当Yang进来时,她正在揉搓自己的双臂。Ruby冷淡地将一件衬衫顺着头顶套到身上,干裤子早已紧紧系在腰间。

“你做得太过分了。”Ruby怒气冲冲地说。她掖好宽松的衬衫,每个动作都夹带着愤怒。

Yang拧起眉毛。“什么?”

“别给我‘什么’,Yang。”Ruby低吼。她快速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坐进眺望波浪的椅子里。“你知道你干了什么。”

Yang在已经关闭的门前不自在地动了动,然后陪Ruby坐在窗边。她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瞟着妹妹,脉搏短暂地加快了跳动。

“Ruby,我干了什么?”

Ruby用力将拇指按进肋部的伤口。她痛得龇牙咧嘴,然后才转向Yang,她下颔的肌肉抽动着。“两个半星期?”

Yang坐回椅子里,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甚至连澡都没让她洗?”Ruby脸上的狂怒如毒药般渗透整个舱室。

“呃、唔……”Yang轻敲手指,不确定该说什么才好。“她总归没有受伤嘛。”她的声音忍不住夹带辩解的意味。

“喔真的吗?你是那么想的吗?”Ruby叉起胳膊,面向海洋说道。“她现在连什么是现实都分不清了。”

Yang眨了眨眼,缓缓低下头。“什、什么?”

“我们把她压垮了,Yang。”Ruby的声音很悲伤,比她曾经告诉Yang关于Penny的决定时还要悲伤。

“怎、怎么可能嘛。”Yang在空中挥挥手说。“她可是个Schnee欸——我敢肯定她立马就会振作起来的。”

Ruby抬眼瞪着她,眼神安静而阴郁。这种眼神令Yang局促不安,紧张勾紧了她的喉咙。“你是那么想的吗,Yang?”Ruby俯身靠近,她的呼吸闻起来有朗姆酒和香烟的味道。“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我——”Yang咽下自己的话,再次紧张得坐立不安。她握紧拳头,怒意涌现。“哼,你不在了,Ruby。”她朝自己的脑袋指了指。“你的魂儿都飘走了——我能怪你吗?不能!所以不要为我的尽力而为而冲我发火。”

Ruby一脸不快地转回窗户的方向。“你本该知道得更清楚的。”

“我见过你以前对朝甲板吐口水的人做得更糟。”Yang防御性地叉起胳膊,眉毛生气地抽动着。

Ruby无法否认那一点。叹息一声,她倒回椅子里,慵懒地把手搭在肚子上。Yang注视着她抚摸着肋下的那道穿刺伤。“我们把她压垮了,Yang。我们害她崩溃了,而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Ruby,她刺伤了你!”Yang霍然站起。

Ruby阖上双眼,回忆起那阵剧痛。回忆起Weiss握着插在她身上的剑柄时,脸上那副冰冷的表情。“是的。”她静静地说。

“她刺伤了Blake!”Yang的双拳颤抖起来。

Ruby缓缓看向她,随后点了点头。“是的。”

“那么,在我看来,她得到的可是皇家待遇。”Yang把指关节揉得咔咔作响。“她很幸运我没有打烂她的头盖骨。”

Ruby轻轻皱眉。“你跟Blake谈起过这事儿吗?”

Yang垂下视线。“当然谈过。”

“她怎么说?”

Yang犹豫了。“她说……没关系。”她痛恨说出这句话,比Blake第一次说出来的时候还要痛恨。

Ruby将拇指按进肋下,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没关系。”她抬起视线看着姐姐。“我们两人意见一致。”

“她把你带给我的时候你都快死了!”Yang眼中噙满愤怒的泪水。“你明白吗,Ruby?你快死了!”

“是我叫她杀我的。”她轻声说。

“哦!你这个操蛋的猪头!”Yang使劲跺脚。“你当然会那么做了!”

Yang苦涩地一笑,坐回椅子里,双手抱住头。

“我亲了她,Yang。”Ruby突然脱口而出。她猛地合上嘴巴,不过并不后悔这份坦白。

Yang震惊地凝视着她。“你做了什么?”

Ruby耸耸肩,尽可能别开脸不去看Yang。她倾听着波涛的声音,竭尽全力紧紧抓住这份记忆。它如黑色的淤泥一般牢牢粘在她的心头。

“我亲了她。”Ruby静悄悄地说。她抚摸自己的嘴唇。

“Ruby……”Yang叹了口气,然后翻了个白眼。“你真他妈是个蠢货。”她挫败地倒进椅子里。

“她甚至都不认为这是真的。”Ruby苦涩地说。

Yang骇然地盯着她。“什么?”

Ruby扫了她一眼,耸耸肩。“你没听错。”

“Ruby——我——”

“这是我们造成的,Yang。”她抬起视线,神色严肃。“我们必须得修复它。”

Yang猛地合上嘴巴。

*

Jaune坐在阴暗的军队牢房里,手腕上捆着锁链。他肩膀上的伤口轻轻地抽痛着,不过那还算不上最糟的事。

最糟的事是被扔进来跟他关到一起的酒鬼——散发着小便和酒臭味。Jaune每次呼吸感觉都快窒息了,眼睛被熏得阵阵刺痛。他蜷缩在角落里,尽可能地远离他那臭烘烘的朋友。

“嗨,又见面了。”Pyrrha站在栅栏前,面带灿烂的微笑,朝他笨拙地挥了挥手。

Jaune立即坐直身子,朝四周张望了一番。“谁,我?”他指指自己,然后又看向另外一个男人。“还是他?”

Pyrrha轻声笑了出来,她的声音轻柔飘逸。

Jaune忍不住盯着她看。

“你啊,傻瓜。”她一面说着一面打开囚室门。她朝通向中层甲板的楼梯示意。

Jaune踌躇地站起来。“去……去上面干嘛?你们现在要把我绞死吗?”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还是要对我用水刑(*译注①)?”他的身子颤抖起来。

Pyrrha惊讶得倒抽了一口气。“噢不是!”她轻轻触摸他的胸口,指尖留下滚烫的痕迹。“我决不会那么做的。”

Jaune松了口气,然后说道。“那太好了——船长的话就会——”

“那是Winter的工作。”Pyrrha看着他,笑容可掬。

他抽搐了一下,回头看向囚室。“哦,我觉得我挺好的,谢谢。我现在可以回到里面了吗?”

Pyrrha眨眨眼。“为什么呀?”这件新制服明明很平整也没有沾血啊。

“呃……”Jaune又转回来看向楼梯。

渐渐地,Pyrrha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大眼睛。“噢!噢,不!不,并不是——噢,我很抱歉!”她脸上泛起一抹深深的红晕。她大笑着,不经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被她的力量往前一颠,不禁打了个趔趄。

他脸朝下扑倒在地上,然后又吃力地爬起来。“天啊!”Pyrrha帮他站好,从他身上那件浅灰色的衬衣上拍掉灰尘。

“所、所以,我不会被施加水刑,对吧?”他问道,眼中满怀希冀。

“今天不会,我认为不会。”Pyrrha快速说道。“除非上尉心情不好。”她牵动嘴唇,突然担心起来。

自从和新月玫瑰号交战以后,Winter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而且从来就没有好转的迹象。

慢慢地,她不发一语,开始引导Jaune穿过甲板层。她注视着他的后背,他的肌肉在衬衣下面鼓动起伏。他绝非什么特别之人,但他身上总有股奇怪的诱惑力,令Pyrrha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

他耳朵上悬挂的耳环也奇怪地般配。她藏起一抹哀伤的微笑,随后推开上将舱室的门。里面,Winter和Ironwood上将正站在一张大桌旁。他们俩正在仔细地察看地图,桌上散布着绘图工具。

Jaune顿时开始冒汗。

“啊,重要人物来了。”上将悠哉地说。

“欢迎。”Winter冷然道。

Jaune回头望着Pyrrha,Pyrrha无奈地笑了笑。

“首先,你要告诉我们破坏者之湾在哪里——然后你要指引我们过去。”一道凶光在Winter眼中闪烁。

*

“今天我看见了一只鲸鱼。”Ruby安静地说。

她坐在牢房囚室外,后背靠着栅栏。Weiss蜷缩在角落里,膝盖紧紧贴在胸前。她盯着一个固定的点,每隔一会儿,她的眼中便会闪过某种可辨认的东西。某种人性的东西。

“你见过鲸鱼吗?”Ruby继续说。

“没有。”Weiss静静地道。这令Ruby吃了一惊。她仓促地爬起来走进囚室里。Weiss畏缩地躲开她,眼睛紧闭。

Ruby后退一步,慢慢坐到地板上,坐在她的对面。“它们很漂亮。”她轻声说。

Weiss缓缓地眨眼。

正当她认为Weiss不会再说话了,Weiss却开口了。“一定没有夏季的歌鸟漂亮吧。”

Ruby露出微笑,胸口泛起一股暖意。“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在夏季见过歌鸟。”

Weiss眉头一皱。“真的么。”她能听见Weiss撇嘴的声音。“在炎热的季节里,它们会遍布在阿特拉斯,四处唱歌。当我和Winter还小的时候,我们会收集它们的羽毛。”

“鲸鱼也会唱歌。”Ruby说。她向后倾身,手掌支撑着地面。“它们的歌不太……”她努力搜寻正确的词语。

“它们很悲伤。”Weiss替她说完。

“你不是说没见过鲸鱼吗?”Ruby若有所思地说。

Weiss轻轻抚摸船体。“我是没见过。”

“那怎么——”

“晚上我偶尔会听见它们的声音。”Ruby的笑容隐去了。“有的时候,整晚都是它们的歌声。”Weiss没有提起它们的歌声让她想起了孤单的啜泣。她打了个冷战。

Ruby叹了口气,向她靠近,一只胳膊搭在Weiss身上。她并未躲开这片温热,而是默默地靠在Ruby身边。Weiss与自己那颗慢慢浮出水面的心斗争着——试图将其淹没在凶猛的狂风暴雨中。

“Weiss。”Ruby悄声道。

她不发一语,反而将头枕在Ruby的肩膀上。Ruby不敢呼吸,试图记住这种感觉。她保护性地将Weiss揽得更拢,手指深深钳进她的肩膀。

“你考虑过我之前所说的了吗?”Ruby轻声提醒。

“嗯?”Weiss应道。

“关、关于我的舱室?”Ruby与逐渐扩散的热量搏斗着。

“你想让我去那里。”Weiss淡漠地说。

“只要你想去,Weiss。”Ruby的声音满载真诚。

“那我是不是要睡在床上呢?”她叹了口气。Weiss还是不愿让步。“你是不是要注视着我呢,Ruby Rose?”Weiss轻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听起来就像个糟糕透顶的计划啊。”

Ruby的心不禁一阵刺痛,她的五脏六腑难受地绞动着。“不、不是的,我会留在这里。”她拍拍牢房地板。

Weiss看向地板。“少荒唐了。”她严厉地说道——一丝老Weiss的火花。

“呃,我不能——”

“如果我要留在你的住处——你也一样。”Weiss让自己的头栽倒回原来的位置。她闭上眼睛,耳中传来惬意的嗡鸣声。

“什……什么?”Ruby扬起一眉,一头雾水。“哪里?”Ruby蹙额。

“自己琢磨吧,船长。”Weiss慢悠悠地说道。

Ruby脑中轰地一声,登时一片空白。

*

Weiss在热气腾腾的浴盆里慢慢舒缓下来,Blake背着身子站在她身边。一套干净衣服已备好等待她来更换,另外还备有一把用来梳开打结的头发的梳子。

坐在Ruby的舱室中央,Weiss抱拢自己赤裸的身躯,水的温暖渐渐开始暖化她的心扉。却也灼痛了手腕和脖子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她在浴盆里沉得太深,一阵剧痛猛地袭来,她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小心。”Blake轻柔地说。大约一小时前Ruby去找她,叫她帮忙料理此事。

这让Blake感觉……情况好多了。她用眼角余光瞄着Weiss,只见她眉头深皱,看上去煞是烦恼。

“Blake,这是真实的吗?”Weiss静悄悄地问道。

她蹙额。“是的?”

Weiss揉了揉肩膀上的疼痛处,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她沉入水中。她吹吐着轻柔的气泡,蓝色的眼睛倒映在水面上。

“Weiss,你没事吧?”Blake跪下来,轻轻按揉Weiss的背。

Weiss闪躲开去,水面激烈地晃动泼洒。Blake仿佛被烫到了似的缩了回去。她收回手,等待恐惧从Weiss眼中消失。

Weiss锁住眉头,随后慢慢将下巴枕在渐渐结痂的膝盖上。“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了。”她承认道。

“加……加油,Schnee。”Blake柔和地微微一笑。“这种程度才不会把你放倒呢。”

Weiss看向舱室里的书桌,双腿隐隐作痛。她曾想爬到Ruby的上面。她曾想看着她的眼睛。她曾想要这一切。Weiss再次埋起脸。

Blake发出一声叹息,用搓澡巾慢慢擦洗她的脊背,从她那白瓷般美丽的肌肤上清除污垢。

“Ruby亲过我吗?”Weiss最终问道,神态踌躇。她飞快地瞄了一眼,接着阖上眼睛,等待答案。

Blake扬起一眉。“我……不知道,Weiss。”她最后承认。

Ruby亲过Weiss吗?

Blake突然感觉需要和Yang谈谈。

“有时候,她会坐在那里,还会对我说话。”Weiss苦涩地笑了出来。沐浴似乎带回了一点旧火花。她对这个荒谬的想法摇了摇头。“出于这样或那样的缘由……它一直在那里。在某个地方。”

Weiss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情。

“如果她有那么做的话,会有那么糟糕吗?”Blake小心地问道。

Weiss愁容更深。“我……不知道。”

叹息一声,Blake可以感觉到自己要开始头痛了。在Weiss和Ruby之间,她怕是要心脏病发作。两个笨蛋。

“也许,你问过Ruby了吗?”

Weiss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抱紧膝盖,模样像极了小孩子。“对哦,因为那一定很有成效。”Weiss嘲弄地将一只手搭在胸前并眨眨眼睛。“对了,船长?你有没有碰巧亲过我?还是说那只是我一时精神错乱所产生的幻觉?”

Weiss毫无表情地盯着Blake。“太机智了。真的。”

“嗯……你希望答案是什么呢?”Blake静静地问道。

Weiss绷紧下巴,神情冷淡。

“Weiss?”Blake轻轻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开始擦去污垢。她动作间的温柔令Weiss深感内疚。

“对不起,Blake,”她轻声说。“很抱歉我伤害了你。”

Blake冲她温柔地微笑。“我知道,Weiss。”Blake谨慎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快速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不过现在是时候继续前进了,好吗?”

Weiss脸红了,害羞地侧眼看着Blake。“你确定吗?”

Blake笑了笑,随后耸耸肩。“永远都确定。”

*

“她在哪里?”Cinder一拳砸在桌子上,漆黑之鸟号的重要成员围坐在桌旁。Qrow耸耸肩,从早已空掉的杯子里又喝了一口。他看向杯底撇了撇嘴,然后徒劳地摇了下杯子。

“她就快到了。”他慢悠悠地说。

Raven坐在桌首,面容如飓风眼般平静。她沉着地叉起胳膊,眼睛沿桌边扫视一圈。坐在她右边的Cinder怒火中烧,气得双手微微发抖。

坐在她左边的Vernal对Cinder的滑稽举止翻了个白眼。

“Ruby一个星期前就应该带着那个妓女到这儿了。”Cinder朝Qrow怒吼。

他摊开手耸了耸肩,眼神沾染着醉态。“也许她被绑起来了。”Qrow对这个只有他自己懂的玩笑话大笑起来。

Raven撇撇嘴,向他投去一道锐利的目光。

他朝她竖起大拇指。

“也许那个软心肠的婊子终于跑了。”Vernal缓缓开口。她一直都不喜欢Ruby或Yang。她用眼角余光瞄了Raven一眼,然后做好心理准备,把后背挺得笔直。

“有可能。”Raven严厉地说。

“请让我去把他们捉回来。”Cinder坐直身体,唇边渐渐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还有笔债要讨回来呢。”

Raven看着她,随后摇头。“如果新月玫瑰号的船员死光了,它对我就没有用了,Cinder。”

Vernal忍不住得意地咧嘴一笑。

Cinder低吼一声,叉起胳膊抱在胸前。“是为了新月玫瑰号,还是为了Yang?”

一柄小刀突然钉在Cinder脑袋左侧的柱子上,刀身震颤不休。Raven盯着她,缓缓收回掷刀的手并搭在膝盖上。

“再说一次我女儿,Cinder。”Raven的声音饱含危险气息。“看看你这么做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Cinder咂了咂嘴,随后别开视线,她的自尊心大为受挫。

“喔~~~某人遇到麻烦了。”Qrow奚落道。Raven挥出一拳砸到他的头顶上,他一脸撞进桌子里。Qrow霍然又弹了回来,嘴里哈哈大笑。“哎哟喂呀~”就好像是他自己把自己撞进了桌子里一样。

“我们和新月玫瑰号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上了,这依然是无可辩驳的事实。”Raven缓缓说道,“要么Ruby已经愚蠢地背叛了我们,要么……”Raven的唇角翘成一抹邪恶的笑容。“……她正带着比Schnee更大的鱼过来。”

“你抓到她以后究竟打算拿她怎么办呢?”Qrow问出了这个大家一直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简单。”Raven答道。她慢慢抽出一把长刃,刀刃后弯,危险气息十足。Qrow翘起一根眉。“杀了她。”Raven将刀尖猛地插进桌子里。

Cinder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

终于。有值得做的事情了。

————————

*译注:

①“水刑”:一种使犯人以为自己快被溺毙的刑讯方式,犯人被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脸部被毛巾盖住,然后把水倒在犯人脸上,使犯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被公认为是一种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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