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杜甫《前出塞》
听到男子出言不逊,风铃儿当即想要拔刀相助,但是被白钰袖拦下了。白钰袖扯住风铃儿的衣袖,在其耳边低语,告诉她先看看那姑娘有什么反应再出手。
风铃儿听言觉得白钰袖说的有理,便按下心思静观其变。
只见那女子毫无惧意,直接答应了。
男子说了一个“请”字,当即左腿前跨绕至女子身后,持扇右手意欲顶住女子的右肾俞穴。女子身形一矮,就地前滚,与男子拉开距离后起身。男子又提步上前继续发动攻势,女子伺机到西南角落拾起自己之前准备的棍子。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棍子对上扇子给了女子不少优势。一条普通的木棍在她手里玩出了花样,刺、撩、劈、截、点……一套下来男子额头已生了汗,一番闪躲不及右臂被打中,男子吃痛的叫了一声手中扇子也落了地。棍风扫至,男子惊慌之下跌坐在地,棍头停在男子颈前,女子笑道:“承让了。”
随着周围一阵喝彩之声,男子也笑了笑说道:“姑娘好功夫。”
女子未作回应,收了棍放在一旁。男子倾身去捡自己的扇子,扇子到手后,男子眯眼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将扇子“唰”的打开,三只飞镖直奔女子而去。
“小心!”
风铃儿反应极快,从怀中摸出三把匕首扔了出去,正好将那飞镖一一打掉。
周围的观众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顺着匕首刚刚飞出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两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同时主动为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白钰袖深知在京城这种地方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事已至此,她们也只好先把面前的事先解决再说。于是她拉着风铃儿走到了那女子身边。
“大丈夫愿赌服输,你居然如此阴险使用暗器,真是徒有其表、衣冠禽兽、恶贯满盈、不堪重负!”
听到风铃儿教训男子的话,白钰袖强忍住笑,戳了戳风铃儿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说:“铃儿,你成语用错了。”
“啊?难道哪个词是夸奖人用的吗?”风铃儿小声问道。
“那倒没有。”
“那就不碍事。”
白钰袖笑了笑,只觉风铃儿十分可爱,很想揉一揉她的头,但也知道时机不对。她转头看向前面的男子,见他一脸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羞耻、愧疚之心,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白钰袖知道对付这样的人不能掉以轻心。
“请问公子适才说的若是姑娘赢了你你便给她银钱可还算数?”
白钰袖不说话很多人还没看出来她是女子,她一说话众人全明白过来了,这位是女扮男装。男子也饶有兴致的看着白钰袖答道:“算数。”
白钰袖点点头继续道:“那你可承认这姑娘刚刚赢了你?”
“承认。”
“那便给钱吧。”
“好啊。”男子将腰间钱袋解下,往前走了几步将其递出。白钰袖刚要去接,那女子却快她一步,抢先接下了男子递过来的钱袋,然后笑了笑,道:“多谢。”
男子亦回以一笑,道:“不客气。姑娘若是想我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最近住在鉴戒画院,去了报我的名字汤青便可。哦对了,今晚我在染尘楼。”
听到熟悉的两个地名,风铃儿眼皮突突直跳,来参加考试的都什么人啊这是。
男子未做逗留转身离开,风铃儿觉得在这让人围观很不好,于是提议一起去吃饭,她请客,女子很爽快的答应了。三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吃饭,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女子名叫南箫,是来寻她姐姐南笙的,结果刚到京城就被偷了,不仅人生地不熟连吃饭的钱也没有。白钰袖一下同情心泛滥赶忙安慰小姑娘,并提出了邀请,让她和自己一起住。
正在吃饭的风铃儿差点噎住,合着白钰袖这是遇到一个落单的姑娘就往家带,碗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好在南箫拒绝了,说是已经有了钱就不多麻烦她们了,并提出这顿饭她结以感谢她们为她解围。
“你这钱也不多,自己留着吧,如果想感谢我们,就交个朋友吧怎么样?”风铃儿虽然对南箫有点戒备,但深知江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远不如一个朋友重要。
“好,那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三人吃完饭后,风铃儿结账,白钰袖热络的拉着南箫告诉她她们住哪,有事情就去找她们。
等到三人出了店,分道扬镳后,风铃儿沉下脸开始和白钰袖讲道理。
“钰袖,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江湖多险恶,你要多防备才是。我不是想说南箫的坏话,只是你想,南箫说她家离京城很远,那她孤身一路能来到京城,一定不简单。遇到不公平的事,我们拔剑相助是应该的,但不能毫无戒心的什么人都往家里领。这不是我凭空编造,而是我行走江湖多年得来的经验。”
白钰袖低着头一副乖乖听训的委屈模样,实际上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下去。心道,看来铃儿也不是莽撞之辈,她粗中有细,挺小心谨慎的。而且……占有欲还挺强的嘛。
等到调整的差不多了,白钰袖抬起头,换上委屈的表情,道:“我知道了铃儿。”
看到白钰袖的表情,风铃儿有点慌了,“钰袖,我不是要训你,你别难过。我,我只是……”
“铃儿只是关心我嘛,我知道。”白钰袖笑着抱住风铃儿的胳膊,冲她眨了眨眼睛。
风铃儿一时觉得自己的脸可能有些红,她别过头,转移话题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染尘楼吧。”
“好。”
染尘楼坐北朝南,共有两层。一层是大厅,摆了不少桌椅,上面皆有茶点。二层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房间。白钰袖和风铃儿到的时候距离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一阵子,但是楼里已经有很多人。不少男男女女在一旁调笑,有一些男子则是坐在座位上安静饮茶。
风铃儿紧紧握住白钰袖的手,怕她走丢。她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坐下,却感觉得到白钰袖扯了扯她的手臂。
“怎么了钰袖?”
白钰袖伸手指向左侧一个角落,也就是整个楼的西南方向,那里有三套桌椅连在一起呈东西向摆放,有一个人坐在那静静的看着周围,那个人正是南箫。
风铃儿看过去的时候南箫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不过去是不行了,于是她拉着白钰袖过去,正好把三套桌椅坐满。
“南箫你怎么来这了?”风铃儿问出自己的疑问。
“听说今晚这里最热闹我就过来了。”
身边都是熟人,风铃儿也不那么拘谨了,她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尝了尝,感觉不错,想想推荐给白钰袖,结果看见白钰袖看着南箫,而南箫看着自己。她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她还没开口问,就听白钰袖说话了:“南箫刚刚想说什么?”
南箫抿了抿唇道:“那糕点有毒。”
风铃儿睁大了眼睛,赶紧扔掉手里的糕点,掏出一块手绢背过身把嘴里的糕点吐出来。然后端起茶杯打算漱漱口,水刚进嘴就听南箫说:“那茶水也有毒。”
风铃儿一口全喷出去了。
她觉得南箫可能是故意的,为什么明知道有毒不早点告诉她,都在她尝完之后才说!
风铃儿被呛的直咳,都咳出了眼泪,白钰袖拍着她的后背帮她缓解。
此时南箫又说话了:“毒我可以解。”然后递给了风铃儿一颗药丸。
风铃儿盯着那颗药丸发愣,不知该不该接。
“如果你怕是毒药的话那就算了。”
南箫刚要收回,白钰袖一把抢过药丸放风铃儿嘴里,南箫看着白钰袖,挑了挑眉,笑了。
白钰袖看向南箫,像是在回答她无声的提问:“我相信你的眼睛。”
好在她们在的地方偏,闹出点小动静也没什么人关注她们。风铃儿缓得差不多后,她小声问南箫:“这里的东西怎么会有毒?”
“也不是全有毒,有的桌子上的东西就没毒,但我没看出有什么规律。”
“那这是什么毒?”
“是南疆才有的毒,服用完一个时辰后会突然发作,使人立刻死亡。”
白钰袖抬眼看着满屋子的人,顿时明白过来,今晚这个活动是一起巨大的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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