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by坐在舱室里,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被彻底烧毁的靴子。她皱着眉拽了拽靴口,皮肤紧紧地粘在皮革上面。Neptune已经替Yang包扎好了,那颗子弹如今被装进一个小口袋里,吊在Yang的腰间——显然是要拿来当作纪念品。
不幸的是,对Ruby来说,她的小饰品还要复杂一些。Ruby眯起眼睛看着靴子,她的脚轻轻地刺痛着。Weiss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装满水的小盆子,怀里夹着药膏和纱布。
在内心深处,船长呻吟着,使劲向后倒在椅子里,把眼睛藏在胳膊后面。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啊?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Weiss把盆子轻轻放到书桌上,然后脱下溅血的夹克,把它仔细搭在第二张椅子的椅背上。她撇撇嘴,慢慢蹲坐在Ruby脚边,眉头紧蹙。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磨损的皮肤,用酒精清洁受损部位。Ruby痛得嘶嘶叫唤,直往后缩,尽量把脚缩到椅子下面。
“我们不管它们行吗?”她傻不拉几地建议道。“我——我喜欢这双靴子。”
Weiss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随后坚决而谨慎地抓住Ruby的脚后跟,把她的脚又拽了回来。“没人会喜欢一双靴子喜欢到这种程度。”Weiss低声说道,然后把起泡的皮肤从皮革上挑离开。
“我可以这样生活。”Ruby坚持。
Weiss叹了口气,手中停了一会儿,让Ruby的脚跟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直到开始感染为止——然后你会死的。”Weiss试图以理相劝。
“似乎还是比Cinder要好。”Ruby点点头。
“你真是个蠢货。”Weiss怒道,猛然拔下第一只靴子。Ruby痛得大叫一声,脸色霎时一片苍白。她的皮肤呈现出明亮的鲜红色,块块皮革碎片依然熔化在她的脚上。
Weiss把烧坏的靴子扔到背后,接着开始慢慢剥掉皮肤上残留的皮革——皮肤也跟着被条条剥离。烧伤开始轻微地渗出液体,Ruby突然感觉非常难受。
Weiss工作着,Ruby闭上眼睛,专注于腿上的刺痛感。她们就这么无言地坐着,直到一股冰凉的感觉从Ruby的小腿肚上传来。她皱了皱眉——并不是不高兴的意思——低头看去, Weiss正在敷抹厚厚的药膏。她嘴里低声哼唱着某种旋律。
“你不必这么做的。”Ruby开口道。她四处东张西望,就是不看Weiss,依然不确定她们现在究竟算什么。她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地方,那里的疙瘩看起来就像一张打呵欠的嘴巴。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Weiss酸刻地说。她手上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用一条纱布将药膏包裹起来。Weiss轻轻放下Ruby的脚,接着转向另一只。
血液凝结在她的脸上——那是一种明亮的绯红。Ruby描绘起Weiss的鼻子曲线,然后记住流向她嘴唇的血斑。Ruby喉咙一紧,双手突然紧紧抓住椅子两边。
Weiss轻拭她的肌肤,手指在Ruby的腿上逗留了好一会儿。她皱着眉叹了口气,目光凌厉地看向Ruby。船长眨了眨眼,无助地凝视着她,她的头开始晕晕乎乎的。
“我能做这个。”Ruby尴尬地说道。当Weiss重新回到手头的活计时,Ruby并没有抗拒Weiss的双手。Weiss只是高高地扬起眉,摇了摇头。
“就那么反感么?”Weiss突然啐了一口。
“什、什?什么?”一抹红晕缠上Ruby的脖子。
Weiss掩起一抹悲伤的微笑,然后脱下第二只靴子。不知什么原因,这一只靴子的皮革更好地承受住了火焰的灼烧,比第一只靴子更容易脱下。银眸紧紧地凝望着,Ruby的眉间犁起深深的沟壑。
轻轻叹了口气,Weiss伸出手,用一根手指抚平那里的褶皱,在她的触摸之下,Ruby的双眉轻轻一跳。“没有理由那样做。”她安静地提醒道。
Ruby困惑不已,忽然晕眩起来,她凝视着Weiss,腿上的抽痛在腹部底端突如其来的悸动面前退化为了背景噪音。
“我不明白。”Ruby慢慢地开口道。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Ruby?”Weiss问道,她的声音很不自然。她不肯抬头,手指不自在地拨弄着肌肤。Weiss沉默不语地静坐着,尽量壮起胆子慢悠悠地工作。Ruby似乎并未注意。
“做什么啊,在火中爆炸吗?”她故作无辜地问道。
Weiss忍不住哼了一声,手指掐进Ruby柔软的腿里。Ruby痛得大叫一声,Weiss一下子放开了她的腿,就好像它是滚烫的烙铁似的。她的两只耳朵渐渐染上一层明亮的粉红色。它们剧烈地燃烧着。Weiss清了清喉咙,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转向Ruby的伤口。
“不是。为什么你要……”她从自己的位置上仔细地打量着Ruby,Ruby慌慌张张地到处东张西望。“……说……”话语堵在了她的喉头。Weiss攫紧这份现实。
“呃,我当时以为我们全都要死了嘛。”Ruby快速答道,脸上的红晕变得更深了。褶皱再次浮现在她的双眉之间。
Weiss本该知道的。她的血液融化了。“于是你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那些话脱口而出了?”她依然小心而轻柔地涂抹着药膏——即便她很生气。
“呃、呃……”Ruby不安地动了动,那模样像极了当Weiss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孩时被她摧毁的第一个男孩。“Weiss……我……”Ruby舔了舔嘴唇。
“Yang现在肯定已经生龙活虎了吧。”她低声说道,试图岔开话题。
Ruby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头凝视Weiss,眼睛来回细细地扫视着她,犹如一道饥饿的漩涡。“Weiss,我爱你。”她的声音宛若坚钢。“我承认那有多么地愚不可及,所以在你准备说我是个笨蛋之前——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Weiss能在颅骨底部的某个地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双手在Ruby的腿上静止了一会儿,然后才匆匆将伤口包扎起来。Ruby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等着说点什么。
“那个时候,我确实亲了你。”Ruby承认道。“你在我的牢房里,我还亲了你。”她看向地板。“对不起。”
“你有没有打算过要把我处决了?”Weiss问道,声音冷如寒冰。
Ruby动了动,倾身向前,将双手搭在Weiss的肩膀上。她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的眼睛满含悲伤。“Weiss,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曾经被爱愚弄过,Ruby Rose——它并不能免除你的任何罪责。”Weiss慢慢地摆弄着药膏的盖子,把它拧紧。旧伤长痛。
波浪轻轻地互相拍打着——簇拥成一座座白色的小山峰。阳光透过碎裂的云层散射下来,舱室内的光线被扭曲成了海洋的颜色。它在Weiss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放大了她眼中陨落的星光。
“那我……我会做得更好的。”Ruby悲伤地说道,银眸黯然。她的双手沿着Weiss的胳膊滑下,将她在自己掌心下的感觉牢牢记在心中。当Ruby抽离时,胸中仿佛有一个钩子紧紧地勾住了她的心。
Weiss仔细地端详着她,然后才把没有用过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在夹克衫的口袋里。Ruby将会有一阵子没办法站起来,如果Weiss不当心点的话……
两人保持着沉默,彼此间都在以为另一个人没有在看时互相偷瞄着对方。
*
Blake坐在船首舱的海雾之中,全身都被打湿了。新月玫瑰号乘风破浪,船体发出的嘎吱声响提醒着她何处才是她的归属之地,令她感到安心。
穿刺公牛号——它时常缠扰着她,似乎随时都会突然出现。早在她被袭掠者抓获的很久以前,Blake就已经开始担心起白牙的发展走势。
他们不只是走私货物。他们不只是偷取商船的货物。他们不只是为宝藏而战。
他们是奴隶贩子。他们是掠夺者。他们是强/奸犯。他们是Adam对人类的极端愤怒的催化剂。
而Blake从前竟如此盲目。可这真的是她的错吗?从儿时起她就和Adam在一起了——那个时候,她的父亲还是白牙船队的指挥官。那个时候,他们劫富济贫,盗亦有道。
Blake将一根膝盖抱在胸前,另一根垂向下方澎湃的海洋。她盯着海水,水面轻易为这艘她已经开始视之为家的船只所破开。
“Ilia……”她低声念道,眼前翻腾的波浪中浮现出了那个刺客的面容。Blake有资格去试着拯救她吗?她有资格去试着拯救整个白牙吗?还是说把她那份腐化堕落的遗产付之一炬才是最好的做法?
这些问题如同巨石一样环绕着她——慢慢朝她收拢,缓缓将她碾碎。
“嗨呀,B!”Yang倒吊在船首斜桅上,霎时间与Blake四目相对。“哦?”Yang隐去笑容,紫眸注意到了Blake眼中的泪花。“Blake,怎么了?”她问道,倒流的血液使她的脸蛋显得红扑扑的。
Blake吸了吸鼻子,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她还没来得及擦去眼泪,Yang已从她那个怪异的位置上轻轻捧住了她的脸庞,轻吻她的眼角。
“别哭,B。”她说。
巨石在她的周身轰然倒塌,粉碎了Blake构筑多年的心墙。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
Yang皱了皱眉,轻松荡到船首舱上,面向Blake。浪花涌上Yang的肩头,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洒下露珠。
“Blake?”她脸上浮现出的担忧就跟她的标志性狂怒一样强烈。
Blake伤心地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抹脸颊,从开始在Yang的发丝里燃烧的太阳光辉上移开视线。海平线上的光在利维坦的脑袋后面旋转着,柔和的光蔓将她笼罩在空灵缥缈的光辉之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Blake凄楚地承认。一般来说,她都是有答案的,可如今在这件事上呢?
“什么?”Yang歪着头,一根眉高高地翘起。
Blake搂住自己,生怕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自己会碎裂成两半。紧抓肋部的手指隐隐发疼。“他永远都不会罢手的。”她说道。
Yang的面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当回忆起上一次和Adam发生的冲突事件时,她的眼神一片木然。
“你早就知道了吧。”Yang静静地说。
白牙曾在一座小渔村靠岸——所有村民的财产加起来都少得可怜,一文不值。然而,白牙还是滞留在那里,将其夷为平地。
Sun在桅顶看见了烟火。看见了Adam飘荡的舰旗。当他听见警钟声时,Ruby做出了选择。
与白牙作战,还是任由那座小村庄听天由命。
“如果当时袭掠者没来的话……”Blake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什么?”Yang进一步问道。她朝Blake张开手臂,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她把脸埋进黑色的发丝里,吸入她的气息。Yang希望自己的温暖能传递到Blake颤抖的身体里。
“我就会变得跟他一样。”她最终说道。
Yang发出一声叹息。“Blake,你跟那个男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当时不是你拦住了我,我就会杀了那个孩子,Yang。”Yang僵住了,回想起了一个不到三岁的小男孩,他在海滩上尖叫着,手里抓着一把小木铲。他浑身都是血——Yang猜想那是他母亲的血。
“我们……我们全都做过这种事,B。”Yang柔和下来,将Blake揽得更紧。“这种我们并不……为之骄傲的事。”Weiss被绑在牢房里的画面一闪而过,登时激起了Yang心中的罪恶感。
“可要是那就是我本来的面目呢?——要是那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呢?要是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呢?”Blake埋进Yang强壮的胸口里,双臂抱住利维坦的腰。
“你可以控制你自己,Blake。”Yang平静地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蜂蜜的淡淡香气令她头晕目眩。“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只要有我们在……”Yang慢悠悠地又补上一句。“只要有我在。”
“他来了,Yang。如果他……又一次进入了我的脑海里呢?”Blake的胃不禁一阵颤抖。
“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Yang轻快地说道。
Blake忍不住短促地笑了出来,随后她盯着那双紫色的眼眸。“你要怎么才能阻止你根本无法控制的事情啊?”
Yang嫣然一笑。“我会用我的拳头呀。”
答案如此简单。不知什么缘由,这个回答令Blake安下心来。她笑了出来,贴向Yang,嘴唇寻求着金色利维坦的庇护。
这是一个贞洁的吻——但却象征着一个里程碑。
当她抽离时,Yang追逐着她。Blake将指尖按在Yang的唇上,阻止她前进。
“那么,你愿意与我同在是吗?”她羞怯地问道。Blake能感觉到在扑来的浪花下那股灼热的红潮。
Yang翻个白眼。“这还用问吗?”
红潮更深了。Blake专注于Yang在她的指尖下颤动的嘴唇。
当她没有回答时,Yang叹了口气,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Belladonna,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蓦然间,Blake被拥入一个热吻之中,Yang的手指令她的脊柱阵阵颤抖。
*
Pyrrha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她身上的伤差点要了她的命。倘若砍得再深一点,Cinder就能截断她的脊柱——因此Pyrrha觉得自己走了运。她就这么坐着,大腿上放着一本书,缠绕在肋间的绷带血迹斑斑。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传来阵阵抽痛。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进军官舱室里,随后Winter走了进来,神情疲惫又气馁。
“你不用敲门的,上尉。”Pyrrha亲切地说。“这里也是你的宿舍啊。”
Winter环顾了一圈这间稀稀拉拉的军营,然后脱下披在肩上的外套,把它整齐地叠好。
“习惯驱使罢了。”Winter说道。
Pyrrha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感觉上尉有话想说。Pyrrha阖上书本,把它放在自己右侧的书桌上。
“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个海盗男孩呢?”Winter轻声问道,不肯直视中校的眼睛。
Winter知道Pyrrha对那个以可怜的借口辩称自己是私掠者(*译注①)的男孩十分温和。然而,其原因堪称时代未解之谜。
Pyrrha注视着Winter,双手轻轻叠在大腿上。“这个么……你有什么建议吗,上尉?”
Winter僵住了,心中回想起他把她拉起来推向海军舰队的安全地带时那双惊慌失措的手。“老实说,我不知道。”Winter坐在Pyrrha的铺位尾端,双眼盯着舱室门上的一个小疙瘩,似要从中发掘出答案来。
“他是个私掠者。”Pyrrha轻声说。“不过我觉得他算不上特别优秀的私掠者。”她憋住轻笑,动作却引发出疼痛。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救了我们,”Winter说道,神态困惑。“他本来可以轻易地向Raven寻求庇护的,可结果……”
Pyrrha的笑容黯然下来。
“尽管如此,”Winter锐利地说道,“倘若因此而认为他不会趁机叛逃回新月玫瑰号的话,会非常愚蠢。”
Pyrrha在脑海里对Winter的见解思索了片刻,最终说道:“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不会抓住机会跟你的家人重新团聚吗?”
Winter转向她,虹膜间满溢震惊的愤怒。“我当然会。但这并非Schnee家族的晚宴,中校,这是——”
“他们是他的家人,Winter。”Pyrrha试着说道,“你自己也说了,他本来可以轻易回到Raven身边的,但他却没有那么做。”
“我们不能在那样一个不确定因素上浪费有限的物资。”Winter劝说道。
“那么,也许我们应该让他自己赚取自己的生计所需。”Pyrrha莞尔一笑。“让他帮忙修船如何?这样一来他肯定值得上每天两顿热饭。”
“那上将对此有什么看法呢?”Winter平静地问道。
“啊……我还没跟他讨论过这件事呢——我只是刚刚才想到这个的。”Pyrrha笑了出来,无奈地扬了扬眉。
Winter凝视她良久,然后叹了口气。“如果袭掠者是逃跑了的话,那么我想他便是让我们重新找到她的最佳赌注了。”
“也许吧。”Pyrrha说。“不过就算他不是,那真的会很糟糕吗?”Pyrrha听见舰队在迫击炮炮火下的尖叫声回响在自己心中。
“如果他不知道Weiss在哪里,那我们的目标又是什么呢,中校?”Winter抬起冰冷的视线。
“很……很多人都死了啊,上尉。”Pyrrha看向地面。“也许Weiss跟袭掠者一起走了会更好——”
刹那间掌掴激发的刺痛感在Pyrrha的脸颊上爆发出来。她吃惊地摸了摸脸上的红肿,翡翠色的眼瞳落在Winter身上。
“中、中校——我——”Winter磕磕巴巴地说道,将双手塞到双腿下面,苍白的肌肤涨满尴尬的红潮。
“Winter。”她唤道,坚决却又温和。
“我道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Winter紧紧绷住下颔。
Pyrrha叹了口气,轻声笑了笑。“请原谅,上尉。我并不是想暗示什么。”
“她是我的小妹——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我是唯一照看她的人。我不能让一个堕落的强盗将她身上我所钟爱的一切尽数糟蹋殆尽。”Winter站起来,抓住自己的夹克,把它搭在肩膀上。Winter的伤还没有愈合,她的动作轻缓而僵硬。
Pyrrha动了动,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与新月玫瑰号产生瓜葛时Weiss走过军舰甲板的样子。那天,一道扭曲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肩头上——也许是战斗所激发的肾上腺素,也许是什么别的东西。她无法确定。
“我明白,Winter。”Pyrrha朝她淡淡一笑。“那么,我们会找到她的。”
“而且我们要把她带回家,中校。如果这是我所做的最后一件事的话。”Winter扣上夹克纽扣,随后走出门去。
Pyrrha真心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
早在清晨时分便起了暴风雨。滂沱大雨如瀑布般砸落在甲板上。Weiss已经以Ruby曾经处理她脸上伤疤时所展现出来的同样仔细谨慎的方式替她换好了绷带。每一天,Weiss都会将一把椅子拉到窗户前让Ruby坐下。
暮色深沉,夜晚犹如一张令人窒息的黑色毯子降临在新月玫瑰号上。
瘦骨嶙峋的船员们维护着船只,使他们在逐渐增强的暴风雨中安然无恙。
Ruby眺望窗外,雨帘倒映在她的眼瞳之中。她注视着汹涌澎湃的海水在她们周围此起彼伏地翻腾拍打着,不禁眉头微蹙。“如果照这势头继续下去, 今晚恐怕谁都睡不了觉了。”
Weiss扯了扯Ruby的裤脚,让裤脚牢牢包住新纱布。她什么也没说,不确定Ruby期望自己作何答复。Weiss对如何应付公海几乎一无所知——更别提飓风和暴风雨的威胁了。
湍流冲破海水——将海洋撕裂成剧烈翻腾的沙丘。闪电在漆黑的夜晚中闪动着,照亮了她们几分钟前经过的一个浪头。一头鲸鱼的庞硕身躯在青蓝色的海水中显现出暗沉的轮廓。
鲸鱼跃上天空,Weiss不禁陶醉于眼前的景观。
Ruby用眼角余光注视着Weiss,低沉的心跳声回响在她的喉间。
Weiss站起来,准备把药膏和备用纱布放进她几天前清理出来的Ruby的书桌抽屉里。Ruby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握住的肌肤灼热滚烫。
Weiss低垂着头,没有甩开她的手。
“Ruby。”她轻声说。
“Weiss?”她并未松手。
Weiss的喉咙一片干涸,嘴唇突然张了一下。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股灼热的感觉从Ruby的指尖上蔓延开来。她想要死在这股灼热感之中。
慢慢地,Ruby将她拉近,Weiss明知自己应该抗拒的,但她却没有。相反,她坐到袭掠者的大腿上,凝视着她的嘴唇。凝视着她的喉咙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凝视着她狂乱跳动的颈静脉。
【因众所周知的原因,中间不可描述部分省略,完整版请移步AO3或Quotev】
她头晕目眩地栽倒了下去,Ruby慢慢抽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把Weiss揽近。Weiss将头枕在Ruby赤裸的胸膛上,倾听着她的袭掠者那狂乱的心跳。
Weiss平静下来,突然害怕起Ruby可能对这件事后悔了。可当星光般的眸子抬眼瞄向她的袭掠者那双银色的眼瞳时,Weiss只见到一个温柔的、灿烂的、迷醉的笑容。
她的脸猝然而红,讥嘲之辞来得更为迅速。“干嘛。”
Ruby笑了出来,双唇温柔地贴进Weiss的发丝里,接着耸了耸肩。“你真的非常迷人啊,Weiss Schnee。”她无奈地开口道。
Weiss闭上眼睛,深深钻入她的袭掠者的脖颈里,然后,她把嘴唇贴在Ruby耳畔,尽可能地壮起胆子大声私语道:“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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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
①私掠者(privateer):由政府授权可以合法地打劫别国船只的海盗称为私掠者。私掠者在自己国家不算海盗,但在别国来看毫无疑问属于海盗。而通常意义上的海盗(pirate)都是指无差别攻击各国船只,意图将船上的钱财和货物据为己有的海上匪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